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變
2024-06-08 01:28:32
作者: 草莓番茄醬
凌瑾晞這邊還憋屈著呢,下一刻手裡就被塞進了一個小女孩。
「看著我幹什麼?讓你爹帶你去洗漱!洗乾淨了,你再給我回來。」季微涼一翻身就躺榻上,一副要睡覺的模樣。
凌瑾晞暈頭轉向地抱著孩子出去洗漱,過了好一會兒才想到問題的所在。
「小朋友,你爹是誰?」凌瑾晞還是懵地,他被季微涼那些話給說懵了。
女王蜂撅撅嘴,無奈地指了指凌瑾晞。
「……」
所以,這次大戰,凌瑾晞不僅躺贏,還憑空喜當爹?
凌瑾晞整個人都不好了!
抱著人就跑回去找季微涼。
「我,我……這個孩子……那個,真不是我的!」凌瑾晞真的是百口莫辯,他確實想找女朋友,但是怎麼可能是現在啊,而且他才穿過來幾天啊,怎麼可能會有個好幾歲的孩子,這事兒真不是他幹的啊!
「怎麼?不想負責?」季微涼躺榻上,頭都懶得回。
「不是,我確實有想過找女朋友,但是我真的還沒有找!」凌瑾晞這次真的是冤枉的。
「你不知道神魂交融的意思嗎?」季微涼依舊沒有回頭,只是不動聲色地誤導凌瑾晞。
「!!!」凌瑾晞傻眼了,「這是我們的孩子???」
「也可以是我一個人的孩子。」季微涼心裡好笑,忽悠這傢伙,總是能給她帶來樂趣。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一下子就那麼大了嗎?」凌瑾晞手足無措,單身二十年,一下子成了個五六歲孩子的爹,換了誰都不能接受吧!
「嗯,這是我的孩子,你可以把她放下了。」季微涼無所謂,反正有沒有凌瑾晞,她都會帶著女王蜂。
「不是這樣的!我的意思是,我……我會努力的,努力做一個好父親的!」
凌瑾晞說完這話就紅著臉跑掉了,剩下季微涼躺榻上笑得肚子疼。
接下來的一切都很順利,季微涼將那些叛軍全部作為奴隸,那些人的一切都完全屬于歸雨之地,他們必須為歸雨之地勞作,為歸雨之地戰鬥。
至於那些領頭的魔王,他們也被打下了契印,徹底淪為凌瑾晞的僕從。
在季微涼有意無意的安排下,歸雨之地,被她劃分了階層,她與凌瑾晞是最高層,次一等的是溫泉谷的官員們,再次一等的是服從命令的平民,然後就是那些背叛過命令的魔族,最底層的,自然是那些叛軍。
五個階層劃分出來,果然立刻就穩定住了歸雨之地。
凌瑾晞此刻正在聽季微涼講其中的要點,「記住了,每個階層的比例很重要,他們得到的權力與利益也必須對應差別化。」
凌瑾晞皺著眉,「為什麼一定要這樣做?」
他看過季微涼的記憶,他不明白,來自於文明社會的季微涼,為什麼會對這個世界的人如此殘酷。
「你還沒有發現麼,魔族很落後,他們現在最需要的,是簡單清晰的生產生活秩序,這個秩序的核心,是你我,然後就是直接服務於你我的人,他們本就會獲得我們給予的權力。
接下來就是順從和支持你我統治的人,他們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我們自然也需要給予他們認可。
那麼認可的認知來源於哪裡呢?
