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天地烘爐，造化不死

  這一瞬，天地同寂。

  目睹這一幕的人無啞然。

  質疑的聲音頃刻之間消失無蹤，看著手握斷刀的楊臨，眼中露出恐懼。

  玄武樓頂。

  夏主再度開口：「凶兵反主，這是遇到了更好的主人？」

  「楊開先，這一步也是你算計的嗎？」

  夏主雙眼一縮，終於動容，沒有了之前的從容不迫。

  太子在一旁更是噤若寒蟬，伴君如伴虎，夏主情緒一變，即便是父子，也讓他如面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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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很快，夏主臉色就恢復過來。

  「不過可惜，大勢難逆，不管你是忍辱負重也好，另有算計也好，或者說……你就是忠心耿耿，都無所謂。這天下都在寡人手中。」

  夏主冷哼一聲，繼續看向斬妖台上。

  此時，楊開先的眼中也流露疑惑之色。

  他頗有深意的看了楊臨一眼，但對行刑官的死罔若未聞。

  楊臨此時也平靜下來，他皺眉盯著手中的斷刀。

  「道爺，這是什麼情況？」

  他沒想到，斷刀竟直接將行刑官給斬首，而且完全不在自己掌控。

  但更疑惑，這斷刀既然能脫離自己，為何又再回到自己手中。

  「投名狀，這斷刀想認你為主。垃圾是垃圾了點，不過對現在的你來說夠用了，等你醞養出天命之兵，再換了也不遲。」道爺回復。

  楊臨眼神閃爍，倒是沒有去想道爺說的其他，唯一感覺不可思議的是，這刀竟會忽然認自己為主。

  「時間緊迫，別想那麼多，趕緊將這頭大蟲給斬了，拿了精血回去。」這時，道爺又提醒一句。

  楊臨瞬間清醒，平復心中的想法。

  下一瞬，他看向了黑蛟。

  黑蛟卻長著雙眼，看著楊臨。

  「動手吧。」

  黑蛟傳音過來，而後閉上雙眼。

  楊臨皺眉，黑蛟此刻的表現，讓他心中更是疑惑。就好像一切都好像是設定好的一般，等自己來做。

  「為什麼？」楊臨壓低聲音問道。

  黑蛟卻不再回應，如同等死一般。

  「出手吧，他本就是將死之身，力量早已被剝奪，殺了他反倒是一種解脫。」

  道爺又催促道。

  他能感覺到楊臨心中在遲疑。

  但楊臨看不出來，卻瞞不過他的雙眼。這頭蛟是在走蛟之時被獵殺。化龍無緣，一身龍元也已消散天地，心中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欲望。

