第66章 愛上層樓 (三)
2024-05-01 09:53:09
作者: 林笛兒
三月底,洛陽西山的積雪正在融化。胡同里許多人家的桃樹枝椏正怯生生開出粉紅色的小花。西門外,花簇零零落落出現在濕濕的春泥地上,樹根卻留著奄奄的殘雪。馬車夫們已脫下皮襖,偶爾還在車上載一枝枝桃花,由山裡帶回春的訊息。
柳少楓坐的馬車窗簾門帘拉得嚴實,外面人是看不見裡面一點點的。馬車正在進城,侍衛們和城樓的士兵點頭問候著。
「少楓,」慕容昊一把抱起柳少楓坐入他的懷中,雙臂圈住,輕輕在她耳邊說,「還有一刻就要進皇宮了,今夜,不要回翰林府,留在東宮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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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少楓沒有動,臉頰熨貼著他的心口,任他摟住。從閩南到洛陽,他們走了差不多八個月。難得從南到北,如此長距離的穿越,慕容昊就順便巡視,也想藉機和柳少楓好好度過不被外人打擾的二人世界。
只是可惜,他們一直期待的小王子沒有來到,慕容昊知道柳少楓這兩天身子不方便,臉色有點黃。說起來好笑,一成親,夫妻間什麼私密的話都要分享,他現在也知道女子原來比男子多了許多許多的麻煩。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家人們,而且還有個掛名的妻子在府中呢!」柳少楓冷靜地說。
「我都想掐死那個拓跋小白。對了,少楓,有多少人知道你是女子,好象趙將軍也是知道的。」
「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他回答得含糊其辭。
「這是什麼意思?」慕容昊眷戀地吻吻他的柔唇,明明都一起八個月了,為何還象初次相識那般怦然心動。
「就是不知道的人還都不知道的,知道的人都知道。我是安全的,昊!」柳少楓仰起頭,任他吻得盡情。
「嗯,那就好!給我一個月的時間,不,十天,我來幫你解決所有的麻煩,然後我們再補辦下婚禮。」
「呵!」柳少楓笑得柔美,卻有點淒婉。
「太子回宮了!」,「太子回宮了」,「太子回宮了!」
宮門到太極殿,太監們層層疊疊地叫喊著,整個皇宮忽然溢滿了歡喜。
從太子被流放到閩南,已經整整一年了。
「真的是太子回來了嗎?」龍榻上,慕容裕控制不住語氣,驚喜的問。
稟報的太監抬手與頭,「是的,皇上,太子現在殿門外,與柳大人一同等著皇上晉見。」
「快,快,宣!」慕容裕急忙舉手。
階下文武百官不禁交頭結耳,議論紛紛,有人喜來有人憂。傅沖臉無人色,木木地站著,敷衍地想表示下禮貌都做不到。
慕容裕瞟了他一眼,冷冷一笑。而這一笑,差點沒把傅沖驚得跌坐在地。
慕容昊氣宇軒昂,大步流星走進殿中,柳少楓保持一定的距離,也跨了進來。
「少楓!」白少楠兩眼晶亮,悄然輕喚。
柳少楓朝兄長露出一縷甜美的微笑,能夠再看到哥哥真好!眼角的餘光瞄到尾列的陳煒,象枯萎的秋茄,一臉風霜後的慘狀。
武官中的趙芸娘急得直跺腳,氣他怎麼還不看向她。明明他們騎馬先行,卻還落在官船後面到洛陽,真是害她又是擔心又是牽掛。
「兒臣叩見父皇!」慕容昊撩開杏袍,大禮參見。父子二人對視一眼,都不勝唏噓。
「太子,好久不見,有些黑瘦了。」
「父皇也顯得滄桑一些。」
父子二人當著朝臣,竟然問候起來。但也同時讓別人看到他們父子之情比金子還堅。
