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不伺候
2024-06-08 01:28:23
作者: 草莓番茄醬
警察局內,凌瑾晞安安靜靜坐在椅子上,旁邊站著律師,面前還有兩個警察。
「警察同志你好,我是凌先生的律師,我姓王,王德發。」
「哦哦,王律師好。」警察也有些愣,這小子竟然請了律師過來,真是叫人意外。
明明看上去那麼普通,就是一個衣著簡單,皮膚白淨的高瘦學生。
「兩位警官好,接下來的事情我會代理凌先生處理。」
「還有她。」凌瑾晞終於開口了,他垂著眼,擺弄自己的手,「她傷得很重,不適合被打擾。」
「可是筆錄……」
「她傷得很重,我要趕緊回去照顧她。」凌瑾晞抬眼,裡面是空洞的迷惘與冷漠。
警察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是被嚇懵了,立刻開始開導他,「小伙子,你別擔心,醫生說了,問題不大。」
「還沒有做全面檢查。」凌瑾晞有些不耐煩了,「你們應該去找打人的傢伙,而不是一直打擾被打的傷者。」
「咳咳!」王德發律師拍了拍凌瑾晞的肩膀,「小希。」
凌瑾晞不再說話。
很快凌瑾晞便出了派出所,直接回到醫院。
病房中,季微涼睡得很沉,流了不少口水。
凌瑾晞也不嫌棄,只是坐在床邊,不時為她擦口水。
看著窗外的明媚,感受著細細的微風,凌瑾晞這才想起,今天是晴天,陽光明媚的晴天。
「這裡,真的很溫暖。」凌瑾晞喃喃開口。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季微涼。
下雪天,這傢伙矮矮小小的,站在雪夜的燈火中,笑得眉眼彎彎。
他買了一根魔法棒,跑過去遞給了她,想和她認識,她愣了一下便笑著接受了。
或許是她的笑迷惑了他,那一瞬間,如同著魔,他問她的名字,她卻聽不懂,甚至以為自己是搶劫犯,可憐巴巴的交出了自己的包。
狼狽又無奈的凌瑾晞只能逃開。
讓凌瑾晞意外的是,她就是姐姐口中那個特別的朋友。
這是緣分吧。
至少凌瑾晞這樣認為,他就近買了一身衣服,他迫不及待的想約她吃飯。
季微涼卻很冷漠,不可接近,不苟言笑。
驕傲如凌瑾晞怎麼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低頭,他很忙,他也準備好到此為止。
年少輕狂,有些小秘密慢慢忘,也沒什麼大不了。
可是還是想。
還是會想。
想她會怎麼說,想她在做什麼。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邏輯,不講道理,甚至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即使凌瑾晞不想喜歡。
即使季微涼從不回應。
可是那種心動就是固執的生長。
這一次來,凌瑾晞其實想讓自己放下,他以為,他可以突然心動,也可以突然淡漠。
他遠遠和她相處,他以為這樣就好。
J大里無數比季微涼年輕漂亮的女孩。
她們明媚精緻,季微涼冷漠粗蠻。
她們纖細優雅,季微像一團雲朵。
她們可愛柔順,季微涼強硬自我。
她們有無數優點,季微涼卻是唯一讓凌瑾晞心底那顆種子發芽的光芒。
似乎那顆種子已經等了無數的年月,熬著無盡的黑暗,直到季微涼出現,它就不管不顧的瘋長,甚至不允許凌瑾晞這個主人反對。
凌瑾晞好像被撕裂了,被自尊和情感撕裂,作為凌瑾晞,他討厭季微涼,討厭她的冷漠高傲,討厭她的博學深邃。
可是他也是喜歡的。
喜歡她的溫柔即使夾雜著疏離。
喜歡她的睿智,即使帶著傲氣。
喜歡她的善良,即使帶著世故。
喜歡她的平凡,帶著油煙和塵土。
其實,不應該的。
他的時間太有限,他的事業才剛剛開始,他為之努力了十五年了,他只有那麼幾年的時間。
感情,太奢侈。
感情,太浪費。
感情,太……
季微涼不知何時醒了,她碰了碰凌瑾晞的手。
她的手很暖,就像燃燒的火焰。
他的手卻冰冷,就像凍結的冰面。
「餓了麼?」季微涼問。
「我去給你買吃的。」凌瑾晞起身,受傷的左腳微微一疼,他卻已經習慣,如果是在訓練場,他還可以忍受,就像沒有受傷一樣,但是面對她,他好像變得嬌氣了。
「不用,我叫了外賣,應該等會兒就到了。」季微涼阻止了凌瑾晞。
「哦。」凌瑾晞有些侷促地回到椅子上。
「你喜歡吃什麼?」季微涼柔柔笑。
「喜歡茄子。」說完凌瑾晞就後悔了,他這麼說,萬一季微涼買的不是茄子,那怎麼辦?他這不是討人嫌麼?更何況是季微涼,那麼強勢的一個人。
「還有呢?除了茄子,你還喜歡吃什麼?」
「排骨和豬肝。」
「嗯,我記住了,等我出院了,我做給你吃。」
「你會做飯?」凌瑾晞眼睛亮了。
「還行吧,你可以試試,記得買好醫療保險,萬一食物中毒了,可以報銷哦。」季微涼和凌瑾晞開玩笑。
一整天的不安,一整天的悔愧,隨著笑散去。
之後兩個人吃了外賣,季微涼繼續睡覺,凌瑾晞繼續看著窗外。
從日滿到月升,凌瑾晞突然明白了那首詩。
吾愛有三,日月與你。
腦海中,有什麼噴涌而出。
凌瑾晞奮筆疾書。
季微涼抬起眼皮,嫌棄地瞥了一眼——這人怎麼還不走?