  至於為什麼一定要死在楊臨手中，他並不在乎。

  他在乎的只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楊臨被點醒，看著毫無掙扎的黑蛟，也不再詢問。

  下一刻，他凌空一躍，高舉手中斷刀，從天而降，徑直斬在黑蛟頭顱之上。

  轟！

  斷刀也似乎明白楊臨的心意，隨著楊臨出手，而迸射出數丈寒芒。

  寒芒所照，更是逸散出一種破滅萬法的殺意。

  嗤！

  血肉直接被洞穿。

  毫無任何抵擋，寒芒一掃而過，直接順著黑蛟的血肉，一斬到底。

  碩大的龍頭滾落一旁。

  整個過程只在呼吸之間完成。

  楊臨身影落地，卻是久久不能平靜。

  「將長刀放下，他可以吸收黑蛟的精血。」道爺時刻關心著，在黑蛟身死一瞬就開口提醒。

  楊臨沒有遲疑，拋出斷刀，但他自己看著巨大的黑蛟屍體，卻陷入沉思。

  倒不是為黑蛟之死而心生憐憫。

  而是在想，那行刑官的修為分明比自己要強的多，卻連黑蛟的鱗片都沒有破開，但為何自己，卻能如此輕易做到。

  還有黑蛟，執意要死在自己的手中，又是為何？

  太多不解，讓他心頭沉重。

  而這時，斬妖台下，更是啞然無聲，陷入死寂。

  咕嚕……

  有人喉嚨吞咽。

  有人面露驚恐……

  但旋即一瞬，就是近乎狂熱的狂歡……

  「妖龍死了，一刀被斬了，看來這少年真不簡單。」

  「哈哈，妖龍已死，這是上天預兆，我大夏必然昌隆久安。」

  「夏主萬歲……」

  玄武樓上，夏主看著長街上的狂呼，臉上卻沒有半點喜色。

  隱約之間，他感覺有一些東西似乎超出自己的掌控。

  「讓帝師來御書房見我。」

  說完，他轉身離去。

  太子長舒一口氣。

  但眼神卻看向楊臨。

  「楊臨……十年了，自從你父被驅逐之後，我還沒見過父皇為誰而失色。」

  他眼神閃爍，深深的看了楊臨一眼。

  斬妖台上。

  嗖！

  這時，斷刀染血而歸，血紅之色觸目驚心，充滿凶戾之意。

  「走，時間緊迫，再有半個時辰，就是引天光降臨的最好時機。」道爺催促道。

  楊臨點點頭，他也不願久留。

  這高歌盛世，與他無關。

  隨即一瞬，楊臨轉身離開。

  楊開先並沒有任何反應，直到楊臨身影走下斬妖台，他才說道：「妖龍已死，天佑大夏。」

  隨著他一開口，斬妖台下，圍觀的人更是爆發出沖天的歡呼。

  ……

  無妄溪邊。

  楊靈兒帶著楊臨騰空而行。

  在楊臨走出斬妖台的一瞬，楊靈兒就找上他。

  楊臨沒有過多解釋，只是讓楊靈兒帶他回來。

  一刻鐘後，楊臨回到茅屋之外。

  「楊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楊靈兒滿心疑惑，之前斬妖台上發生的事情太過詭異，她一頭霧水。

  楊臨嘆息一聲：「靈兒姐，其實是那黑蛟傳音給我，讓我去斬的。」

  楊臨將之前的事解釋了一遍。

  對於楊靈兒，他沒有隱瞞。

  包括斷刀認主，將之前的行刑官給斬殺，都說了出來。

  楊靈兒越聽，眼中越是震撼。

  「不管怎麼說，這是你的造化，那斷刀已經有靈，至少是入了三品，等你入了先天，跨越一個境界殺敵，也不是不可能。而這黑蛟，或許是感知到你和三叔是血親，為了還當年的情，才會甘願死在你手中。」楊靈兒想了很久，最後說道。

  天下之兵，共分九品。

  九品為末，一品為最。

  而唯有到了三品，才可能會有兵魂，衍生出自己的意志。

  楊臨點點頭，沒有答案，這可能就是最好的解釋。

  「哎呀，忘了一件事，來的太匆忙了，你等等我。」

  忽然，楊靈兒似是想到了什麼，直接騰空而起，瞬間消失在眼前。

  楊臨搖了搖頭，他已經猜到楊靈兒要去做什麼。

  不再多想，楊臨開始聯繫道爺。

  「道爺，可以開始了。」

  楊臨說道。

  他也想看看，父母留給他的力量，到底有怎樣的玄妙。

  「好，那你要扛住了，這一步很關鍵。」道爺說道。

  楊臨一愣，但還不等他反應過來，卻驟然之間感覺一股刺痛從四肢之中傳來。

  接著，是胸前，是後背。

  這一瞬之間，楊臨只感覺自己直接被凌遲一般，身上被割裂了上萬刀。

  而他猜的不錯。

  等疼痛到極致，他才看清楚，正是那斷刀所為。

  不過他也知道，這背後，是道爺。

  「小子，一定要抵抗啊。」

  道爺的聲音再出現，下一瞬，楊臨就感覺眼前一亮，一抹赤色的火焰驟然出現。

  而燃燒出這火焰的原料，正是自己之前弄來的黑蛟和靈兒姐懷中橘貓的精血。

  不止如此，更讓他震驚的是，點燃這兩種血液的，卻是從虛無之中照破天穹的星光。

  楊臨越發覺得不凡，他想詢問道爺這到底是什麼力量。

  但是可惜，他此時的意識都開始模糊，更別說開口了。

  而也就在這時，道爺的聲音再度出現。

  「天地烘爐，造化不死！」

  「給我煉！」

  聲音落下。

  楊臨就感覺自己的身軀騰空，而後，就仿佛置身在烘爐之中一般，熾熱的力量穿透他的血肉，仿佛要將他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