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如果關靈還在

  中秋節要回老宅吃飯，簡橙中午才起。

  昨晚周庭宴很過分，她甚至想把林野那個『倒打一耙』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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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現在尤其會賴人，大錯小錯都往她身上推，說給她拍東西時淋了雨，就要求她也化為一灘水，說這樣的感謝才能讓他忘了淋成落湯雞的狼狽。

  說車子還在路上拋錨，就非得讓她身體力行的感受下，什麼叫來勢洶洶的顛簸。

  簡橙也委屈，所以被抽乾了力氣也要打斷他。

  「你少騙我，你出門都有保鏢跟著，保鏢能讓你淋雨？」

  簡橙一開始不知道周庭宴身邊有保鏢。

  是蔣雅薇撞了她之後，周庭宴非要給她一個專職司機。

  說那司機經驗豐富，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就算是等紅綠燈，也能精準的避開後面的車。

  她當時懷疑周庭宴在暗示她車技不好，跟周陸聊天的時候偷偷吐槽。

  周陸說她不識好歹。

  「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那肯定不是一般的司機，那是司機兼保鏢，你那個我沒見過，小叔的司機，那可是八連冠的泰拳冠軍。」

  「給你的肯定也不會差，怎麼著也得是個冠軍，你就聽小叔的，以後出門儘量別自己開車。」

  她恍然大悟。

  她就說，見到那司機的第一面就覺得不一般，身材魁梧高大，眼神犀利，胳膊上硬邦邦的肌肉，看著就會功夫，讓人覺得很有安全感。

  周陸說，周庭宴不止司機那一個保鏢，他每次出門，最少兩輛車，只是後面的車遠遠跟著，不易察覺。

  簡橙自從成為蘇蘊的劇粉後，看的電視劇不少，什麼商戰劇，豪門恩怨劇，太多了，所以當時就腦補一場大戲。

  「有人要害他嗎？」

  周陸：「現在應該很少有人敢，不過也不能完全安心吧，畢竟他當年那場車禍太慘烈了，他差點死了，又親眼看著自己的兄弟死在眼前，這要是我，我出門至少十卡車的保鏢。」

  簡橙親眼見過那場車禍有多慘烈。

  所以當時提了保鏢後她又後悔了，生怕讓他想起不好的事，自己先慫了，從被動到主動，纏他纏的厲害。

  周庭宴沒回答，她以為他沒聽見，只慶幸著，幸虧他沉浸歡愉。

  事實上，周庭宴聽見了，也想到了那場車禍。

  不回答，只是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因為這要牽出很多事。

  最重要的，有件事，他還沒有萬全之策。

  ……

  簡橙讓周庭宴幫忙拍的是一對黃鑽耳墜。

  她本來打算自己去，周庭宴恰好去那出差，趕上了。

  出門前，簡橙把一個精緻的絨面盒子遞給他，「中秋節禮物。」

  其實是生日禮物。

  今天是中秋節，周庭宴的生日是明天。

  她是從結婚證上看到他生日的，她以前的精力只在周聿風身上，不怎麼關注周庭宴，不知道他的生日怎麼過。

  一個月前，她偷偷問了秦濯。

  秦濯說，「他不怎麼喜歡過生日，每年都是跟幾個朋友吃飯喝酒，打通宵的牌，沒什麼意思，他一直都是沒勁的人。」

  簡橙說要不她幫他準備生日，給他驚喜，秦濯勸她。

  「別了，我問過他了，我意思今年給他辦場大的，他不領情，還讓我以後低調，說生日過一次老一歲，氣人，嘖，不辦就不辦吧，你也別問他了，隨他高興吧。」

