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不與傻瓜論短長

  王燼皺了皺眉，但還是選擇不和這老太太計較，沒有理會她。

  那老太太見王燼沒有反駁，頓時臉上得意之色更甚，倚老賣老地教訓道：「看你這年紀，估計也就十六七歲吧，小小年紀，就不學好，只能輟學打工，真不知道你爸媽該有多失望。」

  王燼仍舊是選擇無視她。

  「我孫子和你年紀差不多大，他可是當初考進了元城一中……你就算輟學，也應該知道元城一中吧，這可是元城市最好的學校，不是天賦極佳的學生這裡都不收的。」

  那老太太繼續洋洋自得地炫耀道：「當時我孫子只是隨便考了考，本來就是想隨便考個高中，結果一不小心，考到這家元城市最好的高中去了……」

  「要我說，人和人之間的差距，簡直比人和狗之間的差距還大，我孫子今年高三，離高考還有半年，據他班主任說，他的成績已經過了一本線了，再看看你自己，嘖嘖，小伙子，不是我說你，年紀輕輕的，要有點追求，輟學去打工，算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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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鄙夷地上下打量了王燼一眼，那種眼神就像是在看一樣垃圾一樣。

  王燼仍舊充耳不聞，應付這種好為人師，喜歡倚老賣老誇耀自己家後輩順帶著貶低旁人的老年人，最好的辦法，就是無視。

  因為你越是反駁，他們就越會覺得戳到了你的痛處，就會像聞到腥味的鯊魚一樣越發興奮。

  然而王燼選擇無視這老太太，車上卻有人看不下去了。

  「阿姨，您這話未免說的太過了吧，就算您孫子的確天賦好，但也用不著這麼貶低這位同學吧？」

  隔著過道坐在王燼旁邊的一名少女忍不住開口，替王燼打抱不平。

  這是一個長相可愛的少女，大眼水汪汪，臉上還有點嬰兒肥，扎著一個小小的馬尾辮，身上穿著紅藍二色的元城二中校服。

  「嘿，你這丫頭怎麼說話的，我怎麼過分了，我這不是在為這小伙子好嗎？」

  那老太太一聽這少女的話就不高興了，大聲反駁：「我這是在勸這小伙子好好學習，怎麼就貶低他了？」

  王燼也有些意外地看了這少女一眼，有些驚訝，如今這個人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時代，竟然還有人肯為一個陌生人說話。

  那少女被王燼看了這一眼，頓時臉蛋有些發紅。

  她從王燼上車時就注意到氣質在人群中極為扎眼的他，那種澄澈不染，乾淨純粹的氣質，在這亂糟糟的車廂里，簡直就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

  甚至於她那因為這擁擠的車廂而有些煩躁的情緒，也在看到王燼的那一刻就消失了。

  她還要繼續反駁那老太太，坐在她座位旁邊似乎是同班同學的女生拉了拉她，小聲道：「好了，劉小玉，你和人家吵什麼吵，人家又沒有說你，你管這些幹什麼……」

  「不行，我就要管！」

  名叫劉小玉的女生用力掙開同學的手，氣鼓鼓地道：「人家好心好意給那阿姨讓座，這阿姨一句謝謝都不說也就算了，還這樣貶低人家，你看得下去，我可看不下去！」

  「你這小姑娘會不會說話，什麼叫我連句謝謝都不說？」

  這下那老太太被劉小玉這一句話徹底氣炸了，扯開嗓門大叫起來：「尊老愛幼這可是學校打小就教育你們的，他年紀輕輕身強體壯的，給我讓個座怎麼了，這不是應該的嗎？怎麼，難不成他給我讓個座，我還得跪下給他磕幾個響頭才行？

  都聽聽，你們都聽聽，這就是如今年輕人的素質！要是全天下的年輕人都像你一樣，還談什麼保家衛國，讓異獸把我們全都吃了算了！」

  這老太太扯著嗓門，一邊大叫一邊看向周圍的人，像是想要從周圍人群中取得幾分氣勢上的支持一樣。

  整個車廂人的注意力都被這老太太的大嗓門給吸引過來，只是卻無人說話，既不為支持那名叫劉小玉的女生，也不為這老太太幫腔。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老太太就是一個蠻不講理的滾刀肉。

  你不理她還好，你要是敢往前湊一下，這老太太就能像狗皮膏藥一樣纏上來咬著你不放。

  沒有人願意惹主動這樣一個麻煩上身，因此沒有人出聲幫腔。

  「看你這一身校服，是元城二中的吧？沒考上我孫子的元城一中，只能上個元城二中，我看你是聽到我孫子考上元城一中，嫉妒了吧？」

  那老太太仍舊不依不饒，大聲叫道：「都看看，都看看，這就是元城二中學生的素質，在公共場合辱罵一個年逾古稀的老人家，難怪元城二中這麼多年始終比不上元城一中，有這樣的學生，元城二中究竟是什麼水平的學校，大家有目共睹了！」

