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又有人送錢
2024-06-09 05:11:26
作者: 君威
如果把濟爾哈朗等人逼著和多爾袞撕破臉,就意味著此次入關徹底的失敗,而現在,清軍剛剛取得優勢,正在把優勢轉化為勝勢的時候,多爾袞如何願意呢?
「鰲拜,你呢,你怎麼看?」多爾袞見阿濟格不再鬧了,看向了鰲拜。
鰲拜得到這個消息也是震撼無比的,進入府衙,他也發現有些不對,因為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沒有參與軍議,這個人就是肅親王豪格,但轉念一想,這也好,因為豪格不僅做事魯莽,野心很大,而且處於一個比較尷尬的地位,現如今這個態勢下,最願意製造亂子的,就是他了。
鰲拜來之前已經和兩黃旗的人仔細商議了,於是就按照事前準備的話應對:「睿親王,奴才以為,咱們空國而出,已有優勢,若此時撤軍,對上對下都無法交代。
當然,遼東是咱們根本,祖宗之地,也不能任憑那些賊寇胡來,但奴才等對賊寇並不了解,只聽聞不過大幾千人,這點敵人,也未必要全軍撤回,至於如何應對,還是了解一些賊寇之後,再做區處。」
鰲拜這話說的不咸不淡,除了不想撤軍外,沒有其他念頭,兩黃旗不想撤退是因為只要一撤軍,濟爾哈朗肯定是保不住,雖然這個鄭親王皇太極死後,少對多爾袞兄弟牽制,但畢竟也是唯一與其分庭抗禮的人,若是沒了,多爾袞一家獨大,那就什麼都沒了。
說出這話,鰲拜欠了欠身子,準備迎接多爾袞兄弟的斥責,但出乎他的預料,多爾袞率先發言,定下了調子:「兩黃旗和本王是一個心思,入關之後死了那麼多人才打出現在的局面,輕易退兵,怎麼也交代不過去。
退兵是不可能退兵的,諸位,本王把話放在這裡,誰因遼南之敗提議退兵,本王不會輕饒。」
蘇克薩哈連忙說:「睿親王,那是不是讓奴才帶一批人回去,把那群賊寇剿了。」
蘇克薩哈著急的原因很簡單,他屬於兩白旗,而東方旅與新訓軍登陸後,掃掠的主要區域就是滿洲兩白旗和鑲藍旗的地盤。
多鐸眯眼說道:「你?你準備帶多少人,帶去的人多了,相當於咱們前期白打了,若帶去的人少了,你怎麼是對手。」多鐸環視一周,說道:「你們不會真的以為濟爾哈朗和阿巴泰不會打仗吧。」
眾人都是不敢接這話,這二人打仗的本事,在整個大清都能排列前五,這裡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自己穩壓那二位一頭。
多爾袞說:「剛才鰲拜說,對擾襲遼南的海寇不了解,多鐸,你給他們說上一說。」
多鐸站起身,說道:「那擾襲的海寇來自明國南方兩廣,有粵軍和藩軍各一部,粵軍主力迫近錦州,卻並未發生戰鬥,遼南與濟爾哈朗作戰的,便是那藩軍,據稱是海外琉球國的軍隊,實際只是掛羊皮賣狗肉罷了。
藩軍里並沒有什麼琉球人,那支軍隊旗號東方旅,有騎兵五百,步兵四千,以銃炮為主要武器,鰲拜,爾等可還記得磨刀峪一戰和楊各莊之戰中,流賊之中那種輕便的紅衣炮麼?
便是來自這東方旅,炮手及火炮,都是東方旅所贈。
東方旅並非大明經制之師,也不是來自琉球,而是南洋一華人商賈所建,其名為李肇基,自稱祖上山東人士,因我大清曾用兵山東,因此逃亡海外,創辦一商社,名為東方商社,因在海外與土蠻、洋夷相爭,因此是仗劍經商,麾下有水師炮艦,亦有精兵銳卒。
此次北上,是其與薊遼總督沈猶龍交好,沈猶龍勤王之前,是兩廣總督,二人有些交情,利益勾連,因此才北上相助。
抵達北地之後,與吳三桂、順賊都有來往,協助吳三桂防守山海關,嚇退順賊的是他,送輕炮給順賊,出兵遼東牽扯我部兵力是他,據說此次出兵遼東,李自成許其軍資百萬。」
多鐸話說完,在場眾人全都滿臉駭然,誰也想不到,擊敗濟爾哈朗和阿巴泰,重創滿洲八旗的人,竟然只是區區一個商賈,名不見經傳之人。而人人都覺得多鐸提供的訊息過於玄幻,大家相互看看,多半是不信的。
孔有德輕咳一聲,問道:「豫親王,不是微臣多嘴,實在是您說的過於玄幻離奇。他李肇基何方神聖,區區商賈,周旋於三國之間,把各方豪傑玩弄於股掌之中,怎麼聽都覺得有些誇大了。
您這些消息,是從何處得來的?」
多鐸冷冷一笑:「原該有你這麼一問。」
孔有德捕捉到了多鐸臉上的冷笑和多爾袞臉上的不悅,他心裡登時冷了半截,怎麼聽著這件事和自己有關係,可自己明明與東方社從未有來往呀。
多鐸拍了幾下手,就有兩個白甲兵拉來一人,這人被拖拽而來,在地上留下了血道子,隨著被扔在地上,臉朝上,孔有德立刻看出來了,這是漢軍鑲藍旗的甲喇章京班志富,雖說是漢軍旗的章京,但卻是尚可喜的心腹奴才,孔有德認識他是因為三王一公之間來往,班志富是屬於可以接觸機密的那一撥人。