「這次讓太子流放,是個誤會,可是卻讓朕看清了某些人的面目,也明白太子對朕的一片忠心,回來就好,我們父子後宮再敘。來,太子,坐到朕的身邊來。」慕容裕竟然讓出了半邊龍榻。
殿中一片啞然。傅沖的臉更是死灰一片。
「不,兒臣還是坐在側座吧!」慕容昊無半點激動,淡然地坐向原來的儲君之位。
「也好,也好,反正朕這個位置遲早是你的。柳大人!」慕容裕臉色一板,嚴峻地看向柳少楓。
「朕聽說你這次智勇雙全,不僅探得海匪的真實,還識破了太子被刺的真相。表現可圈可點,朕隨後有賞,散朝後到御書房向朕詳細稟報。」
「臣遵旨。」柳少楓走向隊列。
「好了,現在太子回宮了,朕也可以把一些擔子扔給他操心操心,朕上了年紀,真的大不如前,以後不管大事小事,先向太子稟報,然後再由太子轉奏給朕。」
百官中,幾人黯然低頭。想不到太子流放一圈,竟然因禍得福,唉,算盤又打錯了。
「朕今日還有一件事要向眾卿交待,明日,匈奴大王拓跋暉帶領的娶親禮隊就要到達洛陽了。從即日起,朝中所有事暫且放下,準備昭公主的大婚。」慕容裕一點也不顯老態,朗聲說道。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眾臣高呼。
慕容昊也一喜,想不到一回到洛陽就碰到老友,而且小妹終於可以心愿以償。昭大婚後,就該辦他的大婚了。他激動萬分,側目看向柳少楓。少楓象有點心事,低著頭,象個置身世外的外人。慕容昊寵溺地一笑,真是個不專心的臣子。
這一笑,不禁落入了慕容裕的眼中。
散朝後,柳少楓有點不安地跟在慕容裕身後,向御書房走去。慕容昊也在一邊陪著。
「昊兒,昭兒馬上要遠嫁匈奴,你該去好好陪陪她和你母后。」慕容裕和聲說道。
慕容昊一遲疑,點了點頭,「好,那柳大人,明天見。」
「明天見,太子殿下。」柳少楓眼睫低閉,不看嚮慕容昊。
慕容昊不舍地用目光撫慰了他一眼,戀戀不捨向中宮走去。
魏公公掩上御書房的門,也把三月的春意擋在門外。柳少楓冷得不覺一顫。
「柳翰林!」慕容裕好整以暇地坐在書案後,一雙深沉的眼眸並不因歲月的遞增而減少絲毫精明厲害,「你這次差事辦得不錯,給朕把太子好好地帶回洛陽,朕很滿意。這樣,功過相抵,朕特准你恢復女子身份,離開洛陽吧!」
這麼快?柳少楓驚愕地抬起眼。
「不是此刻,是在昭公主大婚後,匈奴大王來洛陽,朕不想他看到他的駙馬突然不見。等娶親禮隊一離開,你也就離開吧。你把手中的事務交待一下,然後寫個因病歸養的摺子送給朕批,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去哪。」
柳少楓搓了搓冰冷的小手,神情漠然,「皇上,微臣可以帶幾個人走嗎?」
「可以,你的家人和親人都可以,但不要驚動你不應該驚動的人。朕有生之年,不想在洛陽再見到你。」慕容裕蹙著雙眉。
「微臣多謝皇上的寬容。」
「柳翰林,你恨朕嗎?」他剛剛看出昊兒對這位俏翰林異常熱切的表情,還好翰林很有分寸。
「不,」柳少楓揚起頭,「微臣能體諒皇上的苦心。可以和太子相配的女子不是出自重臣之家,也應是名門望族。」而不是他這位來歷不清的私生女、又女扮男裝在朝庭上和一幫男人混在一起的人。
「翰林聰穎過人,日後歸宿也不會差的。大婚期間,太子會很忙碌,你不可和太子太過接近。」
「微臣多謝皇上吉言。微臣離府多日,可以回府看看嗎?」
「翰林,今晨,朕的御林軍在十里亭外的山谷中殲滅了一批潛伏的殺手,這個消息,你的公主可能不是太高興,好好寬慰吧!」慕容裕漫不經心地說起。
「好的,皇上!」
翩然拉開房門,微閉下眼,打量著春意加盎然的御花園,屬於柳翰林的風光歲月可以畫上句號了吧!