「我很高興,我有新的領悟。」凌瑾晞吻了吻裝睡的季微涼的額頭,「你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怕,等律師解決好一切。」
季微涼嗤之以鼻,清明的眼,冷漠的臉,季微涼微微皺著眉,冷眼看著凌瑾晞。
發現季微涼醒著,凌瑾晞只覺得一股血一下子衝進腦子裡,不過瞬間他就徹底紅了臉,手足無措,結結巴巴,然後跌跌撞撞的跑出了病房。
喜歡,是獨角戲,一個人激越,一個人狼狽,一個人期待,一個人失望。
季微涼不相信喜歡。
也不需要喜歡。
她需要的不是少不更事的情感。
季微涼已經想好了,從今往後,她會劃開距離,不會讓這人有半點誤會的餘地。
醫院的小花園中,凌瑾晞一圈一圈繞著。
他太稚嫩,或者說,他太天真,他根本看不出季微涼的冷漠和厭惡,他只知道她的眼睛,看著自己。
很快凌瑾晞就被人打斷了。
「多大人了,看不見牌子嗎?嚴禁踩踏草坪!」
凌瑾晞這才發現自己失態,羞笑著道歉,退出了草地。
迫不及待的,凌瑾晞給教練打去了電話。
當天晚上凌瑾晞就飛走了,直飛J國。
一覺睡到大天亮,季微涼昨晚睡得很好,得虧她睡覺不愛動,不然就後腦的傷,她睡覺時要是壓倒了,肯定會疼醒。
一看時間已經八點多,又想起自己的攤子被砸了,季微涼索性就躺著不動。
奈何尿急,她必須起床。
頭很暈手腳都有不同程度的扭傷,腦袋上還包著繃帶。
大早上的病房也沒幾個人,護士更是忙得腳不沾地,季微涼也不想給人添麻煩,只能自己晃晃悠悠的起床。
跌跌撞撞的進了衛生間,她甚至沒注意自己根本沒鎖好門,她剛剛脫下褲子坐上馬桶。
咚!
一個黑著臉的老大爺用力推開門,衝進衛生間往洗臉盆里接水。
那老大爺還不停用土話罵罵咧咧。
衛生間的門洞開著,老大爺接水的時候就一直站在季微涼旁邊,一直盯著她,不停地罵,等接完水,更是直接走了出去,一點關門的意思都沒有。
委屈,恐懼,慌亂。
季微涼最狼狽痛苦的時間,凌瑾晞訓練場。
熱烈中帶著少年的青稚,不安中帶著一往無前的奔赴,他就像換了一個人。
教練高興地為凌瑾晞鼓掌,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凌瑾晞只是笑著喘息,他不覺得累,只是興奮。
即使他已經整整兩天一夜沒睡覺了,即使在飛機上,他依舊興奮得睡不著。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即使凌瑾晞覺得他喜歡上了季微涼,他依舊快樂,他根本感覺不到她的痛苦和崩潰。
王律師趕到醫院的時候,季微涼已經把整個病房都砸了。
她又受了很多傷,她被人打了鎮靜捆在在床上,口裡塞著繃帶,閉著眼不停地流眼淚。
「這,這是怎麼了?」王德發律師也有點慌。
「不知道,」男醫生皺著眉,「病人突然發狂,可能和頭部受傷有關,我們還要再給她做一些檢查。」
「……那好,她大概什麼時候能恢復神志?」王德發有些排斥,他可不想幫一個女瘋子,有錢沒錢兩說,就這砸了一個病房的瘋勁兒,他可不想給自己添堵。
季微涼真的真的覺得自己很蠢,她心灰意冷的躺在病床上,從昨天她就讓薛明玉過來陪她兩天,但是到了今天,薛明玉甚至一個字都沒有回。
她為了幫朋友,把自己弄成這副樣子。
是啊,別人不需要。
都是她的錯。
都是她自己的錯。
別人不需要!