  她把這事告訴孟糖，孟糖分析了一通，得出一個跟她有關的結論。

  「雖然周庭宴以前的生日也沒勁，但也過了，今年突然不過，我覺得可能是因為你，你的生日都沒辦，所以他也不辦了吧。」

  簡橙也不好自戀的跑去問他，是不是跟自己有關。

  她沒問，但是禮物她買了。

  當天送他會懷疑，借著中秋節送正好，合情合理。

  ……

  周庭宴接過她遞來的絨面盒子，打開。

  是一對珍貴稀有的黃鑽袖扣，復古氣息濃郁，儒雅又貴氣，很配他身上的黑色襯衫。

  周庭宴抬頭看她，尾音拉長，「中秋節禮物？」

  簡橙面不改色點頭，「是啊，好看吧，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就覺得特別適合你。」

  這個是實話。

  她覺得尋常的東西配不上周庭宴，所以就去了拍賣會，快結束才看到這對袖扣，第一眼瞧見，就覺得跟周庭宴氣質很配。

  尊貴不凡，神聖不可侵犯。

  周庭宴說抱歉，沒幫她準備中秋節禮物。

  簡橙指著自己的耳墜，「準備了啊，這個是你幫我拍的，就當是你送我的中秋節禮物。」

  她摸摸耳墜，又指著他手裡的袖扣，有些抱怨的開口。

  「你到現在都沒發現嗎？這算情侶款呢，我特意挑的。」

  悄無聲息的轉移話題。

  周庭宴伸手把她攬過來，目光柔軟的低頭看她，「早就發現了。」

  他們今天的衣服也極搭。

  他是黑色襯衫黑色西褲，她今天走高貴優雅的赫本風，從衣服到袖扣，到耳環，看上去像是特意搭配過的。

  周庭宴的呼吸貼近她耳垂，性感的嗓音勾的她整個人密密麻麻的癢。

  「昨晚是我不對，下次你直接說，我讓你欺負。」

  簡橙：「……」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周庭宴心裡清楚，這大概不是中秋節禮物。

  她給秦濯打電話，問他生日的事，秦濯轉頭就把電話打給他了。

  「我覺得你想太多，人家簡橙都主動提了，肯定是不會受影響，一個生日而已，她還能想不開？你太小心了。」

  周庭宴有時候也覺得，自己太小心翼翼了。

  跟她結婚之前，他沒哄過誰，也沒討好過誰，更沒為誰費過那麼大的心思。

  沒經驗，所以結婚初期，他病急亂投醫，潘嶼說送滿屋的玫瑰他送了，秦濯說的無人機暫時沒用上，但當時也是精心準備的。

  無人機一直沒用，最開始是錯過了時間，後來，他發現簡橙對他精心準備的浪漫，回應最多是感動一會會，跟喜歡和愛無關。

  所以他覺得，這種盛大的浪漫，暫時不適合他們的情況，還是留著他們熱戀時期再上陣。

  後來，他接受了周陸的一點建議，再後來，全靠自己摸索。

  如果他過生日，他相信，簡橙會高高興興的祝福他，可他就是不想辦，她不過生日，他也不過了，婦唱夫隨。

  反正，他覺得生日這種事情，其實真沒什麼過的。

  過一次老一歲，吵吵鬧鬧一晚上，喝到胃裡難受，最後還得被提醒。

  呀，你比簡橙大八歲呢。

  誰愛過誰過，反正以後他是不過了。

  ……

  今年的中秋節，是簡橙在周家老宅過得最舒心的一次。

  一來，今天來老宅吃飯的，都是在【相親相愛一家人】家族群里的，簡橙在群里點名批評的時候，都看見了。

  也都見到周庭宴的態度，所以沒人找事，機靈的都找簡橙巴結兩句，順便塞兩盒月餅，不機靈的就遠遠躲著。

  二來，找事的人不在，周聿風被周庭宴暫時貶去邊關了，蔣雅薇在醫院。

  曹瑛得知兒子在中秋節當口被要求出差，氣的要跑京岫找周庭宴鬧，被丈夫周百川攔住，發一通脾氣後賭氣回娘家了。

  老爺子對今年缺席的幾個人，也沒多說什麼。

