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半掩東窗 (四)
2024-05-01 09:52:04
作者: 林笛兒
天藍得非常純淨,陽光如酒,卻很醇,柔柔地灑在每一棵樹、每一朵花中。一切,忽然變得明朗起來。
後園中的桃花、梨花開得正盛,遠遠看去,象粉白的雲彩,被翠綠的柳樹襯著,倍感妖嬈。當初設計這個園子的人知道在什麼樣的季節里,應栽些什麼樹。並不是名貴的花木就能把季節烘托得熱熱鬧鬧。
春天怎麼能少了桃花和梨花呢?
一早,宗田就把白少楓抱到後園的水榭中吹吹風、曬曬太陽,公子都窩在房中好幾日了。
這幾日,公子顯得異常的沉默,時不時還嘆氣,眉頭沒有舒展過。問他,他卻只是搖頭不語,心事象很重。
柳葉都努力試探過,但還是什麼都沒問出來。
「公子,你想要本書嗎?」
白少楓眯著眼,看著天空,「不,這麼暖,人懶洋洋的,什麼都不想做。我就躺著吧。你去忙,不必管我。」
「好,我不走遠。有事,你喊一下,我就會過來。柳葉一會也要過來的。」
柳葉現已大腹便便,白少楓嚴令不准她再過問任何事。她反駁不了,最多在休息夠了後,陪白少楓聊聊天。
風微微地吹著,白少楓突地感到有什麼極輕柔的東西吹落在他的頸項上,拿過,原來是一片花瓣。粉色的花瓣,把人的心都看柔了。
把花瓣托在手心,任風吹遠,他追隨著,不覺痴了。
春天,人好象多了許多小毛病,有點心神不寧,時不時還有流淚的衝動。都說秋景蕭瑟,讓人傷懷,這滿目春光,怎麼也會開心不起來呢?
他愈來愈渴望孤獨,只想一個人坐著,還有很多的事沒有解決,可他卻不願去想,病一日拖一日,這病要是永遠不痊癒該多好呀!
就躲在這翰林府,病死老死。
病了後,翰林府就沒安靜過,大臣們帶著補品,散朝後,特地過來,對他噓寒問暖,表示同僚的關心之情。甚至還有幾位大臣家的千金也來了,羞羞的在園子裡走來走去,就想和他拉個話。
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好,他知是沾著丞相和太子的光。這世上有沒有不計回報的好呢?
但是有一個人卻一直沒有出現,而白少楓特別想見見他。眼不由自主飄向不遠處的行宮,春色爛漫,他怎麼坐得住?
「洛陽城裡春光好,洛陽才子他鄉老。柳暗魏王堤,此時心轉迷。桃花春水淥,水上鴛鴦浴。凝恨對殘暉,憶君君不知。」
那個人來了。
帶著朗笑的吟誦在身後想起,白少楓側過頭,看向小樓,沒有人,再轉過身,人都已坐到他對面了。
拓跋暉一派閒適,撩起寬大的外衫,斜坐著,手托起下巴,細細地打量著白少楓,「嗯,清瘦一點,越感飄逸,比平時多了幾份出塵。」
「拓跋王子,你到底是來探病,還是來取笑我的。」白少楓總是拿拓跋暉沒有辦法,「今日為何不走秘道?」
「秘道當然是為秘密的時刻所準備的。今日,小王來探病,自然光明正大地從大門進來。這樣,小王就有理由在翰林府多呆一會,順備用過午膳、晚膳。」
白少楓輕笑,「少有你這樣探病的。拿來!」他向拓跋暉伸出手。
「什麼?」
「探病的禮物呀!」他手中只一把摺扇,沒見僕人跟隨,必是從皇宮南書房中偷跑出來的。不過,和拓跋暉講話有個好處,你會被他的話語不是逗笑就是逗惱,反正不會閒著。
白少楓此刻也不想閒著。
「昊送得還少呀!就差把御醫處的補藥全搬來了,你不要太貪心哦!」
「小氣!算了,不和你計較。」白少楓佯裝嘀咕一聲,揚起頭,說,「拓跋王子,認識你這麼久了,沒有聽你談起個家人。今日春光這麼好,我們就閒話家常,如何?」
「幹嗎,開始關心小王啦!好呀!本人,拓跋暉,匈奴王子。如果順利,也許就有可能是未來的匈奴王。你呢,想成為小王的好友,還是愛臣?」拓跋暉皮皮地笑著,拿摺扇輕打了白少楓一下。
白少楓不理他,瞧著幾片花瓣被風吹落在衣襟上,撿起,在手中揉搓著。「匈奴為何不設太子?如果成為匈奴王,不應先做儲君嗎?」