不難過,很久以前,他就做好了準備。現在可以輕裝離開,是最好的結局了。
翰林府聽說柳少楓回到京城,也早早派了馬車在宮門外等著。一看到柳少楓出了宮門,宗田激動地跑上前,「大人,你可回來啦!」
「宗管家,你好象發福了。」柳少楓也好歡喜,輕笑著說,「柳葉她好嗎?怎麼是你來駕車?」
「呵,柳葉現在專心在府中帶孩子,對了,寶寶會笑了。大人離府這麼久,今天來接大人的機會,我可捨不得讓給別人。」宗田憨厚地撓撓頭。
柳少楓忙跨進車中,拉開門帘,好方便和宗田講話。「府中都好嗎?有沒有什麼事發生?」
「好,只是公主的那位管家非常蠻橫,我和他幹過幾次仗,哼,翰林府是大人的,他凶什麼,現在公主帶來的那一大幫子人很少呆在府中,公主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不過,今天在,可能也在等大人吧!」
柳少楓含笑無語。
「大人,你知道嗎?丞相府中出了大事,寶兒小姐被人擄走了,快一年,搜遍全城,不,是全國,都沒有一點消息。丞相府象炸開了鍋,幾位夫人天天象嚎喪似的,丞相也是愁眉不展。最可憐的是那位和大人同科高中的陳煒大人,都準備好了和寶兒小姐成親,這下,親沒娶成,還落了丞相的指責,說他保護小姐不當。前幾天,他逛杏紅樓,被巡夜的官員當場捉住,還在他身上搜出一條帕子,上面繡著匈奴的文字,這下,他還有叛國的嫌疑,幸好現在和匈奴國非常友好,不然就麻煩大了。」
宗田喋喋不休地把幾個月來的稍有點份量的事都細細地和柳少楓說了一遍。柳少楓一直微微笑著,眼神幽幽地落在經過的路景中。
也許,過不久,洛陽城就該談論另一樁事了吧!
「大人,大人!」車還沒停穩,柳少楓就看到一個丰韻的身影帶著哭腔撲了上來,害他差點跌倒。
「哦,哦,大人,你真的回來了嗎?你長這麼大,可沒離開柳葉這麼久,讓柳葉好好看看,天,好瘦,好瘦!」柳葉誇張地一撅嘴,直是嘆息。
「沒有吧!」柳少楓抓住她的手,抬頭看著整潔雅致的府第,不禁動容。再有幾日,就該說再見了。
「大人,小樓我給你收拾好了,洗澡水也早在鍋中溫著,你是用膳後洗還是洗了再用膳?」柳葉不顧忌地把柳少楓抱個滿懷,拉扯著走進府中。所有的家人都出來了,親切地對柳少楓打著招呼。
拓跋小白也出來了,冷著張臉站在一棵花樹下,紛落的花瓣灑在她的衣肩上,有種悲壯的肅穆。
「公主!」柳少楓讓柳葉和家人們先退下,溫柔地笑著走向拓跋小白,「為夫回來了。」
這話聽在拓跋小白的眼中象是諷刺,美眸射出一絲寒意,突地轉過身,向房中走去。
柳少楓很包容地一笑,搖搖頭跟在身後。
「都出去,出去!」拓跋小白揮手對房中侍候的丫頭說,臉板著坐著繡榻上,一雙眼瞪著柳少楓。
柳少楓自已拉了凳子坐到案幾邊,「公主,你這樣是不是在怪罪為夫當初不辭而別?」
「柳少楓,你少為夫為夫的,噁心死了。本公主問你,這一年來,你和慕容昊朝夕相處,有沒有勾引於他?」
這是什麼問題?「公主,你是以什麼立場問?」柳少楓笑得俏俏的,卻也很失落。
「你別管那麼多,是有還是沒有?」拓跋小白漲紅了臉,一失往常的光鮮形象。
「公主,你不能因為事情失利而把氣撒在我身上,這是不仁義的!」
「哼,消息很靈通呀!」拓跋小白一陣冷笑,「是的,本公主精心準備了這麼久,想埋伏在驛道邊殺拓跋暉一個措手不及,然後栽禍大晉朝,沒想到一宵之間讓慕容裕端了個底。一直以為慕容昊是個強敵,慕容裕這隻老狐狸也不賴。但這沒什麼,我身為匈奴公主,他們不敢把我怎麼樣的。我只要回到匈奴,還可以東山再起。」
「公主,我很好奇,你到底想怎樣?一而再,再而三地暗殺拓跋暉。」
「本公主就是要慕容昊對我另眼相看,知道他失去我是多麼一件痛心的事,我要他後悔。」拓跋小白咬牙切齒,看得柳少楓直是發愣。
