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全城槐花

  天仙樓，虞城最大的花樓，花魁明姬坐在桌邊，一旁站著魅姬。

  「你確定那人有玉霄丹？」明姬氣質清冷，她的眉眼帶著某種不諳世事的空洞，卻美得讓人無力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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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那人每年來一次，每次要我陪了他三天，他目前給了我兩枚赤霄丹了。」不同於明姬的清艷，魅姬美得熱烈張揚，她們兩個是虞城最出名的花樓女子。

  赤霄丹是煉製玉霄丹的伴生丹藥，有赤霄丹的人，確實很可能擁有玉霄丹。

  「玉霄丹是赤虹界的頂級靈藥，你有沒有想過，即使拿到了，一切該如何善後。」明姬並不想趟這趟渾水，「況且，咱們的東西，季微涼會收麼？她收了之後，不會被赤虹界追究麼？」

  魅姬這次就是為了玉霄丹，特意上門求明姬的，怎麼可能就此放棄，「你也知道我的性子，若不是迫不得已，我定然不會來求你。」

  「……抱歉，我不是膽小，只是這天仙樓，畢竟養我長大。」明姬垂下眼，這個忙她幫不了。

  「好吧，那我也不為難你了，不過今日之事，還希望你不要傳出去。」魅姬沒有糾纏，不同於明姬自小按花魁培養，魅姬是一步步爬上來的，花樓女子，哪怕同為妓子，魅姬也是最讓人看不起的。

  可如今看來，魅姬的勇氣，就足以讓人折服了。

  「值得嗎？為了季微涼，搭上整個萬艷樓的人。」明姬還是問出了口。

  值得嗎？

  當然值得！

  季微涼成為魁首，越州許多門派都開始收女修，只要有天賦，就能去修行。

  魅姬知道自己受過多少苦，所以她再不希望有人和她一樣，身不由自，流落煙柳。

  艷麗的濃妝也遮不住一顆佛心，魅姬妖艷一笑，「人啊，活在世上有諸多不易，總要有人站出來，讓天下人看看，女子亦能修煉，不僅是金丹，還能是元嬰，是化神，甚至踏破虛空！」

  「你覺得季微涼可以麼？」明姬覺得魅姬可敬又可憐。

  「她已經是金丹了，越州很多女孩都因為她多了一個選擇。」魅姬看向明姬。

  「……季微涼也好，那些女孩兒也好，她們可會感謝你？」

  「她們如果根本不知道我，不是更好麼？」

  ……

  當日，據說虞城兩大花魁大鬧，魅姬自認為自己的恩客更多，更貴重，故而要與明姬公開比試。

  十日後，重選虞城第一花魁！

  再一次，虞城因為季微涼熱鬧了起來。

  而睡夢中的季微涼，對外面的事兒一無所知。

  一堆錦盒已然送到季家，均未署名。

  季家家主季盛雙頰微紅，這就是季微涼，自從她成為越州魁首之後，她不論有什麼風吹草動，都會有大批的禮物送過來。

  奈何季微涼性子淡薄，對這些東西都不感興趣，而且一旦知道，都會要求季家退還或是回禮。

  之前別人送來，季家都會儘可能回禮，後來那些人便不再署名。

  錦盒中大多是普通靈寶靈藥，但是卻是別人的心意。是啊，季微涼，不僅是季家的依靠，也是虞城的依仗。

  一如既往，季家連夜派人做了果子，一戶戶地送了過去。

  客棧中，凌瑾晞吃著槐花果子，聽著那些人談論季微涼。

  「季微涼那傢伙可真是走運，據說又得了一個金丹法寶。」一個混混怒罵著，卻不敢用力拍桌子。

  「你怎麼還是那麼討厭季微涼，對了，那個張家不是占你的地麼？季微涼給你要回來了？」

  「那是老子的地，要回來有什麼可奇怪的，關鍵是那個季微涼，現在居然要嫁給個外人，她就是背叛虞城！」

  ……

  這間客棧早已被季家包下，裡面住了許多來季家參選的青年，凌瑾晞在其中並不出眾。

  自從他們入住，每日都能聽到虞城有人來咒罵，大家其實早已煩躁不堪，奈何又不敢多說什麼，畢竟，季家的意思，季微涼的事與考核者有關，誰要是走了，就是不打自招。

  林菁坐到了凌瑾晞身邊，嘆息著搖搖頭，「哎，這些人天天罵著，不煩的嗎，也不知道影響別人吃飯嗎？你看看你，吃的那麼少，難怪那麼瘦。」

  凌瑾晞笑著道，「我本來就不怎麼愛吃東西，與那些人沒什麼關係。」

  「嘖嘖，居然有人不愛吃東西，你啊，人生少了一大樂事啊，對了，虞城據說有個金丹期的煉食大師，做的靈食，色香味美，不知道季家舍不捨得給咱們弄一桌。」林菁頗為嚮往，金丹煉食大師啊，越州統共也就十來個，誰不想嘗嘗，「不過說真的，我之前雖然聽說季微涼有病，卻不知道能那麼嚇人，你說她這次到底是犯病還是法寶認主？」

  「嗯？她有病嗎？」凌瑾晞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樣。

  「還真是，她的刀，可是妖刀涼微，都說妖刀害主，季微涼雖然修為高，但是曾經在大庭廣眾下公然失控過。」林菁搖搖頭，他是絕對不想娶那樣一個妻子的，「如果不是家裡逼我，我才不來呢！」

  「不論如何，她都是季微涼不是嗎？」凌瑾晞笑道。

  吃著手裡的槐花米糰子，，側耳聽著客棧外吵鬧的人，凌瑾晞很輕粗，如果季微涼真的不好，那些人就不會對季微涼外嫁如此反感了。

  萬艷樓中。

  魅姬看著季家送來的果子，拿起來吃了一口，便丟在地上，「這是什麼點心，不是說了麼這些東西莫要拿給我！」

  一旁的小姑娘戰戰兢兢，怯怯道，「這是季家送來的，說是人人都有，用季家院中的槐花做的，槐花果子。」

  「季微涼？呵呵！」魅姬自然知道，季家家風正直，但是連花樓都送，難免因此引了許多口舌。

  「我們這種人算人麼？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一個個賤胚子，莫要髒了人家的名兒！這個時節哪有什麼普通槐花，用靈寶結出來的槐花果子，也不看看你們配不配吃！」

  魅姬罵得難聽，小姑娘很快就被她罵得哭著跑走了。

  等那小姑娘走了，魅姬這才跪坐在地上，撿起那染了塵土的果子，一手捻著，一手捧著，輕輕送入口中。

  槐花的香，靈谷的甜，不知怎麼的，竟然吃得魅姬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