拓跋暉一怔,臉色稍正經了點,「各國情形不一樣。匈奴王現在是小王的爺爺在位。原是有太子的,也是小王的大伯。在小王很年幼時,在和蒙古的戰役中,他和小王的爹爹都戰死了。匈奴國以後就沒設過儲君!」
「為什麼呢?」
「因為象我這樣的王子,匈奴國就有好幾位,而且年歲相當。皇爺爺沒辦法,索性不立。但是這樣,皇族間的紛爭更加可怕。小王幾次都差點被人暗殺,皇爺爺無奈,把小王送到中原,說等他把一切都鋪設好了,再讓小王回國。」
說起往事,拓跋暉的神情凝重起來,語氣蒼涼落漠。
「你這話的意思是匈奴王雖沒設儲君,但在他的心中,卻是有人選的,那就是你。」白少楓指向拓跋暉,順便把花瓣扔落。
拓跋暉輕輕點頭。「這事,小王很早就知了。不然,也不會把小王送到中原來。就算在中原皇帝的樹蔭下,暫借一片安寧吧!」
「那,匈奴國有沒有和你年歲相當的公主?」白少楓清眸晶亮晶亮,象是很好奇。
「想做匈奴的駙馬嗎?」拓跋暉又恢復了剛才的輕快。
「呵,有合適的,也可以考慮呀!成了皇親國戚,那可是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不用奮鬥。」白少楓學他的語氣,笑著說。
拓跋暉含笑搖頭,「象你這樣的身子,可能駕馭不了匈奴公主。她們個個都比你高比你壯,你這如花瓣一般的纖弱,被風一吹,就沒了。做小王的愛妃還差不多,小王不在意你是。。。。。。。。」
「別,別。。。。。。」白少楓忙打住,這個王子一說就離譜,「也許有喜歡這樣類型的公主呢?你到說說看。」
「匈奴國到是有幾位公主,但是和小王差不多大的,只有一位,拓跋小白。她是匈奴的長公主,是已故太子所生,深得皇后的喜愛。她。。。。。。。」說到這裡,拓跋暉故意停了下,開朗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小白?」白少楓把這個名字重複了幾次,抬起頭,「說呀,她怎麼了。好象匈奴國堂兄妹可以通婚,她不會是和你有婚約吧?」
拓跋暉用扇子重打了一下他傷腿上的木板,「胡說八道。腦子裡裝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小白自小聰慧秀麗,匈奴王有意把她與昊和親。」
白少楓吃了一驚,「太子?」
「嗯,畫像送到洛陽,可是昊連看都沒看一眼,只說不想娶位生活習慣差異很大的太子妃。這事讓小白很難過,昊的英名在匈奴可是不輸小王的,呵,她對昊非常欣賞,如此一回絕,她以後對任何皇族子弟的求婚都沒理睬過。小王上次回去,她剛好出去打獵,沒有碰到。」
「太子知道她很傷心的事嗎?」
「昊呀,呵,他可能都不記得曾經有過這麼一回事了。兩國現今非常友好,不一定需要聯姻來相互牽制。其實,和親對女子來講太痛苦了,到人地生疏的一個地方過一輩子,很難。小白,她傻呀!」
拓跋暉拉長了語調,心中不由想起慕容昭對他的執著,唉,昭也傻!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呀!」白少楓象想通了什麼,嫣然一笑,「看來,這位小白公主對我也是不會動心啦!這樣至情至性的女子,太子真是不解風情!拓跋王子,你說一個女子在極度傷心之餘,會不會捨棄情愛,對別的產生興趣呢?中原是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匈奴呢?女子可以登基為王嗎?」
「呃?」拓跋暉詫異地看了白少楓一眼,「你今天的問題好奇怪。匈奴男子讀書都不太多,女子自然就更少了,但是對於有勇能謀的女子,朝庭也會用的。中原不也一樣,象趙將軍不是女子嗎?至於做皇帝,以後也許會有,現在還沒出現。」
「嗯!」白少楓拂開胸前飄落的花瓣,「我可能是病得太閒了,忍不住突發奇想問問。你在洛陽這麼久,和大臣們都熟嗎?丞相呢?」