「就這個理由,值得你如此冒險嗎?」
「呵,有什麼值得不值得,女子如花的容顏只有幾載,而在這幾載中,遇到令之傾慕的男子,他卻對你視而不見,這是何等的恨和痛!他慕容昊有什麼好,本公主區區小計,就讓他流放,這次事情沒有得逞,要是得逞,他的小命怕是不保了?」
「那你就開心了!」
「當然開心。我寧可看著他死,也不願看到他左擁右抱別的女子。」拓跋小白恨恨地低吼著。
「這是擋不住的事實!」柳少楓站起身,目光幽遠而又疏離。「他那麼優秀,又是儲君,日後自然妃嬪如雲。」
「你戀上他了?」拓跋小白用力扳過他的身子。
「可能嗎?你看我一身官袍,玩斷袖?」
拓跋小白甩開他,似信非信,眼睛一細,「反正日後不管慕容昊娶進多少,我都會不遺餘力殺個盡光。識相的,就不要嫁給他。」
「呵,你可真自信。」
「自信來自於我的憤懣,而憤懣是我的動力。」
柳少楓同意地點頭,作為女子,拓跋小白確是有勇有謀,膽大心細,如果不那麼殘忍的話。「那我就祝公主你好運,一路順風。」
「慢著!」拓跋小白攔住他,「我要你送我回匈奴!」
「我?」柳少楓笑了,「我沒有皇上的旨意,作為朝庭命官,能隨意離開洛陽嗎?」
「那你把我送出洛陽就可以了。」
「我又不會騎馬,讓管家送你好了。」柳少楓裝聽不懂。
「柳少楓,你真的不幫我嗎?」拓跋小白嬌眼圓瞪。
「好象公主在朝中有許多朋友,他們權高位重,讓他們送比我更好!告辭!」拓跋小白還敢嚷嚷,現在她不知自已已是四面楚歌,誰還敢和她扯上關係。他一個快要遠走異鄉的弱女子,現在夾著尾巴做人,不可生任何事。他幫她,誰幫她呀?
「你,你不要後悔!」拓跋小白在後面吼著。
柳少楓揚揚手,他做任何事都不後悔的。
這一夜,沒有慕容昊的懷抱,縱使睡在熟悉的小樓上,柳少楓也是翻來覆去,無法安眠。八個月,他習慣了慕容昊的呼吸和體溫。眼睛止不住瞟向衣櫃,渴望慕容昊在下一刻能夠出現。瞪到天明,一絲響動都沒有。他疲累地合上眼,不能再這樣不死心了。從現在起,他應該習慣身邊沒有慕容昊。
浩浩蕩蕩的匈奴娶親禮隊敲鑼打鼓地下塌到了洛陽驛館,所有的官員都到驛館處迎接匈奴大王拓跋暉。
拓跋暉身著簇新的匈奴錦袍,一派帝王威儀。眾臣之中,他一眼就看到有著漂亮眼睛的柳少楓。
讓同來的朝臣接待眾位晉朝大臣,他闊步走向柳少楓,想起從前鬥嘴嬉戲的歲月,溫柔地笑了,「少楓,好久不見?」
故人相見,柳少楓落落大方地施禮,「大王,你看上去很不錯。」
拓跋暉朗聲大笑,他真的好喜歡柳少楓這種輕快帶有點俏皮的語氣,很親近也不見外,「可是你象有點瘦了。」不過,顯得更加飄逸動人。拓跋暉細細地打量著柳少楓,說是來娶親,可是最最想見的人卻是------柳少楓。
隔了一年多,他依然輕易地牽動著拓跋暉的心。
「呵,剛出完一趟公差回京。」
「哦,是這樣。對了,昊今天沒有來。」
「宮裡現在忙得很,為了你的大婚。恭喜大王了,昭公主是天下一等一的好女子。」
拓跋暉嘴角滑過一絲無奈。他曾有次向少楓坦露過心事,關於娶昭只是責任和為國家的利益,但少楓沒有懂。「皇妹好嗎?」
「公主不錯吧!」柳少楓笑。
「都成親一年多了,你們怎麼還沒有孩子?」
柳少楓俏臉一紅,「呵,聚少離多,再說,不急,不急!」
「記得我們有次對艷詞嗎?那時候少楓剛中狀元,真懷念那個時刻,這次不知能不能再有機會,讓我們三人坐下好好喝酒。」拓跋暉一臉懷念的溫馨。
「記住那個時刻就好了,你現在是一國之君,一定很忙,在洛陽能呆幾日?」
「只三日,這次來洛陽是先前承諾下的,這時西夏正對匈奴虎視耽耽,國不可一日無君呀!」
三日,那麼他也就是在洛陽也只能呆三日嗎?柳少楓臉色一變,他還有許多事沒有做呢!