高下相形,無有相生,認可的來源是不認可的存在,要讓那些平民覺得自己被這個架構認可,最簡單直接的方法,就是懲罰那些不認可的傢伙。
所以不夠服從的,自然要受到差別對待。
到了那些叛軍那裡,他們本就是背叛者,以徳報德,以直報怨,沒有懲罰,獎勵也會失去意義。」
「……這樣真的好嗎?」凌瑾晞還是不喜歡這種東西。
「這是最穩定的社會架構,或許你並不了解政治學和社會學,但是你應該知道,共同利益者,很必要。
我們必須讓絕大多數人,成為我們天然的共同利益者。」季微涼不指望凌瑾晞能真正理解,畢竟社會學和政治學本來就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
在自然界,往往越聰明的生物越殘忍,對自我認知越強烈,而這種強烈的自我認知,就帶來了比較的心理。
貓吃老鼠虎吃羊,虎不會和貓炫耀自己吃了羊,貓也不會羨慕虎能吃一頭羊,但是人會。
掙著三千塊的人會羨慕掙三萬塊的人,掙著三萬塊的人會得意自己賺的比三千多得多,對比,產生了很多問題,也解決了很多問題,尤其是對管理者來說,這些內部矛盾,就是管理最核心的驅動力。
「果然,我不喜歡這些東西。」凌瑾晞揉揉額頭,他知道世界是複雜的,都是他並不想過多的沾染那些東西。
「不喜歡很正常,我也不喜歡。」季微涼笑笑,繼續伏案工作。
「雖然我不理解,但是這樣做,能讓大家都過上穩定的生活,對嗎?」凌瑾晞低頭給自己懷裡的小姑娘扎頭髮,他已經接受了自己作為父親的身份,也會接受自己作為魔王的責任,「只要能讓大部分人過得好,那麼即使是錯誤的事,我也應該去做吧,畢竟,我可是魔王呢。」
「受國之垢,是為天下主,受國不祥,是為天下王,你有這個覺悟,你已經具備了一個王該有的東西。」季微涼眨了一下眼,她又開始嫉妒了,嫉妒凌瑾晞的天賦和悟性。
「我這段時間會好好工作的,三個月內,我一定會讓歸雨之地完全走上軌道,那時候我們就可以回修者界了。」凌瑾晞滿懷期待,他知道,季微涼也一直想回修者界。
「你難道不會沉迷於此地的權力麼?」季微涼挑挑眉。
「成為魔王,只是任務,我們都有要追逐的自己的人生,我們安排好這些人的生活,不就足夠了嗎?如果你喜歡這裡,我們可以隨時回來。」凌瑾晞放下手中的小女孩,牽著她走向季微涼, 「你之前和我說的話,我有認真想過。」
「嗯,然後呢?」季微涼雙手交握,歪頭看著凌瑾晞。
「我還是我,我會讓你看見,我的決定。」
「那麼魔王大人,我就拭目以待了哦。」季微涼並沒有意外,男主如果會被她這麼一個背景板左右,那就不是男主了。
季微涼不知道,此時,另一個穿越者也在這個世界的另一層忙碌。
「這裡就是緋地,我的封地。」左瑤瑤笑看身旁的凌輕,「怎麼樣,你還滿意嗎?」
「有什麼不滿意的。」凌輕也笑了,那笑容淺淡,有一點懶散,有一點高傲,還有一點縱容。
緋地,邊境之地,貧瘠之地,晦暗之地,這裡糟糕至極,這裡是神棄之地。
「這裡的風真好。」左瑤瑤看向遠空,秋高氣爽,正是明媚微涼。
「你喜歡就好,要不今天就在這裡駐紮。」凌輕隨手扯下一根發黃的野草,遞給左瑤瑤。
左瑤瑤笑得溫和,怯生生地接過那野草,收攏胸前,柔聲拒絕,「不了,我們還是先去虞城。」
又是風過,只留枯草匍匐馬車的轍痕。
三個月前,左瑤瑤還在聖都過夏,作為一個農學生,一朝穿越,左瑤瑤想的還是本專業的事。
沒辦法,農學生的苦只有農學生理解,選擇農學的學生,大多都是這樣實心眼。
傳聞有學長辛辛苦苦培育的秧苗被雞吃了,該學長一怒之下,燉雞,哪曾想那隻雞是另一個同學的畢論,於是二人雙雙延畢。
左瑤瑤作為一個農學生,她的畢業論文是關於豬的。
介於我國本土豬瀕臨滅絕,我國品種,豬一直被掐脖子,通過十六篇論文,左瑤瑤終於申請到了一頭本土種,豬。
可以說,從那天起,那頭豬就是左瑤瑤的命。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左瑤瑤索性睡在了豬圈,旁邊的飼料房裡。