「出於避嫌,小王和眾大臣都不太親近。與丞相打過幾次照面,在宮中一同喝過酒,就此而已。小王的回答你滿意嗎?唉,好不容易從太傅身邊跑出來,想和你風花雪月、你儂我儂,你卻盡問些令人沉重的問題。不行,換,換。。。。。。。」
真是受不了拓跋暉的嬉鬧,白少楓微閉下眼,「行,那就聊王子午膳你想用什麼,我差廚房早點準備啊!」
「其實這落花、春光、俊男,就足可當餐,吃什麼無所謂啦!小王想這樣和你一起,一直坐著,直到老去。」
白少楓笑笑,不理他。
「真的,少楓,小王有時夜裡都會夢見你,如果你是女子,小王會不顧一切把你擄走。」一半開玩笑,一半也是真話,拓跋暉每次看著白少楓,都象饑渴很久的孩子,捨不得移開目光。他說那樣文文弱弱地坐著,自有一縷令人心馳神往的心動。
「拓跋王子,你可真夠直接的。這些話你放在心中,好不好?」
「不,我想與你探討探討。假設。。。。。。。」
「假設不成立。」白少楓斷然說道,「王子,也許你該回國了。」
「你趕小王走?」
「不是我趕,怕是你沒什麼選擇。」白少楓低聲喃喃自語,忽又忙岔開,「說著,說著,我這個主人都忘了給你砌杯茶了,我們到花廳坐坐吧!喔,怕是你要一個先過去。」
小徑上,一前一後走來了三人,宗田和白老爺、白夫人。自那天相遇到現在,過去七八日了,白少楠一有空便會跑過來看望,隻字不提家中雙親,他也不敢問。今日過來,是特地來看他嗎?
白少楓心中湧上一股熱潮,身子止不住輕顫,「王子,麻煩你去書房坐會,我有點事,稍會就過來。」
拓跋暉也見到了來人,「小王要打個招呼嗎?」
「一會,好嗎?」他還不敢確定,萬一、如果有什麼,不要讓王子見到。
「好,等你!」拓跋暉打量了下來人,訝異地離開了。
「老爺,公子在那!」宗田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熱忱,自然也沒因為私自離府而感到愧疚,象個禮貌的管家在前領路,周到地介紹著府中的設施。
「宗田,你現在發達了啦,是個大管家了哦。」白夫人可沒放過嘲諷的機會,冷笑道。
宗田微微一笑,「是呀,托小公子的福氣,宗田才有今日。」
「小公子?」白夫人「哼」了聲,「叫得可真順口。」
「少說幾句吧!」白老爺面沉如水,阻止道。比起眼前的事,這些下人的行徑可以忽略不計。
白夫人不解恨地瞪了宗田一眼。
「爹,夫人!」白少楓努力扶著廊杆站起迎接。
「別站了,看得怵目。」白夫人揮了揮手,打量著春光明媚的後園。「你是出息了,園子都比楠兒的大許多,住得樂意吧!」
白少楓心一下就冷了下來,勉強一笑,「坐吧!宗田,去送點點心和茶過來。」
「別,咱們小戶人家吃不慣翰林府的膳食。有件事,我們說下就走。」白夫人撇下嘴,自顧坐了下來,扭過身子,不再看白少楓。
「那好,爹你也坐。」白少楓怕自已站不住,忙坐下,朝宗田看了眼,知道他怕自已會有事,「宗管家,你去忙。」
「那我就在水榭外幫花整整枝。」雖做了管家,還是喜歡做花匠的活。宗田退出了水榭。
「冰兒!」白老爺堆起滿臉皺紋,象個枯萎的苦瓜,「少楠說丞相待他很熱情,丞相府都在準備婚事了,還提出婚後要住到丞相府。你知道嗎?」
白少楓低下頭,沒有表情地答道:「這件事,但等媒人開口,冰兒就可以回絕了。丞相現在只是暗示,沒有正式提起過。爹請放心。」
「你有這個把握?那可是丞相呀!」白老爺很是責疑。
「我有的,爹。」
「那能不能請媒人把那位小姐說給楠兒?」白夫人急促地問。
白少楓淡淡一笑,心中泛出比黃連還有苦百倍的感覺,「這個冰兒沒有辦法!那要看丞相的意思。」
「不肯幫才是真的。白眼狼,忘恩負義。」白夫人無趣地瞪視著白少楓。
「好了!」白老爺拍拍夫人的手,又看向白少楓,「這個事就先當你解決了,那麼辭官呢?」
白少楓酸澀地看著爹爹,這真是他的爹嗎?他被打折了腿,沒有人過問一句,眼都沒看一眼,口口聲聲在意的還是影響白少楠前程的事,都是兒女,為何要有兩樣的對待?