「大王,你現在的時光很寶貴,皇上還在宮中等你,你去忙吧,我們日後再聊。」
「少楓,這些日子,你可曾記得朕?朕可是常常想你。」拓跋暉失態地抓住柳少楓。
「呵,真是少楓的榮幸,你是記得沒人和你耍嘴皮子吧!」柳少楓俏眸一閃,詼諧地說。
「少楓,明日小王去你府中看望公主,我們兩個好好聊聊。」
「哦哦!」柳少楓心裡有事,急著離開,有點心不正焉,沒有聽清,胡亂應著。
「再會,少楓!」拓跋暉悵然地看著柳少楓匆匆而去,少楓都已是人夫,怎麼還象個少年,白白淨淨、清麗淡雅?
剛出驛館門口,柳少楓官袍被人一扯,回頭一看,是白少楠。
「急著去哪裡?我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說話,總找不到你的人影,今天總算遇到你了。」白少楠溫暖的眸子深深地看著柳少楓,「和我回白府!」
「啊?」柳少楓吃了一驚。
「脫離了干係,真的就可以抹去從前了嗎?娘親她是婦人見識,你不要和她計較。我還是你的兄長,還有爹爹,知道嗎,他只要聽到我一提你的名字,雖然裝得不在意,可耳朵一直豎著聽呢!」
「哥哥,」柳少楓乖巧地把手放在白少楠的掌心,「我不是不想去白府,而是怕去了爹和白夫人會更生氣。我現在還是官袍在身。」
「你呀,真是倔強的性子。爹和娘現在也明白你是真的出眾,官做得這麼大這麼好,也這麼太平,他們不再那麼驚懼了。」白少楓深情地托起柳少楓的下巴,「你在白府十六年,一點也不念舊情嗎?」
「哥哥!」柳少楓一扁嘴,眼眶就紅了,他怎麼可能完全忘卻白府呢?在白府,他度過了十六年,他從沒想過他不是白家的孩子,白府不是他的家。「其實只有你一直記得我吧!」哥哥知他在意爹爹多些,故意說些話安慰他。
「生身父母給了我們血肉,但真正給我們溫情的卻是養父母。少楓,你如現在放不下心結,那過一陣,挑個日子回白府見見二老,可好?」白少楠最疼柳少楓的,看他為難的樣,就立刻不再催促。
柳少楓輕輕頷首,任哥哥拉著手,沿著街道漫走,「哥,我馬上要辭官了。」他忽然輕聲說。
「真的!」白少楠大喜,「皇上特批了?」
「我明日就把摺子呈上去,以後,爹和白夫人真的不要擔憂了。」
「那住到白府來。冰兒,你知道爹當初的用意嗎,就是。。。。。。。。」白少楠痴痴地看著柳少楓,有點窘,「你懂的吧,冰兒。」
「哥,我們是兄妹呢!」柳少楓溫婉地說,「你不覺得趙將軍是個好女子嗎?」白少楠和趙芸娘都是兩個真心對他好的人,他不自禁地想把二人湊到一起。
「我才不要娶那個男人婆。」白少楠一口拒絕,「這世上沒有人和冰兒相比的,我們有親情,也有共同的家人,如果能。。。。。。。。那是再好不過的。」
如果這話放到他未出姑蘇時,他一定會不加思慮地點頭,那時,他的心中,只有兄長,可現在,晚了。「哥哥,我一直只把你當兄長的,沒有想過別的。趙將軍秀外慧中,巾幗不讓鬚眉,哥哥,你思量下!」
「冰兒,你幹嗎一直把我往別人那裡推?」白少楠壓低了聲音,「辭官後,難道你有什麼打算?」
「這次從閩南到洛陽,一路見過無數美景,我發覺我很喜歡過這種漂泊不定的日子。」柳少楓說起這些,雙眸不由晶亮,看痴了白少楠。
「可是總有累的時候,是吧?那麼你回洛陽,為兄等你!」白少楠寵溺地說。
「哥哥,不要講傻話。我建議你還是考慮考慮趙將軍。」他側首,俏皮地笑著。