「班志富,把你招了的事,再說一遍。」多鐸淡淡說道。
班志富被折磨了有些時日,聽到多鐸的聲音,立刻跳起來,跪在地上求饒,隨即被多鐸一腳踹翻,讓他重複招供詞,班志富是連頭都不敢抬,就把知道的一切都說了。
藩下軍隊近萬人,抽了七千人入關隨軍,剩餘的兩千多攜帶重炮守衛錦州,震懾遼鎮,班志富就在錦州,尚可喜麾下行走。
而班志富雖說是個甲喇章京,往日經辦的卻是尚藩的買賣。滿洲八旗雖然在滿清地位高人一等,但是家都在盛京,不許隨便出入,反倒是尚藩,被皇太極封在了海城,靠近大海,方便走私買賣,往年與大明、朝,鮮都有來往,三王一公也都有參與,所以孔有德對他很熟悉。
漢藩雖然隨了漢軍旗,但藩地沒變,做走私買賣最為便利。
自從粵軍和東方旅抵達覺華島後,來自江南和東南的船隻不斷到來,尤其是沈廷揚的船,為朝廷出力不要錢,只是要求船上部分空間可以載運私人貨物,但抵達覺華島後,除了遼鎮,周圍多已經淪陷,這些商人因此去山東做買賣,隨著大順接管山東,買賣空間又一次縮小,因此有些人做了滿清的買賣,身處錦州的班志富手眼通天,自然就成了經辦人。
根據班志富所說,其一開始是接觸到一些遼鎮和江南的商人,順著這條線搭上了東方商社的一個高層,只知道其姓劉,只要把他要的那份子錢上供了去,往來覺華島和錦州的走私船就碰不上東方商社海軍的戰艦。
後來東方商社在遼南登陸,滿清上下對新出現的這方勢力不了解,急於打聽到,班志富就從劉姓管事那裡買消息,起先也就是粵軍和藩軍北上,李肇基和沈猶龍之間的關係這些大陸貨色的消息,一直到清河一戰後,才買來了遼南敵軍的規模等一些機密消息。
而班志富憑藉此前積攢的關係,還承擔了一個重要職責,那就是代表漢藩與東方商社私下媾和。
清河一戰,清軍慘敗,滿清在境內的機動兵力折損一半,而從蓋州北上,就是尚藩的藩地海城,此前海城周邊的幾十個莊屯就有一半被掃掠或者受到襲擾,而阿巴泰雖然海城小挫趙大河追擊的主力,但隨著楊彥迪率領東方旅主力抵達,阿巴泰擔心被困,放棄海城,主力不知蹤跡。
而從海城再往北,就是遼陽了,三王之中的孔藩和耿藩的藩地就在遼陽。
耿仲明聽聞之後,立刻前往錦州與尚可喜商議,覺得若是東方旅繼續進軍,則家業不保,因此二人商議之後,決定與李肇基私下接觸,城外的莊屯也就罷了,關鍵是海城與遼陽兩座大城,那是各藩精華所在,各藩軍官家業都在城中。
尚可喜與耿仲明商議聯合孔有德一起,出錢作為贖城費,把錢交給東方旅,東方旅不攻兩城。
班志富先是前往海城,與楊彥迪進行了接觸,李肇基得知消息後,非常滿意,對送上門來的錢他是來者不拒,反正他也沒有想北上的意思,對他來說,該打的仗都打了,該出的力也出了,只要清軍不在正面戰場擊敗順軍,那接下來就不用打了,趁機撈錢才是真。
於是李肇基派人告訴班志富,贖城費可以有,但必須夠多,李肇基開口就要五十萬兩。
這下尚可喜和耿仲明都不敢怠慢,立刻派班志富前往關內,詢問孔有德的消息,而這二人的意思很明確,孔有德必然是願意的,但這筆款子實在太多,為了分攤成本,必須拉更多的人下場,比如續順公一脈也在遼陽一帶,而海城、遼陽還有滿洲、蒙古等八旗官員貴人,總不能漢藩出錢保大家吧,因此大家都要出錢。
可是班志富沒有想到,他在聯絡蒙古正藍旗的一位固山時,那人卻直接密告了多鐸,因此他被抓去,一陣拷打,全部招了。
孔有德頓時覺得冤枉,此前他一直率軍在通州與大順對峙,根本就沒見到過班志富,可這要是論罪起來,他絕對逃不脫。
「睿親王,微臣......微臣可什麼都不知道呀。」孔有德大喊冤枉,直接跪在了地上。
多爾袞眯眼看了看他,說道:「若你知道,還容你在這裡說話不成?」
孔有德聽了這毫不客氣的話,心裡卻是稍安,多爾袞這麼說,自然就是不準備論死罪了,但由此也會敲打自己一番,是降爵、罰俸還是讓漢藩那原本已經受到重創的軍隊再出死力?
遏必隆卻似乎明白了什麼,在鰲拜耳邊嘀咕了一句,鰲拜微微點頭。
難怪今天沒有豪格,難怪多爾袞要當著兩黃旗的面把班志富提出來,似乎漢藩私下媾和的事,對處理遼南之亂算是一個機會。
李肇基不就是個有奶便是娘的商賈嗎?流賊能給他錢打遼東,大清也能給他錢讓他退出遼東,若是讓這個頗有本事的傢伙為大清效力,豈不是更好?
「鰲拜,你點頭是個什麼意思?」多鐸帶著笑,問道。
鰲拜說:「奴才愚見,此事或可為解困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