  整晚最開心的是葉綺，二房的人幾乎全軍覆沒，曹瑛走了，今天她就是老宅的女主人。

  晚宴都是她帶人準備的，雖然只是指手畫腳的活，但好名聲落她頭上了。

  一頓飯，在平和的氣氛中吃完。

  飯後，老爺子把兒子孫子都叫到書房，簡橙等周庭宴的時候，被關清柔請到房間坐坐。

  幾句閒聊之後，關清柔提起兒子。

  「小陸不爭氣，學沒上好，人家都正正經經的上班，就他在酒吧瞎混，現在好了，總算有個人樣了。」

  她抹著眼淚，朝簡橙表達感謝。

  「我知道，小陸能進京岫，都是因為你，簡橙，真的謝謝你。」

  簡橙幫周陸說話，「周陸很厲害的，他想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您應該對他有信心，他會越來越好的。」

  簡橙認識的男人里，最厲害的有三個。

  周庭宴，她表哥，周陸。

  她心裡的排行，按著智商，周庭宴排第一，周陸第二，連她表哥都得排第三。

  人人都覺得，周陸那些年在國外是混子，不是的，他很厲害的。

  這些年常淮街的租金，都是周陸幫她打理的，他幫她理財，幫她投資，那些錢翻了多少倍她也數不清。

  周陸是投資鬼才，周庭宴讓他進集團，其實是挖到寶了。

  關清柔聽簡橙幫兒子說話，臉上全是感激，說周庭宴娶了個好媳婦。

  簡橙正覺不好意思，關清柔突然提到了周庭宴的母親。

  「如果關靈還在，一定非常喜歡你這個兒媳婦。」

  簡橙一愣，正想說什麼，關清柔已經住了嘴，似乎是意識到提了不該提的人，臉色訕訕。

  她讓簡橙在這等一會，出去再回來，手裡拎著一個保溫盒。

  「今晚的湯是葉綺讓外面的餐廳送的，應該不合你胃口，我看你都沒怎么喝，重新熬了湯，剛剛好，你帶回去喝。」

  簡橙知道她煲湯一絕，年紀小的時候周陸給她帶過，記憶尤深。

  她沒推辭，接過來，「謝謝五嫂。」

  ……

  離開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一點。

  司機剛把車開出院子，就從後視鏡里看到跑的極快的周陸，於是扭頭請示一下。

  「停車。」

  車子停在路邊，周庭宴剛要降下車窗，手機忽而響了，是潘嶼來的電話。

  簡橙想著潘嶼這個點來電話，應該是重要電話，於是開門下車。

  腳剛落地，周陸已經跑過來，明顯跑的太急了，雙手叉腰喘了很久才抬頭。

  昏黃的路燈下，目光在簡橙身上一掃，喘著氣問：

  「小嬸，我……我媽是不是給你一個……一個保溫盒？」

  簡橙見他喘的要岔氣，走過去，掌心在他後背拍兩下，等他順了氣才道：「是啊。」

  周陸這會兒好受一點，微微站直了腰。

  「保溫盒給我吧，我媽忘了，那是給我的，我要帶走送人。」

  簡橙無語，「我以為是什麼天大的事，那你跑什麼，你直接打電話不就行了。」

  周陸尷尬的扯著唇角笑，「一時著急，我忘了。」

  簡橙覺得他不對勁，晶亮的眸子看著他，正要問，周陸已經催她。

  「小嬸，你快點，我趕時間呢。」

  簡橙見他十萬火急的樣子，沒再浪費時間，保溫盒在周庭宴手裡，所以她轉身開門上去。

  周庭宴還在打電話。

  「你跟她說，我今年不過生日，讓她從哪來回哪去。」

  看見簡橙上來，周庭宴直接掛了電話，捏緊掌心的手機，不動聲色問：「他什麼事？」

  簡橙指著他手裡的保溫盒，「這個送錯了。」

  沉黑的夜色中，周陸拿著保溫盒，目送他們的車離開，等再也看不見那光點，才轉身。

  路過垃圾桶時，隨手把保溫盒扔進去，從兜里拿了支煙抽，猩紅的火光映著顫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