「辭官暫時沒有辦法,因為我還在養傷中。等傷愈,我會解決的。」
「哼,說得很輕巧,你能說動皇上?」這次是白老爺等不及了,責問道。
「不能,但要去努力。我不能讓哥哥受到傷害。」
「現在說這話很晚了吧!早知現在,何必當初逞能呢?你,出什麼風頭,俏狀元,俏翰林,俏個頭,整天和一幫男人混一起,說不定早就不清白了,不然,人家憑什麼用你?」白夫人對著白少楓,吐了口唾沫,咬牙切齒地說。
這樣的話從白夫人口中說出,白少楓一震,輕輕撫去身上的唾沫,微微一笑,沒有答話。魂魄從身體中飛走,在遠處哭泣,坐在這裡的,只是一具軀殼。
不在意,不在意。
白老爺朝白夫人使了個眼色,白夫人勉為其難地閉了口。
「冰兒,我來問你,在白府的十六年,我待你可好!」白老爺鄭重地問。
白少楓一驚,爹講話的語氣不象以往都是以爹自稱,這次換成我,是要驅逐他出家門嗎?
沒什麼,沒什麼,他麻木了。
「爹爹待我很好。」他疏離地一笑,「爹雖然忙於生意,但是對冰兒卻不忘疼愛。」
「好,好,難得你記得。現在,我要說件事給你聽聽,你不要吃驚,本來我想一輩子都放在肚中,帶到棺材中,但是如今,你逼得我沒有辦法。冰兒,人要知恩圖報,對吧?」
「對!」白少楓木木地回答。他怎麼象不能喘氣,心跳得好快,腿也在抖。
白夫人也愣住了。「老爺,你有什麼事瞞著我?」
白老爺痛苦地閉上眼,「夫人,你一直都猜測冰兒不是我的孩子,是吧?」
「是,」白夫人瞪大了眼,「是真的???」
「是!」白老爺艱難地點點頭。
白少楓只覺眼前一黑,他掐住自已的手臂,努力不暈倒。白夫人驚聲捂住了嘴,「天,你怎麼那樣蠢,娶那樣的女人,我當初問得那樣,你都不承認,你瘋啦?」
「現在想想確實是瘋了。我當初遇到冰兒娘時,她琴棋書畫,無一不絕,人又嬌麗,我一看就動心了。傻傻的坐在她家門前,盡了心地做一些討她歡喜的事。而她對我瞧都不瞧一眼,可我就是不想放棄。直到有一天,她把我約到茶館,問能不能借她一千兩銀子,我說你只要嫁我,莫說一千兩,一萬兩我都給。她哭了,說她腹中已有了別人的骨肉,不能嫁人的。我頭腦一熱,說只要你嫁我,我會把這孩子視如已出,一輩子不會對別人吐露半句。冰兒的娘,也是走投無路了,依她那樣的才情,不然怎麼可能嫁給我呢?我那時不想太多,心只只有冰兒的娘,雖知她不喜歡我,可我還是執意娶了她。」
「啪」,白夫人突地迎手一掌,臉色紅紫,「你還感慨?我問過你多次,口風多緊啊,從來不提,只說早產,都說十月懷胎,我說怎麼七個月就生了呢?你瞞我得好苦啊!」
說著,白夫人又一掌想甩過來,白老爺輕輕接住,「這個回去慢慢再說,好吧?現在等我把話講完。」
「好,看你狗嘴中還能吐出什麼象牙?」白夫人氣得不行,僵坐著。
白少楓整個人象傻了痴了,幽幽看著遠外,象置身世外般,平靜得異常。他果真不是白家的女兒,她是根草,無人要的草。
「如琴生了你以後,你一天天長大,越來越象你娘,我愛屋及烏,對你非常疼愛,心中沒有任何你不是我孩子的念頭。可你娘心裡裝著你的生父,在白府的每一日都度日如年,心病難治,以至於她過早就丟下你離開了人世,臨終前,她一直求我,讓我定要給你一個好的歸宿。我答應了。你處處都象是和你娘一個模子刻下來的,我看在眼中,也捨不得你離開。少楠,象我極疼你,我心裡有個念頭,尋思著再等你大一點,就說破這件事,把你許配給少楠,這樣,你就不要離開白家。」
「你還打上楠兒的主意?」白夫人氣急得站了起來。
