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要哭

  樓下停了一輛救護車，陸夜琛躺在擔架上。

  被人抬了進去。

  太痛了，以至於他的神經都在慢慢失去知覺。

  他能感受到右腹部還在汩汩往外冒著的血，他的臉色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失去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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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夜琛眼裡微光留存，意識渙散。

  沈眉的熱淚滴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勉強睜了睜眼睛。

  「不，不要哭……眉眉。」他嘴角咧了一下，艱難地說著，聲音微弱，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了一般。

  沈眉哭得更厲害了，她顫抖地撫上陸夜琛的臉，抹了一把眼淚。

  「你要好起來，先別閉眼，我還有好多話要對你說。」她抽泣著回答。

  護士過來先給他做了一個簡單的止血。

  可是纏了過多的繃帶，根本是無濟於事。

  「患者失血過多，刀傷很深，快聯繫醫院調取血液過來。」

  沈眉坐在一旁，她一分一秒都不願錯過看著陸夜琛的機會。

  聽到護士說，心臟頓時揪在了一起，她緊緊握著陸夜琛的手，試圖將自己的體溫傳遞給了他。

  不要有事啊，拜託了，一定不要有事。

  到了醫院，陸夜琛已經沒有知覺地暈過去了。

  沈眉見過各式各樣的陸夜琛，他身上的標籤數不勝數，商業精英，天之驕子，他一直是強大的，給人的刻板印象就是無堅不摧。

  可是他現在躺在這裡，閉著眼睛，臉色也是死氣沉沉，他脆弱的不堪一擊，一種濃濃的破碎感雜進他的身軀中。

  沈眉陪他走到急救室，就被護士攔在了外面。

  她用頭抵著白牆，眼淚再一次毫無徵兆地如串線的珠子砸到地上。

  怎麼辦，怎麼辦，她和陸夜琛明明還有一萬種結果，但不應該是這樣最差的結果。

  沈眉甚至痛恨自己是個禍害，她當初就應該離開這裡，這樣是不是就不會有這麼多是非發生了？

  她用手錘了幾下頭，直到痛感將腦子裡越來越魚龍混雜的消失都代替了出去。

  她動了動嘴唇，默念著什麼，一邊祈禱著，一邊又愧疚自責。

  空蕩的走廊響起一道急促的腳步聲，沈眉剛打算回頭去看，一個人影閃到眼前，毫不留情的一巴掌落下來。

  甚至在空無一人的走廊里，泛起了回音。

  沈眉耳邊嗡聲陣陣，她本能地捂住自己陣痛的半邊臉，心下卻突然放鬆下來些許。

  這都是她的報應，就算打她，也是她罪有應得。

  陸母是聽到消息後就急匆匆趕過來的，她以往最在意自己在外的形象。

  這次卻只是披著最簡單的外套，鬢角的頭髮也沒來得及好好打理，散亂地搭在一邊。

  沈眉不敢抬頭看陸母，換成以前她還能挺直了腰，維護那點自命清高的自尊心。

  可是現在呢？

  沈眉拼命地鞠躬，她哽咽著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沈眉悲慟地說著，只是什麼都彌補不了已經發生的一切。

  陸母強硬地把她推到一邊，甚至覺得靠近沈眉都成了一個晦氣。

  「都是因為你，夜琛才變成了如今的這個樣子，變得沒有理智，意氣用事，越活越回去了！」

  陸母食指顫顫巍巍地指著她，臉上的肉也跟著抖，隱忍到了極點。

  她來的路上流過一次眼淚，這會化成眼中的紅絲遍布在瞳孔周圍。

  一時間，憤怒，傷心，悲痛，失望，擔憂的諸多情緒全部冗雜了出來，她只能全部發泄在眼前的沈眉身上，連帶著一腔怒火。

  陸家只有陸夜琛這一個兒子，更何況，為了培養這樣一個出類拔萃的繼承人，他們耗費了多少心力。

  可沒想到會碰上女人就毀於一旦。

  智者難過愛河。

  就連陸夜琛，也從不意外。

  沈眉搖著頭，嘴上還喃喃著道歉，她的難過並不比陸母要少半分。

  「滾，給我滾得遠遠的，我和夜琛都不想再看見你了！」

  陸母指著盡頭的那條走廊，重言的吼道。

  沈眉哭著扯住了陸母的衣服，苦聲地央求著，等陸夜琛出來她再看一眼。

  陸母自然不會答應，她狠狠扯過自己的衣服，拍了幾下。

  只要是沈眉碰過的地方她都覺得晦氣，這個女人本身的存在，就是給陸家給陸夜琛帶來霉運的！

  沈眉被大力地甩到一邊，雙手勉勉強強地撐住了牆，腦袋卻直接磕到了尖利的角。

  一陣劇痛襲來，瞬間將大腦的其他情緒都覆蓋住了。

  沈眉還是不放棄，她臉上還有五個紅紅的巴掌印，額角還起了紅色的腫包痕跡。

  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又狼狽。

  但陸母的眼裡卻沒有半分同情。

  「跟兩個男人糾纏出了事，不僅要夜琛給你打點，甚至讓他賠了性命，沈眉，出事的怎麼不是你！」

  陸母惡狠狠地說道，字裡行間都是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