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白手套班志富
2024-06-09 05:11:31
作者: 君威
李肇基的臉上立刻綻放出了笑容,沒有人不喜歡錢,更沒有人會拒絕送錢來的人。
「班志富,起來,坐下吃點東西。」李肇基把一盤鹿脯放在了班志富的面前,還給他倒了一杯酒。李肇基問道:「孔有德他們,此時都在遼陽了吧。說說,滿清的那些愛新覺羅們,準備給我多少錢呀。」
班志富那日聽多爾袞吩咐了,但這個時候,可不能露出底牌,於是敷衍說道:「回大人的話,小的就是個辦事的奴才,哪裡知道這些機密呢。但小的親眼見到三位王爺齊聚遼陽,各方籌款,以結大人之歡心。」
李肇基呵呵一笑,這個時候,親隨們卸下了銀箱,點驗了起來,最後趙長水來說道:「司令長官,似乎多出兩千多兩。」
「把多出的拿出來。」李肇基吩咐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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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志富連忙解釋:「大人,這關外的銀子和關內不是一個成色,與江南相比,成色就更低了些。一時半會,又沒辦法籌措官銀,因此我家主子才吩咐多拿兩千兩來,只算作十五萬兩。」
李肇基剛才與班志富說話,已經瞥見了銀箱裡的銀子,也有大塊的銀錠銀條,但大部分卻是市面上流通的銀角子,上面布滿了牙根或者鉗制的痕跡,這樣的銀子,成色自然難看些,漢藩諸王多備一些,由此也可以看出漢藩是真的有誠意的。
多出來的銀子被趙長水裝在了一個小箱子裡,放在了李肇基面前,李肇基捧起那些銀角子,在箱子裡發出嘩啦啦的聲音,班志富忍不住看向箱子,喉頭上下滾動著,見李肇基瞧他,班志富連忙夾起一塊鹿脯,咬了一口,掩飾尷尬。
李肇基呵呵一笑,問:「班志富,你也喜歡銀子?」
班志富尷尬一笑,撓撓頭說:「大人說笑了,天底下人,哪裡有不喜歡銀子的呢?」
李肇基說:「這兩千兩碎銀子可看得上眼?」
班志富臉上表情變幻莫測,說:「大人您真是天下第一等豪富之人,兩千兩銀子在您眼裡,也是碎銀子了。」
「可我瞧你也不像是缺錢的模樣,聽下面人說,你替尚可喜打理生意好些年了,在關內、朝,鮮都有買賣呀。」李肇基說。
班志富忍不住感慨說道:「本錢是主子的,門路是主子的,權力也是主子的,自然得到的好處都也是主子的。不論賺多少錢,主子賞多少,奴才們才能得多少,而底下還有那麼多人分潤。不瞞大人,小的這些年也沒賺過兩千兩銀子。」
李肇基緩緩點頭,說道:「想不想要這兩千兩銀子?」
班志富忍不住站起來,但很快就冷靜下來,小心問:「那大人要小的用什麼換呢?若是出賣主子,可是要掉腦袋的,沒了腦袋,要銀子幹什麼?」
李肇基說:「買你點消息罷了。」
班志富一聽是買消息,立刻來了興致,消息這種東西,無形無質,而且來援複雜,不好查出源頭,秘密交易最是妥當的。班志富想了想,本想拒絕,但又聽到了嘩啦啦銀子落下的聲音,雖然沒有銀瓶乍破水漿迸,大珠小珠落玉盤的脆亮,但班志富敢發誓,銀子碰撞的聲音,是世界上最好聽的,可以直達人的靈魂。
「大人........您要買什麼消息。」班志富狠狠的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的問。
李肇基微微搖頭:「一時也沒想好,你若是有什麼消息是我感興趣的,可說來聽聽,價碼我來定,不會虧你就是。你應該知道,我是個買賣人,做買賣最講究的是信譽。」
班志富點點頭,眼睛轉了轉,說道:「那小的就先說一個。此次小的之所以能主動找上門,是受高人指點,在錦州時,小人和遼西、登萊的商人做買賣,就得到貴社某位貴人的庇護,若沒他,走私船難以抵達錦州。
一來二去,小的就和這位貴人接上頭了,買賣了不少消息。」
「哦,都買到了什麼消息。」
班志富說:「不瞞大人,光是買貴社登陸遼東之東方旅情況,就花了五百兩。」
「那你說說,你知道什麼。」
班志富如數說來,從東方旅的兵力多寡、火力配置和馬步幾何,以及主要指揮官的名字,都說了個大體清楚,這雖說不是什麼非常機密的消息,但也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李肇基臉色微變,繼而笑了笑,把一箱子銀子倒在了羊皮地毯上,然後把空箱子放在了班志富面前,用刀把那箱子碎銀子大體分為了四份,把一份推給班志富:「班志富,這消息值五百兩。」
班志富抓起就往面前的箱子裡放,當抓第二把的時候,李肇基用刀鞘壓住了他麻利的手,說:「你還沒說,那人是誰呢?」
「小的只知道他姓劉,在貴社地位不低,知道炮艦巡邏的規律,而且還做著買賣。」班志富說。
李肇基微微點頭,心裡大體已經猜到了是誰。
班志富抓錢的手倒也麻利,嘩啦啦的就把錢裝進了箱子裡。
他看了看箱子裡,又看看了羊皮毯子上,實在忍不住,又說:「大人,小的賣給您消息,你可能保小的平安?」
