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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五章 擔當

2024-06-09 05:12:20 作者: 君威

  刺刀是好漢,子彈是笨蛋。

  這是李肇基對商社陸軍的訓示,也是軍官們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但卻並未寫進《步兵操典》里,而李肇基教育軍官的演講、論述之中,都不遺餘力的告訴軍官們,要讓你的士兵多上刺刀衝鋒,但千萬不要讓他們真的捲入刺刀肉搏戰之中。

  李肇基與這句話的主人,俄羅斯名將蘇沃洛夫一樣,都是堅定的火力至上主義者,當然,李肇基不會像蘇沃洛夫那樣,自己掏錢讓其他單位的友軍進行實彈射擊,並且謙卑的懇求對方的主將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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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刀衝鋒是士氣的象徵,是展現士兵勇氣的辦法,是讓一支軍隊獲得進攻欲望的方式,但絕對不是一種值得推廣的戰術。

  李肇基無數次的叮囑自己的軍官:當你的士兵上刺刀的時候,應該刺穿敵人的後心,戳進敵人的屁股,而不是與他們進行肉搏戰。

  張佛是堅定的執行者,他帶領士兵衝擊到距離清軍陣地只有一百米的距離上,然後命令所有人把子彈打到剩餘最後一發。之所以這個距離,是因為李肇基在步兵操典里規定不允許主動進入一百米之內。

  清軍的火炮忙著降低炮口,裝填霰彈,而其餘的漢軍旗士兵則以鳥銃、弓箭或者三眼銃還擊,但隨即就遭受了兩個步兵連的衝鋒,他們在槍膛里裝填了最後發子彈,排列出橫隊,以最無畏的精神和嚴密的陣列發起衝擊,並且在距離十米的時候,打出了最後一輪齊射,然後把直塞式刺刀塞進熾熱的槍膛,挺起刺刀發起了衝擊。

  與此同時,左右兩翼的步兵也以火力在遠距離射擊了清軍的炮兵陣地。

  雪亮的刺刀從濃煙之中衝擊而出,直接衝垮了清軍最後一點抵抗意志,正如李肇基告訴軍官的那樣,士兵們的刺刀刺穿的是敵人的後心,只有很少的人與衝進陣地的步兵進行肉搏戰,石廷柱第一時間就跑掉了,因為兩翼還有更多的士兵在進行包抄。

  兩翼的友軍衝擊抵達的時候,前排的士兵同樣也上了刺刀,這是踐行李肇基的戰術思想:進攻必須以刺刀衝擊結束,哪怕因為追趕不上敵人,讓刺刀處於無用之地。

  當石廷柱的炮兵陣地被占領後,真正的戰鬥就結束了。

  張佛完成了自己的任務,把命令士兵把所有受傷的清軍刺死,把紅衣炮里裝上十倍的火藥,用木頭塞住,以此造成炸膛。繳獲的武器也一律損毀,鳥銃被折斷、折彎,三眼銃和佛朗機的子銃被帶到遠處埋掉,火藥和炮車也一把火燒掉。

  做完了這些,他收攏了部隊,交給了副官,踉蹌走到進攻的出發地,看著滿地的屍體,跪地痛哭。

  楊彥迪沒有安慰,也沒有制止,而是在破壞了清軍火炮陣地之後,收攏了所有人,退回了渡口。

  被扔在原地的傷員在戰鬥一開始就被清軍的騎兵淹沒,大部分人被清軍殺死在當場,有些傷員還受到了殘酷的折磨,讓費雷拉營成為了這場戰役傷亡最大的營。

  而清軍除了殺死傷兵泄憤,沒有任何辦法,他們的戰馬沒有辦法在沙丘上衝擊,甚至連快速行進都做不到,而失去了紅衣炮之後,也難以對付結陣而還的步兵

  當阿巴泰帶人率先趕到渡口,發現沒有修好的四分之一橋樑就在南面這一側,除了冒著槍炮燒掉了一批修橋材料,再沒有其他收穫。

  楊彥迪領人到了渡口,命令全軍列方陣,然後坐在地上休息,他沒有讓人救火,甚至不讓費雷拉派來的人救火,而是為士兵提供乾淨的水、食物,治療受傷的軍官和士兵。

  等到休息完畢之後,他又帶著三個營回到戰場,把戰死者的屍體收斂了回來。

  楊彥迪命人統計了傷亡,雖然此次傷亡比之清河一戰要小一些,但因為出戰部隊少,傷亡率卻是很高。有一百四十七人直接戰死,另有三十二個失去行動能力的重傷員和十四個無法再進行戰鬥的中度傷員。

  另外有二十七個人失蹤了,這些人中只有少量逃離戰場的,大部分是作為傷員被滿洲八旗劫走的。

  「張佛,費雷拉,我要親自駐守渡口。這是我寫的戰報,你們二人之中找一個隨騎兵前去報告,剩下一個人協助我。」楊彥迪淡淡說道。

  二人的臉色都是難看,無論在軍中還是商社其他部門裡,信仰問題都是一個問題,但在行政、貿易部門裡,這個問題並不突出。畢竟商社大部分人都是做對外貿易的出身,很多人為了生存,會選擇皈依各類宗教,天主教、新教以及南洋土人的天方教,當然,大部分人都是假裝皈依,或者淺信者。

  但在軍隊裡,這就是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因為一支軍隊就只能有一個信仰,東方旅的信仰是供應他們吃喝拉撒的李肇基,不是這個世界上什麼雜七雜八的神仙。

