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持續

  醉意夾帶著困意上頭，使得時慕沒有多餘精力思考。

  僅存的一點清醒，使她還沒有邋遢到倒床就睡，還記得換件乾淨衣服。

  然後就用被子把自己捲成老北京雞肉卷一樣，連燈都懶得伸手關一下。

  反正第二天睜眼，燈已經是關閉的狀態。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

  時慕以一種非常安詳地姿態躺在床上——

  身體平直，雙手交疊放在腹部，被子剛好蓋到胸上。

  記憶猶如走馬燈一般在眼前重複，昨晚的醉意還不足以讓她斷片。

  現在的感覺就很奇怪，有點像打過一場熱血沸騰的比賽後的復盤，開始追究過程與細節。

  而時慕所反思的點，在於衝動。

  高中政治課上講過，量變和質變是辯證統一的關係。

  衝動是質變的結果，而導致這個結果的量變，是在日常里逐漸的、不顯著的變化著。

  像是昨夜觸感猶如雲朵的新拖鞋，白行簡的體貼照顧，以及他模稜兩可的態度……

  都是導致質變加速的原由。

  時慕更願意將這個過程稱之為曖昧，而不是來自一個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長輩的關心。

  更何況，她也沒拿他當過長輩。

  思考時間到此結束，時慕從床上坐起來，揪著衣領聞了一下。

  淺淡的檸檬香味，是她很喜歡的那種水果香氣。

  只不過混合著身上的酒氣，就不是那麼好聞了？

  這次，時慕在床邊找到了拖鞋，因為她昨天是自己走進房間的。

  打開門走出去，她在客廳里沒瞧到人，茶几上被收拾的乾乾淨淨，連個油點子都沒剩下。

  再一轉身看到白行簡正開冰箱門，時慕乾巴巴的說：「早……」

  白行簡手上多了罐蜂蜜，神色如常的看向她：「早，手機在沙發上，剛才好像聽見響了一下。」

  時慕聞言過去找手機，的確看到幾個未讀消息，分別來自於以下幾個人——

  周晏清是在凌晨時候發過來的，說這次比賽在廈門國際賽車場，提醒她提前將時間安排出來。

  鹿嶼則是告訴她求婚方案挪到年後再說，因為宋相宜這部戲殺青延後了，一切都要根據她的時間而定。

  許稚是來宣布一條好消息，說學長今早預約她元旦的假期去迪士尼，她覺得是要表白的前兆。

  還都挺忙的，時慕依次回復消息過去，許稚幾乎是立刻就彈了一條語音過來，她點開正想聽，不知怎麼就變成了公放模式。

  此刻，客廳里安靜地只能聽見許稚一個人激動說：「他要是表白那我——」

  及時暫停，聲音戛然而止。

  但已經來不及，因為白行簡已經走過來，將蜂蜜水遞給她並問：「是誰啊？」

  時慕接過來並道聲謝，選擇性回答：「我舅舅，說相宜姐年後才能殺青，所以求婚推遲了。」

  白行簡點頭，因為會被鹿嶼叫去干白工，所以他也知道這事，昨晚臨睡前也收到了計劃推遲的消息。

  時慕將手機反扣在旁邊，小口小口地喝著蜂蜜水，水溫適宜剛好入口。

  她不自覺瞥了眼白行簡，他在那裡沒有動，仿佛在等著聽下面的話。

  「我記得鹿嶼是要求婚不是表白，況且——」白行簡提醒說，「剛剛說話的聲音，我要沒聽錯，應該是個女生。」

  「……」

  他似乎真的很好奇，這種情況前所未有過。

  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時慕淡定開口：「是許稚，說學長約她元旦去迪士尼，十有八九是要表白。」

  「不是說剛回來？」

  「回來之前，兩人就聊好久了。」

  然後，客廳里安靜下來。

  時慕不由自主地想到，昨天也是在這裡，她借著醉意膽大妄為的問出那句話。

  耳朵還能記起他嗓音低沉的給出答案。

  她眨了眨眼，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將剩下的蜂蜜水一飲而盡。

  白行簡注意到她的一些小動作，眼底掠過一抹光亮，伸手將空杯子接過來。

  時慕有些坐不住，決定做點什麼：「身上還有酒味，我想洗個澡。」

  白行簡無不應允，回房間找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出來，準備讓她換洗。

  今年冬天小區取暖好的過分，在房間只能穿件薄薄的家居服，再多穿一點都會熱得不行。

  在時慕進去之前，白行簡開口問：「早餐想吃什麼，或者我下去買也可以。」

  「麵包，香腸，還有牛奶。」

  說完，時慕將廁所的門關上。

  從前白行簡併不覺得家裡隔音有多差，直到今天，他推翻了之前的想法。

  廚房是開放式的，也可能是他的聽覺過於靈敏，能聽見門後響起淅淅瀝瀝的流水聲。

  誠然，這並不是禮貌的行為。

  所以白行簡在思考，如果用耳塞堵住耳朵，會不會更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答案是的。

  以至於他在一種天人交戰的情況下，做完了這一次的早餐。

  洗髮水和沐浴露都放在架子上，時慕伸手就能夠得到，這味道和白行簡身上的很像。

  此刻要用在她的身上，莫名地讓人害羞。

  明明誰都買得到，有不計其數的人在用著同一款。

  直到身上的酒氣被另一種氣味取代，時慕才關上熱水器，用乾淨的毛巾擦著身上的水珠，然後換上另一套衣服。

  鏡子被熱氣遮上一層水霧，她伸手抹去，看著鏡子裡的人臉頰微微泛紅。

  等時慕出去時，白行簡正在進行最後一項——熱牛奶。

  白行簡聽到動靜，側過臉來，目光定格幾秒：「你先坐，馬上就好。」

  時慕「哦」了一聲，坐下後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擺。

  身上的襯衫同之前穿的睡衣是一樣尺碼，她不得不將袖子挽上去，露出一截胳膊。

  頭髮還在滴水，時慕不好意思地說：「我沒看到吹風筒在哪裡。」

  熱牛奶被送到面前，白行簡坐到她的對面：「吃完我幫你找。」

  「哦。」

  盤子裡的吐司是用雞蛋液裹著煎過的，為了照顧時慕的口味，旁邊還盛了一小碟子的番茄醬。

  時慕偷偷用目光打量著面前的人，一如既往地淡定，仿佛完全忘記發生昨晚的事。

  這讓她感到心情不怎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