李肇基說:「你的消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斷然不會讓其餘人知道。」
說著,李肇基對趙長水擺擺手,趙長水招呼親隨集合,但並未直接退下,而是安排了巴勒來,守住李肇基。趙長水:「這是個蒙古人,聽不懂漢語,你與司令長官大可隨便說話。你可小心些,若是膽敢有異動,死就是最大的奢望。」
雖然趙長水如此警告,但他內心不認為班志富會暴起商人,貪財的人都惜命,惜命的人最看重的就是自己的小命。
班志富繼續說道:「那是自然,小的與李大人只做買賣,不敢有其他想法。」
班志富見趙長水走遠了,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此次原本是三位藩王與貴社私下接觸,想要出贖城費保家業平安,但小的此次入關聯絡孔有德的時候,不慎為多鐸所擒。
贖城費的事,滿清高層已經得知了,卻還是想將錯就錯,以漢藩的名義,換貴部不要繼續北上。多爾袞不想退兵,也不想派兵增援,一心想著擊潰流賊,定鼎天下。」
李肇基哈哈一笑,這事他是一點也不知道,但班志富這麼一說,他也覺得合情合理。
「班志富,你怎麼活下來的呢?」李肇基詫異問道。
班志富說:「多爾袞和多鐸都不想殺小的,是因為貴部登陸遼東後,掃掠的多是兩白旗的屯地。多爾袞他們已經聽說了貴部在遼東的章程,只擒貴人,不虐百姓。
兩白旗許多貴人的家眷被貴部所獲,多爾袞兄弟想讓小的在辦妥贖城費的事後,再接觸一下您,看看能不能花些錢,把那些家眷買回去。」
「嗯,這就說得通了。」李肇基微微點頭。
班志富聽了這話,激動起來,忍不住往前走了兩步,卻被巴勒一手抓住了脖頸,扔了回去。巴勒得到的命令是,不許班志富靠近李肇基兩步。
「咳咳........。」班志富咳嗽了幾聲,不敢再靠近,而是說道:「大人,聽您那意思,這件事能商量?」
「這錢,你也敢賺?」李肇基笑了,班志富真是膽子夠大的。
班志富說:「哪裡是賺錢,是多爾袞答應,辦好此事,不僅免罪,還有厚賞。小的......小的主要求免罪。大人,您是天底下最慷慨最仁義的人,求大人給個恩典,給個恩典。」
說著,班志富磕頭起來,李肇基則是把面前的三堆小銀子往他面前一推,說道:「你的消息夠這個價。至於你說的恩典嘛,待贖城費這件事辦妥,我自然會再與你商議。
不僅能讓你有交代,而且我這邊還會給你回扣。」
「謝大人,您真是老天爺賜給小的的財神爺呀。」班志富一聽還有回扣,一溜煙爬過去,把五百兩銀子收入箱子裡。
李肇基敲打了一下地上的銀堆,說道:「再想想,還有什麼好消息,我有的是錢,就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
班志富說:「大人,我家主子家的一些情況可能有用。
贖城費的事,是我家主子尚可喜提的,孔有德其實不知道,小的不慎被抓,牽連了他,他一直記恨我家主子。另外,多爾袞只是說把這件事以我們漢藩的名義來辦,但沒說事成之後會免罪。
孔有德不擔心,但我家主子擔心,毀家紓難之後,最後落得一個家破人亡的結局,因此惴惴不安。
另外還有籌款的事,大人要五十萬兩,而多爾袞僅從公家調了二十萬兩,還沒到手,這十五萬兩已經是三家拿出了大部分的現銀,剩下的十五萬兩,還不知道去哪裡籌措。」
李肇基詫異:「不會吧,孔有德他們三個,好歹也是藩王,三家湊不出三十萬兩銀子?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班志富說:「大人,這滿清的藩王不是大明的藩王,我家主子,一年從盛京那邊只能領六千兩俸祿,剩下的就是莊屯出產和做些買賣了。雖說收益也不少,但自從投效滿清後,連年征戰,靡費很大。
而遼東這邊的情況,許您也知道,遇上災荒年,亦或者入關誤了農時,糧食價格暴漲,幾十兩銀子一擔糧食的年份比比皆是,而遼東不出產棉花,每年買布花銷也是天價。
這銀子進的多,去的也快,藩王都家大業大的,手裡也沒多少現銀。尤其是這次入關參戰,全藩子弟都出陣,可不是人人都能領到餉,為了出兵,還不是各藩自行賞給........。」
李肇基微微點頭,心道班志富說的也未必是假的,這些時日掃掠遼南,發現這裡馬匹牲口多,甲冑武器多,金銀相對來說少的可憐。
但仔細一想,尚可喜等漢藩缺錢,或許又是一個不錯的買賣。
李肇基把一堆銀子往班志富面前一推,說道:「班志富,這麼說來,我要的五十萬兩,你家主子是湊不出來了。」
班志富一邊摟銀子一邊說道:「未必,未必。您知道為什麼多爾袞出的二十萬兩銀子,遲遲到不了漢藩手裡嗎?」
「少在這裡和我打啞謎。」李肇基臉色一正。
班志富立刻不敢開玩笑了,說道:「滿洲人別看是從林子裡跑出來的野人,一個個的精明的很,他們就想著把這筆銀子扣下,然後讓漢藩沖他們借,多鐸家裡的奴才,甚至直接帶著銀子找上門,連利息都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