誰成想,有個學姐開豬圈的時候就沒攔住,左瑤瑤的豬豬直接衝出豬圈,眼看就要衝進實驗田,左瑤瑤想也沒想,直接就擋在了自家豬豬面前。
『豬祖宗,你衝進去了,不知道得毀了多少人的心血啊!』
左瑤瑤對自己的豬,那是盡心盡力,寧可自己不吃,都要給豬豬吃好的,作為種,豬,左瑤瑤的豬又肥又大,跑起來簡直就是個四驅坦克。
左瑤瑤就這樣,被自己養的豬豬撞飛了,等她醒來,她就到了這個陌生又落後的世界。
什麼格格不入、三觀不合,都已經不足以表達一切。
只一句話,這個世界真的有神,而且是一大群神。
神們至高無上,決定人的一切,包括什麼時候的孩子不能活。
『幸運』的左瑤瑤生在了緋地擇主之時,與她同一時段降生的聖都貴女,不過三個。
緋地,不是什麼好地方,緋地之主也不算什麼好身份,尤其是對於左家這種大家族,緋地就是個麻煩。
為了防止左瑤瑤成為緋地之主,左家早早為其指腹為婚。
彼時的左瑤瑤剛出生不久,眼睛都看不清東西,就被人抱著完成了訂婚禮。
後來的一切,不過左瑤瑤和這個世界的抗爭史。
聖都都說,左家長女是一個瘋子。
起因便是,左家為她請來最好的女官,教授她的配得上她身份的禮儀。
左瑤瑤卻說,「禮儀的本質是什麼?尊重自己還是尊重別人?」
受命的丹羽女官冷著臉告訴左瑤瑤,「禮儀是貴族最重要的語言。」
「貴族的語言?一群人,用自己編造的奇怪規矩,來區別他人,從而證明自己高人一等,你們不覺得愚蠢麼?」左瑤瑤用手抓起一塊豬肉脯,狠狠咬了一口,「現在,我難道就不是貴族了嗎?」
丹羽女官氣得轉身就走,左瑤瑤的瘋名也就此傳開。
可是也就是這樣一個瘋女,九歲就通過了神宮的考試,而且是一連考了三年,每一次都能得見神明。
傳聞中,左家長女瑤姬,是神眷者,亦是瘋子,被囚在婷閣,不見世人。
當然,那些都是傳聞,實際上左瑤瑤是不得不去考試。
這個世界規定,所有人,都必須考下神官手裡的證,才能學習文字和相應知識,因為文字和知識都是屬於神的。
擁有漢語體系加持的左瑤瑤,以漢語,將近百萬字的神諭,變成一萬多字的小說,寫在衣袖上。
就這樣堂而皇之地穿著答案,走進了思雨樓,通過了考核,成為了聖都傳奇。
至於為什麼考三次,那是因為左瑤瑤想學農政,畜牧和歷史。
還有什麼被左家囚禁,那更是無稽之談,她只是忙著培育自己的種苗、牲畜,懶得出門應酬。
在旁人眼中至高無上的神,左瑤瑤見過,但是感覺也就那樣,甚至有點像大學教授,有專業的知識,有自己的教學理念和方法。
至於信仰?
還不至於。
通過神系考試,左瑤瑤也只是為了識字,她上輩子受的都是無神論教育,這輩子也改不了。
「糧食不是人種的嗎?牲畜不是人養的嗎?為什麼人做什麼都被歸功於神。」這個世界的左瑤瑤無數次內心吐槽,為此,她還特意當面問神。
「神允許你們存在,已經足夠證明神的偉大了。」高高在上的神鄙夷著,厭惡著。
那時才十一歲的左瑤瑤,只是冷著臉叩了個頭。
她那時就已經清楚地知道,她不可能融入這個世界。
作為左家的貴女,她的一生,似乎一眼就能看到頭,嫁人,生子,信神,死去。
但,那並不是左瑤瑤想要的。
二十三歲的八月,曇花開放那一夜,無數次胡鬧拒婚的左瑤瑤捧著花兒,走上了留月台,自願去往緋地。
作為緋地之主,其實是可以成婚的,但是夫婿必須是聖都貴族,如果沒有貴族男子願意同去,緋城之主可以折花為夫,同往緋城。
左瑤瑤的想法很簡單,她只是想去一個遙遠的地方,安安靜靜的過自己喜歡的日子,種種地,養養豬。
若是能遇見喜歡的人,那就好好地相伴一生。
若是遇不見,她也可以一個人過得很好。
總而言之,她只是想離開聖都。
在留月台呆了幾天,已經讓左瑤瑤嘗到了甜頭。
「我想要的,不就是這樣麼?這才是生活啊!」左瑤瑤舒舒服服地躺在榻上,看著窗外的星空,愜意地眯起眼。
「你覺得,當了緋地之主,離開了聖都,你就能一直這樣生活麼?」
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左瑤瑤嚇得渾身一顫,「臥槽,誰!」
左瑤瑤一激動,就會忍不住說『胡話』,也因此被左家當做瘋子。
「窗外。」
左瑤瑤依言,小心翼翼望向窗外。