  劉小玉畢竟只是一個高中還未畢業的小姑娘而已，和同學之間拌拌嘴還行，但要是真正吵起架來，哪比得上這老太太整日在菜市場與鄰里之間千錘百鍊吵架鬥嘴吵出來的嘴皮子？

  不過幾句話，就立刻敗下陣來，被這老太太一番蠻不講理的辛辣話語給堵得臉蛋漲紅，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你……」

  劉小玉氣的不行，怎麼也想不到眼前這個老太太竟然蠻不講理到了這個地步，她還想努力反駁回去，一旁坐著的同學再度拽了拽她：「好了好了，小玉，你就別和這阿姨犟了，再說了，這阿姨話雖然不中聽，但也是事實。那個男生自己都承認自己是輟學出去打工的，你何必再幫他說話……」

  雖然她也不得不承認，王燼的長相和氣質，都是她所見過的男生之中最好的。

  但是，她同樣也不得不贊同那老太太的話，一個高中年紀就輟學的男生，能有什麼前途？

  更何況，她們和王燼素不相識，她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麼劉小玉要幫著王燼說話。

  「小清，連你也這麼說！」

  連自己的好友都在隱隱附和著那老太太的話，劉小玉心中的氣憤更甚，聲音都有些哽咽了。

  「瞧瞧，瞧瞧，現在這年輕人，講理講不過，就開始裝可憐掉淚，哎喲，我們國家的未來，就靠這樣的年輕人守護嗎？恐怕要不了幾年，就成異獸的天下啦！」

  那老太太一點不放過譏諷人的機會，陰陽怪氣地適時開口，尖酸刻薄的話像是針扎一樣，別說是那嬰兒肥的少女，就算是車上不少的其他乘客，都下意識皺了皺眉頭，看著這老太太的目光充滿了厭惡。

  你一個年紀是人家小女孩幾倍的老太太，有必要說話這麼刻薄尖酸嗎？這麼大歲數，素質都被狗吃了嗎？

  這是絕大多數乘客的心聲，然而卻沒有人說出來，都怕成為這滾刀肉一樣的老太太的中傷目標，惹來一身騷。

  不少人更是朝那名叫劉小玉的少女投來同情的目光。

  「我……我……」

  小姑娘被氣的胸口急速起伏著，淚珠在眼眶中打轉，想要反駁卻被氣的說不出話來。

  就在她即將哭出來之際，她忽然看見面前站了一個人。

  那個氣質澄澈空明，帶著幾分出塵氣質的男生，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座位前，正用柔和的眼神看著她。

  「不必和她多說。對付討人厭蒼蠅的最好辦法，就是無視。」

  王燼聲音柔和地道：「常與同好爭高下，不與傻瓜論短長。」

  小姑娘愣愣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王燼，甚至能夠感知到對方溫熱的呼吸，臉頰上無意識地泛起一絲紅暈。

  柔和的聲音仿佛是一隻溫柔的大手，將小姑娘心中的憤憤平息。

  「你這小兔崽子說什麼呢？說誰是蒼蠅呢？說誰是傻子呢？」

  身後那名老太太瞬間就炸了，她大叫起來，從座位上起身，以一種完全與年齡不符的敏捷，伸出蒼老的爪子朝王燼的臉上抓過去，就要給王燼一點眼色看看。

  吱~

  然而就在這時，公交車忽然一陣晃動，那老太太只覺得眼前的王燼身體速度極快地微微晃了一下，像是主動為之，又好像是因為腳下的公交車晃動所致。

  她甚至沒看清王燼身體究竟是怎麼晃動的，自己便撲了一個空。

  公交車緩緩停了下來，強烈的慣性讓那老太太一下子站不穩，踉蹌幾步，差點摔倒在地上，周圍人紛紛如避蛇蠍一般避讓開，沒有任何一個人願意伸手去扶這老太太一下。

  「真是世風日下！你們這群人良心都被狗吃了嗎，連尊老愛幼都不懂嗎？看見我一個老人家快要摔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嗎？」

  老太太當即對著周圍人開炮，破口大罵起來，只是她罵她的，周圍人根本就理也不理這老太太。

  老太太罵歸罵，卻也沒忘了自己的本來目標是誰，以一種與年紀完全不符合的銳利眼神搜尋王燼的身影，卻發現王燼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下了車，在街道上背著行李緩緩朝一個方向走著。

  「小兔崽子，你別跑，把話說清楚，你罵誰是蒼蠅呢？我看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廢物！就是打一輩子工的命！你這樣活著也是浪費……」

  老太太開始全力輸出，各種各樣毒辣的詞彙接二連三從她嘴裡蹦出來。

  「和我孫子比起來，你就是給他提鞋都不配，你……」

  老太太火力全開，還待繼續輸出，然而忽然間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卡殼了，看著窗外，張大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下去了。

  這幅突如其來的模樣，讓車上所有乘客都是有些納悶，這滾刀肉一樣的老太太是看到啥了，竟然露出這樣的表情？

  他們順著老太太的目光看過去，旋即整個車廂都靜了一下。

  他們看到那個氣質出塵的男生，背著行李，不急不緩地走入了一棟高聳入雲的建築之中。

  那棟建築之上赫然掛著一面鎏金牌匾。

  元城市武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