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預支

  在時慕給出答案之後，氣氛變得沉默。

  這麼棘手的境況，白行簡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果真的是一場惡作劇，他恐怕無法再泰然處之。

  又要如何審視他們之間的關係，他為此感到苦惱。

  白行簡想要忽略此刻的鬱悶，保持一貫的風度將這件事不輕不重地帶過。

  就在他想要解釋，說自己還有點宿醉未醒讓時慕不要當真時，一隻秀窄白皙的手搭在了白行簡的鎖骨上。

  他訝異地抬起頭，看向眼前人。

  時慕臉上笑容更深了些，模樣顯得有些驕矜：「白行簡——」

  白行簡目不轉睛地待她將話說完。

  「還沒有追求過我，就想讓我答應你的告白。」時慕雖然是笑著，但聲音里莫名帶了點委屈，「你想的是不是太美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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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將意思表達得不能再明顯，看著白行簡的表情有明顯的轉變。

  白行簡定定地看著時慕，忽地低頭一笑，不知是在笑自己或是別人。

  他笑得收斂，帶著氣音，還是有點控制不住。

  說是山迴路轉都不為過。

  白行簡急需做點什麼來抒發內心的激動，於是他起身抱住了眼前的時慕。

  雙手將人環在懷裡，以一副占有的姿態。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證明真實。

  雖然時慕十分享受白行簡的主動，但僅留的一絲清醒還在提醒著她要矜持。

  於是，她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肩膀：「友情提醒一下，我還沒有接受你的告白，你現在的行為，屬於在對我耍流氓。」

  白行簡坦然地應下這個罪名，靠在她的耳邊低語說：「請允許我先預支一下。」

  溫熱的呼吸隨著他的聲音擦過時慕耳畔，也跨過她心坎。

  她看著窗外，預想到枝幹上開滿花朵，香味撲鼻。

  是春天要回來的徵兆。

  —

  洗衣機里轉著衣服，廚房裡的水龍頭也在嘩嘩流水。

  時慕盤著腿坐在沙發上，正對面的電視上播放著某個衛視的王牌綜藝節目，但她的心思卻完全沒在這上面。

  因為當下的氛圍有點怪。

  時間拉回到半個小時之前，他們結束了那個短暫的擁抱。

  時慕想起洗澡前穿的那身衣服還沒洗，就往上面倒了點洗衣液，扔到洗衣機里定時洗。

  不否認是因為害羞想逃避的意思。

  屋子裡非常整潔，掃地機器人盡職地工作著。

  時慕又說想吃草莓，白行簡就穿了個外套下樓去小區門口的水果店買回來，現在正在廚房裡洗著。

  之所以覺得怪，只是時慕覺得眼下氛圍，莫名有點像婚後小夫妻的生活寫照，外面的陽光照進來，透著一股歲月靜好的感覺。

  不多時，白行簡端著洗好的草莓出來，裡面還被他自作主張地放了些藍莓。

  時慕喜歡這樣的自作主張，接過來放在腿上，大有一種想要獨占的意思。

  白行簡順勢跟著坐下，沒像從前一樣坐到單人沙發上，而是坐在時慕的旁邊，中間大概有一個人的距離。

  不疏遠也不過分親近。

  時慕慢吞吞地咬了口草莓，一臉專心致志的模樣看著電視。

  只是偶爾，會控制不住的用餘光悄悄往他那邊瞥一眼。

  大概是覺得這樣消耗時光很浪費，所以白行簡主動開口說：「穿藍色運動服的這個女星，似乎也參演了昨晚我們看的第二個影片。」

  時慕沒什麼記憶，果斷拿手機上網查了下，還真是在里客串了個角色。

  「你不是說不怎麼能看下去麼」她忍不住感嘆，「居然連個出場不過幾分鐘的人都記得住。」

  「強制注意力集中。」白行簡說，「比如說，當時她剛好甩了男主角一個巴掌。」

  時慕不禁笑出聲音，心情的放鬆，使得許多疑惑不解如同春芽冒出頭來。

  她將話題突轉：「所以你為什麼在幫我吹完頭髮之後才問我？」

  「你是在怪我問得太遲？」白行簡玩笑般地說了一句，隨後回答，「背對著你，是怕你不好意思回答」

  「那為什麼收完風筒，又坐到我面前？」

  「不看著你，你會顧左右而言他。」

  「……」

  好吧。

  時慕不得不承認，她起初的確抱有這種想法，但後來還是鼓起勇氣反客為主了。

  所以，在當下這段關係里，她因被追求的原因，占著上風掌握著主動權。

  心情簡直不要太爽。

  洗衣機停止運轉發出提示音，白行簡主動起身去將衣服晾在陽台上。

  而後兩人出去吃飯又隨意逛了逛，等到傍晚時分，白行簡才開車將時慕送回家樓下。

  時慕沒著急下車，而是閒聊說：「沒有車，我明天大概是要在家懶一天了。」

  「如果有出行計劃，我很願意擔任開車的工作。」白行簡溫聲道。

  因為已經明確心意，時慕再看他對自己的言行舉止，就會不自覺地戴上有色眼鏡。

  看向白行簡，她說出猜測：「所以，你讓我把車放在學校，是因為提前想到了這個？」

  白行簡神情溫和，回應道：「我只能說，不反對你這個想法。」

  「哇！」時慕將他的罪名坐牢，「你居然有這樣的私心。」

  白行簡微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時慕沒在車上賴太久，囑咐他回去注意安全後下車：「到家告訴我一下。」

  白行簡答應，並催促她：「進去吧，外面冷。」

  時慕又朝著他揮揮手，才腳步輕快地往單元門裡走。

  白行簡沒著急著離開，而是仰頭看著某一戶的窗戶，等看到燈亮了，才不緊不慢地開車離開。

  歌單依舊是隨機播放的狀態，這樣的習慣使他小有進步——

  聽到某些記在腦袋裡的旋律，自然而然的就能想到它的名字。

  就像剛結束的這首，是巴達捷芙斯卡創作的《少女的祈禱》。

  下一首跟隨播放，前奏令白行簡覺得耳熟。

  不是那種最近聽過的耳熟，是一種藏在記憶深處被喚醒的感受。

  就如同剛好經過一處風景獨特的地方，當時你正埋頭趕路，沒有時間停下欣賞，錯過了沿途景色。

  但在很多年之後，偶然提到這段經歷時，還是會當時的景色有依稀的印象。

  在等紅綠燈時，白行簡往屏上瞥了一眼名字——

  《luv let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