  楊彥迪尤其支持這種嚴酷的宗教政策,而這次渾河渡口戰役里,他的指揮,被早就厭惡其宗教歧視的費雷拉和張佛二人認為是惡意的。

  但楊彥迪不在乎這些,甚至還主動讓二人之中的一個前去匯報。

  最終,費雷拉選擇讓張佛去,畢竟他親自參與了那場戰鬥。

  在武靖營南二十里的官道上,張佛見到了李肇基。

  順軍和東方旅已經合營,相互掩護前進,在白天的時候,順軍騎兵會四散開,驅離騷擾的清軍騎兵,掩護步兵和炮兵以較快的速度縱隊前進,而東方旅則會選擇一個合適宿營的地方,先行前往占據,修築工事,負責夜晚防守,讓順軍的騎兵可以度過一個相對舒適的夜晚。

  即便如此,受限於輜重的拖累,東方旅一天也只能行軍二十公里左右,但沒有人想扔掉那些輜重,輜重車裡裝運的是戰鬥用的彈藥,此次行軍得到的金銀還有繳獲的貴重物資。

  夜幕將領,李肇基在燈火之中看完了楊彥迪寫的戰報,他微微點頭:「我知道了,渾河渡口一戰,你們打的很好,消滅了清軍的紅衣大炮,我們南下再無重要威脅了。」

  說著,他示意張佛坐下,說道:「對於楊彥迪的指揮上的過失,我認為不存在。如果是我,我可能做的更為絕情,我會給所有傷兵一人發一顆手雷,然後拿走他們的其餘彈藥。

  讓他們和清軍同歸於盡。所以我不認為楊彥迪有錯,因此也不會處置他,但費雷拉營的士兵是為商社戰死的,所有士兵都會得到一樣的撫恤,這一次,我們是與民族的敵人作戰。

  他們之中的漢人血脈重過他們的信仰,他們之中洋人對我們的幫助,重過與我們血脈差異,因此我可以給予他們一樣的待遇。」

  費雷拉營雖然現在屬於東方旅的常備營,但卻並非算作商社的經制之師,而是依舊算作僱傭兵。

  區別就在於,每一個為商社戰死的士兵,無論是來自哪個省,來自哪個民族,都會在得到撫恤金的同時,得到一塊熟田。商社每年還會為陣亡士兵的家屬提供一份補貼,一直持續到孩子成年或者妻子改嫁。

  但僱傭兵不同,他們只會得到一份全額的撫恤金,交給他們在入伍的時候指定的人或者機構。

  因為僱傭兵中很多人沒有家眷,或者家眷在遠方,而商社不會允許僱傭兵之間互為受益人,因此指定的受益者更多的是澳門的天主教會。

  但很顯然的是,商社不會給教會提供土地和補貼,因此李肇基的安排更多的是一種安慰性質的。

  「可是,很多士兵是因為楊彥迪的錯誤指揮而死的。」張佛說道。

  李肇基點點頭:「你認為這個世界上有完美的指揮嗎?難道因為某個錯誤,指揮官就要受到嚴厲的處罰?

  我問你,我可以憑藉你提出的錯誤的處罰楊彥迪,但我呢,誰來處罰我?

  清河戰場上多出的十幾條冤魂,和那二十多個殘疾的士兵,難道不是我的指揮失誤嗎?」

  李肇基的話,問的張佛失語。在清河一戰中,李肇基也存在著指揮失誤,其中最大的失誤就是在面臨清軍騎兵衝擊的時候,他沒有承受住壓力,命令第三排的士兵也可以參與到射擊之中。

  因為這個錯誤的命令,導致第一排的人被後排的人打死,或者槍口噴出的火焰弄瞎了他們的眼睛或者耳朵。

  見慣了生死的李肇基把這些當成了成長的代價,也沒有人提出什麼異議。

  「好了,你回到自己的崗位吧。」李肇基不想與手下爭辯太多,於是說道。

  唐沐送走了張佛,問道:「大掌柜,如果是你,你真的會那樣做嗎?」

  「如果?你不身處在那個環境裡,你怎麼知道自己會怎麼做?如果是我,我可能還會被嚇的屁滾尿流,或者嚇的不知所措。這也是如果。我不知道同樣的環境裡我會怎麼做,但只要勝利了,那就是對的。

  但面對張佛,面對所有質疑楊彥迪指揮的人,我都必須那樣說。我必須以更為殘酷的姿態,來增加楊彥迪指揮的合理性。

  因為我是他的長官,在他取勝的時候,應該包容他的瑕疵,擔當起那微不足道的錯誤。」李肇基認真對唐沐說道,看著唐沐激動的眼神,李肇基補充說道:「以後我也會對你這樣的,你也要對你的手下這樣。

  作為上官,不要吹毛求疵。更不要對有功人員從吹毛求疵。」

  「是,大掌柜,我明白了。」唐沐立刻點頭。

  接下來就是緊張有秩序的後撤,馬步炮結合的大軍再沒有任何一點缺憾,尤其是面對清軍只有騎兵的情況下。

  而渡過渾河之後,整個遼東就再無任何天塹,寒冷的冬季是遼東的枯水季節,那些河流要麼斷流,要麼低水位,都可以渡過。而只要再等二十天,更是全面的封凍,大軍行動起來,如履平地。

  等到大軍完全渡過渾河,追逐在身後的清軍主力騎兵也不見了,斥候發現,騎兵們湧向了遼陽城,而大軍順利與海城的郭升、王,興部完成了匯合,規模更是擴張到了一萬多人,就再也關外這支軍隊可以解決的了。

  李肇基沒有忙著從海城後退,而是調動部隊,做出了攻打遼陽的姿態,以配合大順方略,迫使清軍從關內撤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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