「真是的!」白少楠被他的固執氣笑了,「你以為喜歡一個人象買東西,這個不中,那我們就換另一個。」
柳少楓止住了笑意,在哥哥面前,他從來不遮掩的,「哥哥,我不記仇,但是白夫人和爹爹的話就象刻在我心頭一樣,想怎麼忘也忘不了。如果我回到白府,就會把哥哥夾在中間,那樣,你會很為難的。哥哥對冰兒的心意,冰兒心領了,但只能是兄妹的緣份。」
白少楓不得不承認,柳少楓講得很對。現在沒有柳少楓,娘就差點讓他崩潰,如果把少楓硬帶回白府,少楓也不快樂。他苦笑地仰望著藍天,「難道就要這樣抱憾終生嗎?」
「人生在世,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哥哥,不要難過,至少我們還是兄妹呀!」
「冰兒,父母不能選擇,可是我的心裡真的對你。。。。。。。」白少楠痛苦地一把拉過柳少楓,攬進懷中,「如果我請求你為我留下,你會同意嗎?」
柳少楓輕輕搖頭。
「那。。。。。。。」
「你們兩個當街在幹什麼?」一聲馬嘶,兩人愕然地抬頭,看到慕容昊和一群侍衛騎著馬停在路中央。
「見過太子!」兩人慌忙行禮。
慕容昊一張臉拉得老長,冷濘的目光直盯著柳少楓。他的娘子居然和別的男人在街上摟摟抱抱,是男人,這口氣都不能咽,可是那個男人是娘子的兄長,那怎麼說,有點微怒,而不是怒火萬丈。「有什麼話不能驛館中講,跑到大街上來幹嗎?」
「我們正要離開,我不慎滑了一跤,白大人扶下。」柳少楓很冷靜地說。
「柳卿,你多大,怎麼還象個孩子?」慕容昊臉一沉,伸過手,「上來。」都一天一夜不見了,相思如野草,瘋長成林。
「我要離開的!」柳少楓搖手,慕容昊一瞪眼,他只得乖乖地把手伸給慕容昊,由著他抱到馬背,天,他沒用的緊閉上眼,雙手環抱住慕容昊。
侍衛們一陣友善的輕笑。
「白卿,慢走!」慕容昊冷漠地沖白少楠點下頭,強硬地帶走了柳少楓。
少楓是女子呀,怎麼可以這樣?白少楠半張著嘴,舉手無力地嘆了口氣,這太子也太霸道了!
「想我沒有?」馬速緩慢,慕容昊湊近柳少楓的耳邊輕問。
馬身動呀動的,他有點想吐,哪裡還能分神講話,為怕再次暈倒,只得把頭一個勁地往慕容昊懷中鑽,熟悉的氣息呀,害他有點想流淚。
「昭大婚,我根本無法分身出宮,母后心疼昭嫁得那麼遠,一直流淚,我要勸慰她。父皇又扔了一堆事過來,真讓我忙得不能喘息。少楓,晚上來東宮陪我,我想你都快要瘋了!」慕容昊講得理直氣壯,反正夫君要求娘子共寢,是天經地義之事,何況這麼俏生生的娘子,更是情不自禁。
柳少楓輕輕搖頭,嘀咕一句,「我也忙。」
「那也比不上我的相思。你再說藉口,我就讓侍衛把你捆進東宮。」慕容昊假意惡惡地說,一邊憐愛地為他塞好帽沿邊跑出來的髮絲。
「太子,我們這樣不好的!」柳少楓不想自已沉淪於慕容昊的溫柔,那樣走的時候會更痛。
「這話要放在八個月講前呀,娘子!都成親這麼久,你再對夫君說男女授受不親,會不會太晚了?」慕容昊偷偷欠身咬了下他的耳朵。
柳少楓臉兒紅成朝霞,無力輕嘆。
「放心,我不胡來,只是抱著娘子同寢就行了。」慕容昊色色地加了句,「好不好?」
「好啦,好啦!」柳少楓咕噥著,最後一次,最後一次允許自已接受慕容昊的溫柔。
「這才乖!」慕容昊心情大好,一拍馬背,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