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分道揚鑣

  「我是看在以前你爺爺照顧過盛玥的份上，我才答應讓盛玥來，你不要得寸進尺！」

  裴宿皺著眉頭死死地睨著秦硯之，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和恨意。

  「哥，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盛玥看向裴宿，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

  這段時間接觸下來，裴宿也了解盛玥倔強有原則的個性，答應他的事從來不會食言，他再針對秦硯之只會讓盛玥覺得他不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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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宿壓下自己湧上心頭的情緒，只能目送兩人進入秦老爺子的病房。

  「咳咳……」

  兩人剛踏進門，就聽見一陣重重的咳嗽聲。

  繞過屏風，看見躺在病床上骨瘦如柴，眼窩深陷的佝僂老人，盛玥霎時紅了眼眶。

  秦硯之的表情更加凝重，甚至有些不忍心去看爺爺此時的狀況。

  「盛玥，硯之，你們來了……」

  秦老爺子躺在病床上，朝著兩人勉強露出一個笑，話語艱難。

  「嗯，爺爺，我們來了。」

  盛玥努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微笑著回答。

  「我和硯之這段時間都在籌備婚禮的事呢，一直說要來看您，沒勻出時間。」

  秦硯之反應很快，配合著盛玥撒謊。

  「盛玥說的對，婚禮的細節我們還在商量，到時候還要請您出席當我們的證婚人。」

  兩人企圖用這種方式來增加秦老爺子的求生意識。

  聽到這話，秦老爺子的精神頭似乎好了點。

  顫顫巍巍地抓起兩人的手掌交疊在一起。

  「那就好，好啊。」

  秦硯之骨節分明的大手罩在她的手背上，如往常一樣溫暖妥帖。

  盛玥恍惚了一瞬，手指顫了顫，很快又想到如今橫亘在兩人之間的仇恨，心中無比寂寥。

  「你們表情怎麼這麼沉重？放心吧，我這把老骨頭雖然不中用了，但只要我想活，閻王還真就收不回去，你們的婚禮我肯定要出席，還有曾孫子呢，我也得親眼看著他們出生！」

  秦老爺子調笑著，拍了拍兩人交疊在一起的手。

  身體雖然比以往要虛弱很多，但精神狀態看起來尚佳。

  「嗯，我們就等著爺爺您參加呢。」

  盛玥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給秦老爺子掖了掖被子。

  秦硯之垂眸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恍若感覺心臟也跟著缺失了一塊。

  一個清晰的殘忍事實浮現在腦海：盛玥是真的下定決心要跟他了斷。

  像是有無數根針往心臟上扎，壓抑的痛苦如潮水湧入四肢百骸。

  緊接著，兩人又聊起籌備婚禮的細節，秦老爺子似乎很感興趣，時不時插一句自己的意見，叮囑秦硯之不能敷衍了事。

  三人其樂融融，直到主治醫生來到病房，打斷三人的談話，說病人需要多休息。

  出了病房門，兩人臉上故作的微笑立刻消失了，相顧無言，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

  「小妹，你怎麼樣了？」

  裴宿上來扶住盛玥的胳膊，上下打量她，還警惕地朝著秦硯之看了一眼，像是生怕秦硯之欺負了盛玥。

  「我沒事。」

  盛玥淡淡回答。

  很快，主治醫檢查完出來。

  「爺爺他怎麼樣了？」

  秦硯之問，盛玥也緊緊盯著主治醫生的臉，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主治醫生微皺著眉，抿了抿唇，回答。

  「之前中毒太深，已經傷及脾肺，雖然毒已解，但身體器官造成的損傷是永久性的，再加上秦老年事已高……」

  醫生沒再說下去，只是搖了搖頭。

  「就沒有任何辦法了嗎？」

  明明之前秦爺爺的狀態還算好，可為什麼突然之間就虛弱成這樣了？

  盛玥的臉上充滿了擔憂。

  「秦老先生的求生意識非常強，很配合治療，目前，我們也只能寄希望於，專家們能研究出徹底治癒的先進技術，……希望秦老先生能夠堅持到那個時候吧。」

  自從秦爺爺生病之後，秦硯之就召集了國內外最頂尖的專家和博士成立研究組，想盡辦法延續秦爺爺的生命。

  而她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說些話來寬慰爺爺了，繼續待在這裡，也沒什麼意義。

  像是終於完成任務，盛玥轉身跟著裴宿一起離開。

  「盛玥。」

  忽然，磁性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盛玥頓住腳步，扭頭，對上秦硯之深邃的瞳仁。

  「我可不可以請你，在爺爺徹底康復之前，跟我繼續演下去？」

  家仇和爺爺，對於盛玥來說，究竟哪個更重要？

  假如他能夠用爺爺綁住盛玥，那她是不是就能暫時不出國？

  「秦硯之，你夠了！」

  盛玥還沒回答，早已忍耐良久的裴宿怒吼出聲。

  「我妹妹今天來已經是仁至義盡，你別想用這種方法接近她！說到底，仇人的家人跟我們裴家人有什麼關係，我們憑什麼一定要幫你？」

  說完，裴宿掰過盛玥的肩膀，拉著她走了。

  秦硯之站在原地，看著盛玥的身影漸行漸遠，直到消失。

  回到裴家老宅，裴宿做好了晚餐，端上桌，卻瞥見盛玥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是恨秦家人恨到了極點，但他不得不承認，秦硯之和秦家那個病重的老頭的確給了盛玥很大的幫助和關愛。

  盛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亦不知道自己背負的仇恨。

  如果不是他的出現，或許現在盛玥已經跟秦硯之結婚，幸福快樂的生活著。

  盛玥獨自摸爬滾打這二十幾年，他沒能給盛玥任何保護和幫助，沒盡到一絲作為哥哥的責任。

  他真的，有這個資格讓盛玥放棄這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嗎？

  複雜的情緒縈繞在心頭，痛苦難當。

  「哥，你怎麼不吃啊？」

  盛玥抬頭看向裴宿，夾了一塊魚肉放到裴宿的碗裡。

  他做夢都在想著有那麼一天，他完成了爸媽的遺囑，找回了妹妹，一起吃著晚餐。

  裴宿的鼻子莫名泛酸，仿佛下了很大的勇氣，終於問出口。

  「妹妹，你是真的，很喜歡秦硯之嗎？」

  盛玥的夾菜的手一頓，緋色小巧的唇瓣動了動。

  她想否認，卻發現自己竟然無法說出口。

  從盛玥的沉默中，裴宿已然知道答案，忍不住慘澹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