季微涼看著所有人厭惡鄙夷的目光,她真的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薛明玉的弟弟怎麼樣關她什麼事,她為什麼要多管閒事,去為那個助紂為孽的混蛋善後。
不然她也不會被人報復,只要不受傷,她就不會遇見那麼恥辱的事。
季微涼躲進被子裡,她一直在哭,不停地哭,沒有人會保護她。
這個世界,至少這段時間,她不想再摻和任何事。
王德發律師很快聯繫了季微涼的父親。
季微涼的父母離異,母親另嫁,父親另娶,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庭,都有自己的生活,而季微涼,成了唯一失去一切的,多餘的,羞恥的。
「人已經抓住了,那個那人沒錢賠償。」王德發對季微涼的父親說了事情,病房外一對夫婦跪在門口,求季微涼不要起訴他們的兒子。
父親隔著被子摸了摸季微涼,「那就算了吧。」
……
算了?
算了!
算了吧?!
父親開始訴苦,辛辛苦苦把季微涼養到讀大學,結果她不思進取,不是去工廠就是自己去擺攤,讓季微涼學個教訓也好。
被子裡的季微涼用力睜大眼睛,努力聽著每一個字。
每一個字她都知道,可是那些話她連起來一句都聽不懂。
她根本聽不懂!
事情不了了之。
薛湛依舊是個前途無量的大學生,薛明玉依舊是個優雅的女白領,只有季微涼,成了家裡人口中的瘋子。
多狼狽,收拾自以為是的善良,滿地狼藉。
或許有的人,生來就不配得到保護,不配有人愛護。
凌瑾晞沉浸在他的世界裡,他開始打開自己,他覺得季微涼的事交給王律師,他就不用擔心。
不論多狼狽,季微涼終究得扛住。
張楊的老家,季微涼呆坐在椅子上,看著窗外。
「吃飯了!」張楊來給季微涼送飯。
「……」季微涼不想說話,也沒力氣說話。
「昨天的又沒有吃,你想餓死啊!」張楊踢了一腳季微涼的椅子,「來,老子餵你!」
一勺粥舉了十幾分鐘,季微涼才緩緩張開嘴。
張楊微微紅著眼,一邊給季微涼餵飯,一邊和她絮絮叨叨說著各種東西。
從笑話到娛樂新聞,從日常瑣事倒國家大事。
直到兩個小時後,季微涼才吃了半碗,不願再吃。
吃完飯的季微涼有了一點力氣,「你回去吧,我困了。」
「我會去個屁,我回去?」張楊拿出季微涼的藥,「趕緊吃藥,你吃完藥我就走。」
是的,季微涼傷得很重,病得也很重。
確診了抑鬱症之後,季微涼的父親第一時間把她趕出了家門,怕她犯病嚇到還在讀書的弟弟。
薛明玉更是像消失了一樣,生怕季微涼纏上自己。
至於存款,季微涼辛辛苦苦賺的錢現在已經沒了大半。
換了手機,換了住處,季微涼躲在張楊老家的舊屋裡養傷。
養身體的傷,也養心裡的傷。
她不後悔幫別人,要說後悔,她做的最錯的,就是想要把薛明玉的弟弟摘出來。
都是騙子,都該接受法律的制裁,她卻選擇了另一條路,她活該是真活該。
為此付出代價,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能接受的。
她唯一接受不了的,是所有人都有人在乎,哪怕是騙子,哪怕是混子,哪怕那些人愚蠢又惡毒,那些人依舊有人維護。
而她,季微涼,似乎沒有任何人會在乎她,會維護她。
這次的事,也不過是揭開了一切的遮羞布。
朋友,親人似乎都在等一個理由,然後居高臨下的,理所當然的,拋棄她,甚至嘲笑她,踐踏她。
季微涼閉上眼,她生病之後忘記了許多事,她隱約記得有個男孩吻過她的額頭。
不喜歡和人接近的她,滿眼的厭惡,心底更是有無數的嘲諷。
可是她還是會想起那個吻,很溫柔。
忍不住苦笑,季微涼眯著眼看著窗外的陽光,草結著自己的種子,風搖晃自己的葉子,一切都很好。