白老爺陷在往事中,有點不能自已,眼中飄浮著淚花,瞪著白夫人,「都是你,本來可以一團歡喜的事,就因你心胸狹隘,鬧成現在這樣。你為何要讓她嫁個無賴?」
「我。。。。。。我。。。。。。」
「冰兒,你拍拍心口想一想,對一個不是自已的孩子這樣疼惜,我不薄吧?」
「不,爹爹待我很好很好!」他不敢再貪心了,在白府的十六年,沒有爹爹的庇佑,他還不知苦在怎樣?夠了,他現在一點都不恨他們了。
「夫人無知,但你呢?我怎麼也沒想到你會闖下這麼大的禍?少楠,是我的血脈,是我的驕傲,是我所有的指望,現在這一切都要毀在你手中了,那天一看到你那樣,我好後悔,如果我沒有那樣寵你,你也不會有這樣的勇氣出走,自然也不會有這樣的局面。我疼你錯了嗎?」
「是冰兒錯了。」
「你知不知這騎虎容易,下虎難?你現在能輕易辭官嗎?我已不奢望你做我的女兒、做我的兒媳,人都是自私的,心也是偏的。我不能再寵著你,我要顧著少楠,求你放過我們全家吧!少楠不容易,十年寒窗呀!白府三代的祖業。。。。。。。」白老爺竟然哭出聲來。
「爹爹,夫人,冰兒知道如何來回報你們的恩情!」白少楓抬起頭,堅定地說。
「你真知道?」
「是的!」天地之大,有一條路總會由自已操控的,她可能本不應來這個世上,多貪活了十六年,足夠了。
「不會影響少楠?」
「不會。」
「那麻煩你。解決這事之後,你我之間恩怨相抵,可能你也不願與我們再有什麼牽扯,你好自為之。」白老爺象扔開一件不喜的衣衫,急忙脫離干係。「少楠心軟,你也不要再去找他。對了,你生父姓謝,你要不要認祖歸宗,隨你的便,我不會過問。」
這真是當初很愛娘的人嗎?是曾經疼愛過她的爹嗎?
說穿了,從此後,他生他死,都與白府無關了。
白少楓一臉的笑,卻眼露苦澀,「我知道。」
「那你給我們個確定的時期?」白老爺說。
「呵,一個月,行嗎?等我腿能下地,我便會把所有的事都解決好。」
「你要是敢騙我們,讓我的楠兒被你牽累,老娘會和你拼命。」白夫人惡惡地推了白少楓一把,「小狐狸精,想嫁我們楠兒,做你的夢去吧!」
「不勞夫人動手的。兩位要留下用午膳嗎?」白少楓和風細雨地問。
「不要你假惺惺的。我們楠兒府中什麼沒有,哼。」
「對了,你這腿醫治時,大夫沒看出什麼端倪吧?診脈時好象可以診出。。。。。。?」白老爺後怕起來,臉都白了。
他終於注意到他的腿了,卻是因為這個。白少楓輕笑,「我是皮外傷,可以看得見,而且腿部,是用手捏,無需診脈。這些男女沒什麼差異。宗田和柳葉很注意,不會讓任何有可能泄露我身份的事發生。不然,我們也不可能活到現在。」
「但紙是包不住火的,你千萬不要大意。早解決早好!」白老爺又叮嚀了幾句,才與白夫人猶猶豫豫地離開了。走時,仍是一臉的責備。
他沒有罪惡感了,現今。也有點輕鬆了,不會再去自憐自怨,呵,真好!
「沒有什麼事?」飯桌上,拓跋暉看著一臉平靜的白少楓問。
「只是平常的問候!能有什麼事?」白少楓小口地喝著湯,目光如水。
「他們是?」
「白少楠大人的雙親。」
「去,不也是你的父母嗎?哇,真該認識一下,順便問問他家有沒有女兒,那樣小王就早點讓人上門提親。白府出的可都是俊男,要是女兒,一定傾國傾城。」
白少楓笑,努力咽下一口米飯。
「你不是孝子哦,雙親來了,也不留在府中小住,真是的!」
今生,他沒有機會再為誰盡這樣的孝心了。
有一個人,他該去見見了。「拓跋王子,能否請你幫我做件事?」
「行,為你,小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