「真笨。」這一次聲音中帶有幾分笑意帶著少年感的低啞嗓音,很適合夏夜。
「哪兒呢?我怎麼沒看見啊!」左瑤瑤還扒在窗口張望。
「這裡。」
突的,聲音貼到了左瑤瑤身後。
那一瞬間,左瑤瑤只覺得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被嚇得動都不敢動。
一隻手拉住左瑤瑤,將她推回榻上。
一個面具人,隨意地坐在左瑤瑤榻邊。
「那,那個,你誰?」左瑤瑤被嚇得有點結巴。
「凌輕。」
「哦。」左瑤瑤怕怕地縮成一團,想了想,老實地補了一句,「不認識。」
面具人聞言又是一陣笑,「所以,你就是新的緋地之主?」
「是吧。」左瑤瑤心虛,她一普通人,連房子都沒有,現在突然一下子說自己是什麼什麼地主,怎麼可能不心虛。
「那你知道緋地是什麼地方麼?」那人盤膝坐上了軟榻,支肘靠著窗台,一副要與左瑤瑤長談的模樣。
「聽說那地方都是山,很多部族,然後吧,就是特別窮。」左瑤瑤戰戰兢兢地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
「那你知道為何沒有人願意當緋地之主麼?」
「因為窮吧,聽說那裡土地貧瘠,很難耕作。」這個問題,左瑤瑤確實不怕,她可是農大的學生,種點自己吃的還是沒有問題的。
「因為緋地是神族解決矛盾的地方。」面具人頓了頓,「曾經的緋地,沒有一天寧日。」
「哈?!那不就是約架的地方!」左瑤瑤大吃一驚,她哪裡能想到,自己是去給人看拳擊場的,而且那些人打完還不負責,不賠償。
「你害怕麼?」面具人問道。
「嘖嘖,雖然比較麻煩,但是,我應該也能活下來。」左瑤瑤覺著,自己多少也是個地主,至少可以躲地窖里。
「緋地其實沒有那麼差,聖都和神宮都在留意緋地,卻不能直接管理緋地,所以便有了緋地之主。」那人繼續為左瑤瑤解釋,「所以,與緋地之主同去緋地的,還有神宮和聖都的人。」
「哦。」左瑤瑤點點頭,感情兒緋地之主就是個吉祥物咯,左瑤瑤又覺得自己可以了。
「你是真的傻還是假的傻?」那人被左瑤瑤蠢笑了,搖搖頭,準備起身離開。
「不就是他們想插手又不想負責麼?」左瑤瑤聳聳肩,「聖都和神宮都想管緋地,但是那裡經常被人,阿不,被神砸場子,他們管不了吧,緋地的人就會對他們有意見,索性搞個緋地之主,有事兒就怪那個地主就好,對嗎?」
左瑤瑤又不是真蠢,她也了解過所謂的緋地之主,大多都是女人,而且壽命都挺長的,感覺是個可以養老的職位。
「那你知道,緋地之主折花為夫,意味著什麼嗎?」面具人有些意外,左瑤瑤竟然當真明白了緋地的關鍵。
「不嫁人唄,不然呢?」左瑤瑤瞪著眼,她這緋地之主,當了背鍋俠不夠,還要她做什麼?
「折花為夫,就是願意與緋地部族相親。」面具人抬眼看了看左瑤瑤,「就我所知,曾有緋地之主,與有數十個部族有關係。」
「臥槽!」左瑤瑤驚了,「那怎麼不早說,我現在後悔還來得及不?」
「這些都是緋地辛秘,左家為何不告訴你,我也不知道。」面具後,那人輕咳了兩聲,「所以你現在想怎麼辦?」
「我能怎麼辦?」左瑤瑤只覺得腦瓜子嗡嗡的,「我只是想找個地方,安安靜靜種地養豬,不搞那些什麼禮儀什麼祭禮而已。」
這裡的祭祀是有人祭的,左瑤瑤一看就被嚇暈,每年被反覆嚇暈無數次,這也是左瑤瑤想逃離聖都的重要原因之一。
她哪裡知道這裡套路那麼深,即使這樣,左瑤瑤也不忘感激那人,「謝謝你,來告訴我這些,你是好人,我會永遠記得你的恩情的。」
「所以,你還是要折花為夫?」
「那不然呢?」左瑤瑤是真的後悔了,但是後悔也沒用,「自己選的路,跪著也要走下去。」
「你可以挑一個夫婿,和你一起去緋地。」
「我?還挑?」左瑤瑤苦笑,「聖都貴族男子我一個不認識,而且人家怎麼可能願意去緋地。」
「那,如果我說,我願意同你去緋地呢?」那人兜兜轉轉那麼久,這才說出他的目的。
「不行!」左瑤瑤斷然拒絕。
「為何?」被人拒絕,面具後的人依舊不急不怒。
「知道那地方不好,我何必坑你,況且……」左瑤瑤話還未說完。
一道光流過。
