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各有各的熱鬧

  「月華織錦已經認主，季微涼也已無大礙，考核應該準備重新開始了。」

  季家祠堂中，季家家主季盛正在給列祖列宗上香，「師父，你實話告訴我，為何要幫她找那個凌瑾晞？」

  「她已經領悟自己的劍域了。」季微涼的師父站在了季家祠堂之中，目光沉沉，看著那一排排靈位。

  「劍域？她，她不是四年前才踏入金丹麼？」家主季盛大驚，這，太快了，反而讓他心生不安。

  「是啊，她領悟了劍域。」季微涼的師父依舊看著那一堆靈位，「我也該準備離開了。」

  「那……季家該怎麼辦？」季盛跪倒在婦人腳下，垂著頭，就像個迷茫的孩子。

  「所以找那個凌瑾晞不好嗎？一個家世背景都不高，不知道哪裡來的男人，不是季家最好控制的嗎？季家難道捨得讓季微涼外嫁？」季微涼的師父很通透，她當然知道季微涼是什麼人，也知道季家的擔心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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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家這樣的小家族，好不容易才培養出季微涼這樣一個前途無量的修者。

  可偏偏季微涼是個女人，她會嫁人，會離開季家。

  無數靈丹妙藥，養大的卻是別人家的人，那就是季家最不想接受的現實。

  「可是季家也會照顧微涼啊，難道季家還會不如一個外人嗎？」季家家主猶在嘴硬。

  「是我弄錯了嗎？你們不是一直想讓季微涼嫁給那個季彥青麼？」作為季微涼的師傅，婦人坦然受著季家家主的跪禮，那目光卻不言自明，她不相信季家。

  季盛苦笑，有時候，有選擇，比沒有選擇，更讓人痛苦。

  次日，被困在虞城的季家考核者早已沒了耐心，幸好，季家宣布季微涼成功讓金丹法寶月華織錦認主，考核會在五日之後重新開始。

  而萬艷樓和天仙樓，兩大花魁的對決，也將在今夜開始。

  作為頂級花魁，明姬和魅姬都為此下足了功夫，不止虞城的名流，越州其它地方的貴人都被請了不少過來了，當然，也包括不少之前來季家的試煉者。

  魅姬看著鏡中的自己，噁心得乾嘔了一下，但是她還是拿起了一旁盒中的丹藥。

  瞪著眼，就像吞下一隻死老鼠，魅姬吞下那血紅的藥丸。

  下一刻，她就雙手掐住自己脖子，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她是想要努力吞下去，還是想要掐著脖子讓自己吐出來。

  滿頭大汗地昂著頭，無聲而痛苦掙扎著，漂亮的臉上，纖細的脖子上，青筋畢露，然後她的身體開始抽搐，直到渾身脫力倒在地上。

  從頭到尾，魅姬都用力睜著眼，通紅的眼中，熱淚如血。

  半晌之後，魅姬慢慢爬起身，這才叫人來沐浴更衣。

  十幾個小姑娘戰戰兢兢，她們都很害怕魅姬，相比天仙樓的明姬，魅姬除了漂亮一無是處，她沒什麼修養，還喜歡打人，脾氣暴躁，半點不如意就大發雷霆，甚至，因為嫉妒毀了好幾個小姑娘的臉。

  艷麗妝容，華服包裹，魅姬回頭看向鏡中絕艷的人，露出了一絲笑意。

  「對，就是這樣，我必須是最美的！我一定是最美的！」

  一旁的侍女戰戰兢兢，對她們來說，魅姬有多美，就有多可怕。

  她，就是艷麗至極的惡鬼。

  而另一邊，天仙樓中，明姬笑了笑，空洞而美麗，她已經開始期待今天將要發生的事了。

  踏著飄落的彩紙花瓣，魅姬帶著一眾萬艷樓的侍從美人，緩步走向天仙樓。

  不過一刻鐘的路，魅姬走得一步一頓，每一步都極盡美麗。

  她真的太美了，不論旁人如何爭論她的出身和品行，她的容貌從來毋庸置疑。

  這次出行，幾乎半個虞城的人都匯聚到了天仙樓外，只為了看一眼盛裝的魅姬。

  熱鬧的人群中，一個小女孩趴在父親肩頭，興奮地指著魅姬，「阿爹阿爹，她好漂亮！」

  魅姬的餘光掃過那小女孩，嘴角的笑容越發艷麗甜美。

  終於，耗了大半個時辰，魅姬走到了天仙樓外，抬頭看向那匾額。

  兩個侍女跪在魅姬的腳邊，在她抬腿的進門瞬間為她整理好衣物。

  天仙樓中，高朋滿座，都是名流富貴，魅姬身後都是普通百姓，人間煙火。

  魅姬剛一進入天仙樓，大門便被關上。

  門外吵鬧的平民被驅趕，他們沒有資格見識屬於權貴的繁華。

  天仙樓中，魅姬緩緩一步步向前走去，華服隨著她的步子，一點點被扯落，露出下面鮮紅的紗衣……

  鏡湖之溿，季微涼咳嗽了兩聲，遠遠聽著城中的熱鬧，由衷道，「真熱鬧啊，這人間煙火襯著滿天繁星，就應該吃燒烤。」

  「嘿，今日虞城花魁競選，這麼遠你也聽得到啊！」老漁翁坐在火塘邊烤魚，他如今六十多了，作為普通人，他已是暮年，眼花駝背，滿臉滄桑，也是正常。

  他當年因為身體不好，不想再去江湖裡奔波，便經常跑鏡湖來釣魚。一來二去，便和少女時的季微涼熟悉了起來，經常烤魚給她吃。

  「這小丫頭可是咱虞城第一天才，嘖嘖，當年還追著我叫哥哥呢，如今哥哥們老了，她也該長大了。」中年樵夫笑著往火塘子裡加柴禾。

  「是啊，這丫頭十年一點沒變。」老漁夫有點羨慕，但是修者的本事，一般人羨慕也沒用。

  「老頭你會不會說話，小丫頭變強了，她現在可是越州魁首，咱們虞城也跟著沾光了。」

  城裡人有城裡人的熱鬧，不愛熱鬧的人，有他們自己的安適。

  樵夫，漁翁，季微涼，三人坐在湖邊，圍著火塘子烤魚聊天，哪裡又及不上那繁華了呢？

  「唉，小丫頭，你之前傷了？傷的怎麼樣，現在好了嗎？」老漁翁有些傷感，普通人壽元短暫，修者又經常閉關，他不知道還能給這丫頭烤幾條魚。

  「其實就是法器認主，動靜有點大，現在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別擔心，我可以再陪你們吃一百年烤魚！」季微涼大大咧咧地接過老漁翁遞過來的烤魚，大快朵頤，「啊，果然是這個味兒，我就是烤不了這麼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