即使她現在很不好,但是一切都很好,這也很好。
那孩子還小,被嚇壞了,沒有看見自己瘋魔的樣子,也挺好。
「是啊,挺好的。」季微涼低聲對自己道,「只要美好,在痛苦來臨之前抽身,挺好的。」
凌瑾晞在設計師這裡。
「底色是你選的白色,配合你要求的主題,要有薔薇的感覺。」設計師向凌瑾晞展示了好幾張設計稿。
「我希望有點荊棘的感覺。」凌瑾晞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還有紅色可以濃郁一點麼。」
「玫紅色麼?」設計師有點為難。
「是正紅。」
設計師愣了愣,「所以,你知道紅色薔薇的花語?」
「看了一下。」凌瑾晞抿嘴笑了,少年人的篤定,赤誠又脆弱。
設計師突然靈感迸發。
玻璃薔薇。
美得脆弱又夢幻,仿佛下一刻就會碎裂,又仿佛在宇宙中永生不滅。
這是最初的愛,也是愛最初的模樣。
天真,浪漫,脆弱,美好,卻暗藏荊棘。
「對了,我想加一個logo,白羊座的星座標,以後我的訓練服請都幫我加上。」
「白羊座?你不是天蠍座麼?」設計師笑了,忍不住想打探些什麼。
「我喜歡白羊座的星座標。」
「那她呢?」設計師覺得自己多想了,誰能拒絕這樣的少年呢?
「嗯?」凌瑾晞笑了笑,「我只是喜歡那個圖形而已。」
設計師瞪大了眼,「那你……」
「喜歡是一個人的事,討厭也是一個人的事,一個人愛恨,一個人了結愛恨。」凌瑾晞的眼裡溢滿了光,「我想闡述這樣的感情。」
「我還以為你有喜歡的人了。」設計師笑。
故事至此終於來到了一個比較像樣的開頭。
季微涼在石宮中睜開眼,門外凌瑾晞的狀況很不好,他終究還是露了破綻,那些還未歸心的魔王紛紛反叛。
季微涼深深吐出一口氣,「算了,雖然還沒有完整這個故事,但是應該足夠了。」
「喵嗚。」石室內貓兒的叫聲的迴蕩,之前消失的貓兒不知何時又回來了,此刻正躍上季微涼的床榻。
「先幹活吧。」季微涼的身體也因為分開產生了影響,僵硬石化的下半身讓她很難移動。
不過以季微涼的實力,哪怕她什麼都動不了,那些傢伙也拿她沒辦法。
輕輕抬起右手,季微涼動了動手指,石室的門轟然洞開……
凌瑾晞執劍,他身邊拱衛著季微涼的手下,他沒想到,到最危險的時候,竟然是這些被季微涼留作後勤的官員在保護他。
黑石軍在外對敵,而他,必須儘快恢復。
看著溫泉宮外的血腥慘像,聽著幾乎要掀翻整個溫泉谷的喊殺聲,凌瑾晞只恨自己不能感覺恢復!
終於溫泉宮的大門被大批的叛軍衝破,凌瑾晞卻還是無法調動自己的靈力。
看著撲面而來的如蝗箭矢,凌瑾晞很平靜,執劍格擋。
要死了了嗎?
作為所謂的男主,死於如此愚蠢的錯誤,當真是……
腦海中,系統還在無能狂怒,它除了不停指責凌瑾晞,什麼都做不到。
「宿主,你去求她啊,她一定可以救你的!」系統還沒有放棄,「她是季微涼,是改變了修者界的人,我就說你不該惹她生氣,你怎麼可以窺探她的夢境?如果不是你惹惱了她,這些傢伙對她來說又算什麼?!」
「閉嘴,她就在溫泉宮裡,她如果願意出手,她早就出手了!我們都打不開那扇門,那就是她根本不想讓任何人進去。」凌瑾晞的臉頰被箭矢劃破一道血痕,「如果她做什麼事,那麼一定是她已經想好了後果……」
砰——
就在凌瑾晞心徹底涼透的時候,他身後的大門全部都轟然洞開,衝到溫泉宮門的叛軍也被一下子掀飛出去。
凌瑾晞回過頭,季微涼所在的石室也打開了,垂地的帷幕後,有女子輕微的咳嗽聲。
「很不錯,能臨危不懼,能遇亂不棄,不愧是我和魔王看中的人。」季微涼的聲音帶著疲憊,她似乎很累很累,可是哪怕如此,所有聽見她聲音的溫泉宮人都激動不已!