左瑤瑤一愣,她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這是流水,我為我的妻子定製的。」
「哈?」左瑤瑤還是不明白,直到那個面具人敲了敲軟榻。
後知後覺的左瑤瑤低頭看向錦緞,一把短刀,樸實無華,漆黑的刀柄下是月光一般清亮的薄刃。
「喜歡嗎?」面具人問道。
「你,你覺得呢?」左瑤瑤慫了,「呃,我只是不想坑你,和你要送你老婆什麼東西沒關係。」
「那你再看看。」面具人卻不肯放過左瑤瑤,抬手舉起刀柄,輕輕晃過左瑤瑤眼前。
星光下,刀刃亦在閃爍,左瑤瑤只覺得眼花繚亂,不過瞬間,刀又回到了榻上,仿佛從未被人拿起。
左瑤瑤心驚膽戰,愣愣地盯著刀刃,不敢出聲。
「害怕?」
「怕。」左瑤瑤雙手抱膝,垂下頭,直接把自己縮成一個球。
「你這樣膽小又固執,你覺得你去了緋地會怎樣?」凌輕伸手,冰冷的手指,掐住左瑤瑤的手腕,把她拖到自己跟前,「我來告訴你,你會被聖都和神宮的人完全控制,你會成為討好緋地部族的禮物,自由?你覺得可能嗎?」
「我,我不會屈服的!」左瑤瑤掙扎了幾下,摸起榻上那把短刀,比在凌輕頸側,她自己的手卻在發抖。
「你覺得有用嗎?歷代緋地之主的生死,生育都不屬於自己,何況其它。」凌輕那股子桀驁張揚的氣息,隔著面具,都能感受到他對左瑤瑤的鄙夷。
「我就不明白了,你們這麼落後又混亂,就不能把心思放在生產和發展上嗎?一天天就想著怎麼折騰人了!」左瑤瑤不想勉強自己,反正她也下不了手,舉著刀還怕誤傷別人,索性收回了短刀,頹然坐在榻上。
星空下,靜謐的空氣流轉。
左瑤瑤有點冷,不由聳了聳肩。
「取下我的面具。」凌輕突的命令道。
「還有必要麼?反正我不過是你們的玩具。」左瑤瑤拒絕。
「如果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你應該討好我。」
「不好意思,我們學農的,腦子都比較軸。」左瑤瑤破罐子破摔,她辛辛苦苦在這個陌生的無望的世界掙扎那麼多年,就那麼一點點自由的希望。
可事到如今,她才知道,那只是另一個更加野蠻恐怖的地方。
她不過是從一個囚籠跳進另一個囚籠。
「你的臆症又發了。」凌輕平靜地闡述事實。
「是啊,我是瘋子,可是你們在意麼?你們要的只是一個去緋地背鍋的人,我瘋不瘋,對你們來說有區別嗎?」左瑤瑤紅了眼眶,一邊說一邊掉眼淚。
「我說過,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凌輕抓起左瑤瑤的手,靠近自己的面具。
「我想要的……你給我?」左瑤瑤有些意動。
「安靜的,無人打擾干涉的生活。」凌輕握著左瑤瑤的手,輕輕揭下那木製面具。
「我承諾你,只要你是我的妻子,我給你自由。」
一張蒼白的臉,一雙褐色的眼。
左瑤瑤有些吃驚,她鼻子紅紅的,伸出小胖手比了比那人的臉,「你臉挺小的,但這胎記挺大的。」
赤紅的火紋胎記自額頭起,繞到眼尾,占據左側臉頰,然後一路向下,直到被衣領遮住。
星光下,凌輕勾了勾嘴角,摘下面具的他少了冷意,鋒芒卻更甚。
「不對,你多大了?」左瑤瑤瞬間不好了,這小子摘了面具,雖然一臉吊不拉幾的模樣,但是分明就是個孩子,「我告訴你啊,我們那裡男人的法定結婚年齡是二十二,我不能犯法啊。」
左瑤瑤可不想被摁上犯罪分子的名頭。
「二十七。」凌輕無語地斜了左瑤瑤一眼。
「二十七?就你這臉?十七頂天了!」左瑤瑤不信。
懶得再和左瑤瑤解釋,薄被飛起,落在左瑤瑤臉上,就那麼一眨眼的功夫,留月台中,只剩下左瑤瑤一人糾結。
猶豫著拿起短刀,摩挲刀柄上精細花紋,左瑤瑤心裡有了一絲感慨。
該怎麼說呢?
她自己看文的時候只覺得爽,但等自個穿越了,她才知道有多苦逼,有的東西,真的無能為力。
聖都中林立的嬰肉館,神宮中為討好神祗,拋棄一切苦修的信徒,鬥獸場享受血腥搏鬥的震天歡呼……
改變這個世界?
左瑤瑤沒有那麼大的雄心壯志,她只想保護好她在乎的人,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