「冕下!」
「冕下醒了,看我們殺敵!」
「該死的混蛋,竟然敢打擾冕下,我等這就殺光這群叛逆!」
……
溫泉谷的人狂熱地大喊著,他們對冕下,絕對的忠誠!絕對的信任!
他們在冕下身上看見了魔族的未來!
看見了魔族人可以好好活著,可以過上好日子的希望!
「工作做完了?還沒做完就趕緊關上門去工作吧。」隨著季微涼的話音落下,溫泉谷的大門猛地關上,凌瑾晞也被一下子扯入石室。
石門再次關上,內外俱是寂靜。
凌瑾晞跌坐在季微涼的榻上,她垂著眼安靜坐著。
「你……」為什麼那麼久不出手,你為什麼現在才出手?
凌瑾晞想問她,但是終究問不出口。
這本就是他自己的問題,是他無力解決叛亂。
「看來我們兩個都中計了,我收到了你的宴會邀請,但是並沒有人告訴我,宴會不在泊岸。」季微涼垂著眼,她榻上的貓兒走到了凌瑾晞身邊,蹭了蹭他。
「我……我以為你在後面的馬車。」凌瑾晞咬牙,是他的錯,他之前介意季微涼插手太多,所以限制了季微涼的權力,季微涼也依言做到了不再管溫泉谷以外的事,這才招致了今日的亂局。
「我們要引以為戒,以後不要再犯這樣的錯誤了。」季微涼的手指動了動,終究握住了凌瑾晞的手。
凌瑾晞卻一把甩開,「可是那些人,那些因我而死的人……即使我被算計,難道你就一步都動不了麼?你知不知道今天死了多少人……」
凌瑾晞的話戛然而止,因為季微涼掀開了自己下身的薄被,一把將他的手拉了過去。
冰冷,堅硬,那根本不是人的軀體。
凌瑾晞瞪大了眼,帶著恐懼猛地抽回手。
「不敢碰?那你要不要看看?」
隨著布帛碎裂的聲音,清灰帶緋的石頭,就是季微涼的雙腿。
凌瑾晞呆呆地看著那雙石雕一般的雙腿他大概留意猜到季微涼也會受到懲罰,但是他沒想到季微涼受到的懲罰會比他嚴重那麼多。
「如今我的狀況你也看見了,現在要讓你我儘快恢復,就要我們彼此徹底敞開神魂。」季微涼拉好自己的薄被,語氣依舊淡然,這件事她沒有錯,如果說她有錯,她最多就是漠視了可能有的風險。
作為歸雨之地規則的制定者,季微涼很清楚那些前魔王叛亂的機率有多高。
在季微涼制定的規則中,那些前魔王會失去全部的權力和地位,變成凌瑾晞的侍衛。
一口氣削掉他們全部的權力,還要他們低頭賣命,那些前魔王不反叛才怪了。
可是季微涼並沒有提醒凌瑾晞,她知道反派是必然發生的,也知道凌瑾晞一定會中計——沒辦法,凌瑾晞太年輕了,他根本不了解,季微涼一開始就埋下的雷。
「我們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復?」凌瑾晞咬牙問道,他不敢想那些叛軍會做出多麼殘忍的事,他恨不得現在立刻恢復!
「你也看見了,我現在這樣子,根本什麼都做不了,剛剛那一下,我已經用盡了所有靈力。」季微涼沒有說謊,她為了編織夢境,為了確保自己的計劃順利進行,她用盡了自己的靈力,剛剛那一下,是她僅存的靈力。
「所以,要多長時間?!」凌瑾晞的語氣狠厲。
「你跟我吼什麼?不讓我多管事的是你,被人背叛算計的是你,那些人戰死的人也是為了保護你,你跟我吼是什麼意思?」季微涼可不是什麼逆來順受的賤丫頭,所謂男主,對她來說也不過是一個工具。
「……那我求你可以了嗎?」凌瑾晞瞠目欲裂,「你要我怎麼樣嘛,現在最重要的不是解決叛軍麼?!」
「那你去和叛軍打啊,你對我吼幹什麼?怎麼的,你打不過叛軍,所以就來找我撒氣?就因為叛軍會殺你,而我不會?是嗎?」季微涼的聲音冷厲如冰,「凌瑾晞,你最好搞清楚,我沒有義務必須讓著你,你要權力,我讓給你,你要錢,我溫泉谷也儘管你用,但是你要對我頤指氣使,那麼我不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