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掌刑判官

  正月十五，上元節。

  

  神武城中，燈火通明，城中分外熱鬧。

  即便是待字閨中的少女也會在這一日走上街頭，去尋找自己的緣分。

  不過相對這些，今日城北才更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甚至因為人太多，連大夏城衛都出動，來維持秩序。

  原因，自然便是此地是斬妖之地。

  玄武樓，斬妖台。

  玄武樓高達百丈，從外面看去如同一個巨大的玄武，玄武背上，則是一個高聳的樓台。

  而在玄武樓前，則是一個平台。

  平台平地而起，四根約十丈的石柱支撐，上面鐫刻著古老的符文，符文仿佛被妖血澆灌，斬妖台上青石猩。

  渾濁的血氣經年不散，讓人望而生畏，似有威懾蒼生的力量。

  百丈之外，密密麻麻的人群在聚集，眼中灼熱，似乎是不想錯過這麼一個盛況。

  而此時，在玄武樓上。

  楊臨和楊靈兒憑欄而立。

  當然，楊臨也是沾了楊靈兒的光，否則根本沒資格踏足這裡。

  「今日是爺爺監斬，行刑之人是吏部新進的侍郎，據說是法家的後起天驕。」楊靈兒為楊臨解釋，這些都是楊臨所不具備的。

  楊臨淡淡點頭。

  至於楊靈兒的稱呼，他倒是沒有什麼芥蒂。楊開先曾經做過的事情，雖然讓他心中暗恨，但總不能因為自己的仇恨而強加到楊靈兒的身上，讓她六親不認。

  不過他倒是意外，楊靈兒為何會重點介紹行刑之人。

  「行刑官，又被稱為掌刑判官，這種人不昧因果，是天生的劊子手。不過也正因為他們修行的力量游離在因果之外，也是很多宗門和國家都不想招惹的存在。」楊靈兒繼續說道。

  楊臨眼中露出好奇之色。

  想不到世上還有這種詭異力量存在。

  「不要想太多，更不要對他們好奇，他們雖然掌控詭異力量，但是並不能修行，而且太邪，註定孤苦終老。」楊靈兒打斷楊臨的思索，甚至帶著呵斥。

  楊臨聳聳肩。

  他也不過是好奇而已，自己現在已經有了道爺，自然不會捨本逐末，去尋求別的力量。

  「不過，我已經跟他說好了，讓他在斬首惡蛟之後為你留下精血。」楊靈兒繼續說道。

  「代價是什麼？」楊臨順口問道。

  「代價就是……」楊靈兒順勢回答，不過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

  她氣鼓鼓的哼了一聲。

  「你不老實啊，現在都學會套老姐的話了。」楊靈兒瞪著楊臨。

  這般模樣要是外人看來肯定會震驚，畢竟楊靈兒的性子一直都很冷，而且行事極為強勢，一言不合就會出手，哪裡會做出這種姿態。

  「是你說的，這種人很邪註定孤苦，你們之間哪裡有的交集？所以，你想要說服他留下惡蛟精血，肯定是跟他有一場交易。」楊臨說道。

  「就你聰明。」楊靈兒沒好氣的說道。

  「不過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事你不用操心。」楊靈兒依舊強勢，不想跟楊臨解釋太多。

  楊臨深呼一口氣，他了解楊靈兒，既然她不願說，即便是自己再問也沒用。

  正在這時，幾道身影嘰嘰喳喳的從樓下走來。

  「楊兄，多謝了，這次我還是沾了你的光，才能進來這玄武樓。」

  一個錦衣少年一臉興奮的說著。

  「是啊是啊，在這玄武樓上看斬妖台，那感覺才最為真切，羅浮山的惡蛟兇殘，今日能在這玄武樓上看惡蛟被斬，想想都驚心動魄。」

  「不錯，本來我等哪裡有這種機緣，都是初雪小姐和問聖公子的功勞。」

  幾個聲音接連出現，對中間的兩人推崇備至。

  而這兩人，正是楊初雪和楊問聖。

  「諸位太客氣了，我等世交，這點小事不用放在心上。」中間的少年淡淡說道，但眉宇卻不斷跳動，顯然極為興奮。

  這少年，自然就是楊問聖。

  楊初雪的臉上也帶著幾分得意之色，這種眾星捧月的感覺讓她極為受用。

  「諸位不用太客套了，不過今日玄武樓會聖臨，我們也只能在這一層了。」楊初雪說道。

  「初雪姐太客氣了，能進來我等已經知足。」

  「是啊，夏主親臨，等玄武之高，我們能進來，已經是仰仗初雪姐了。」

  「對了，怎麼不見宣聖公子，聽聞宣聖公子明日就入學宮，我等還沒有恭賀一番呢？」

  眾人寒暄著。

  他們都知道，今日之後，楊家必然水漲船高，他們自然也想要和楊家維持好關係。

  但一提到楊宣聖，楊初雪的臉上就閃過一道憤恨之色。

  「哼，還不是那小賤種。」

  她冷冷一聲。

  一下子，場中眾人臉上都好奇起來。

  不過楊初雪不傻，那是楊家的恥辱，她自然不會將醜事給當眾說出來。

  「姐！」

  楊問聖這時拉了拉楊初雪，示意她不要再說，而後指了指前方。

  眾人順著目光看了過去，眼中都出現疑惑，不明白楊問聖為什麼會對窗邊的少年表現出這麼忌憚的表情。

  而楊初雪的表情也是瞬間一變，眼中帶著幾分恐懼。

  但她一言不發，只是盯著眼前的人。

  楊臨沉著臉，眼中冷意閃爍。

  賤種而字，對他而言如同逆鱗。

  楊家人如何行事，他不關心，他之前針對楊宣聖，即便是冒險將他斬殺，主要也是因為楊宣聖不容自己。

  他求一個意念通達。

  他對楊家的恨，更多在楊開先身上。

  只是此時聽到楊初雪那脫口而出的賤種，心緒再度被波動。

  「給點教訓就好了，夏主似乎有意為太子和她聯姻。」

  楊靈兒攔住他。

  她知道楊臨的脾氣，但這裡不比楊家，如果真的出了事，她都未必能保的住。

  楊臨點點頭，道：「靈兒姐，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說著，他一步跨出，徑直朝著楊初雪走去。

  那森然的冷意釋放，整個房間之中都變得詭譎，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壓迫籠罩。

  「道歉！」

  楊臨話不多說，只有簡單兩個字。

  楊初雪緊咬牙關，一股屈辱感浮現在心頭，尤其是此刻，她還沉浸在眾星捧月中，又怎麼會低頭。

  「道歉？我為什麼要道歉，說你是賤種錯了嗎？」楊初雪毫無悔意，她嘲諷一般的盯著楊臨。

  「是，你是不一樣了，不是之前那個任人揉捏的廢物了，可是又能怎麼樣？能改變你母親是魔女的事實嗎？她是魔女，你就是賤種。」楊初雪冷蔑的看著楊臨，字字如刀。

  楊臨眸中寒光閃。

  他能心平氣和的說出道歉，已經是給楊靈兒面子，不想將事情鬧大。

  但可惜，偏有人以為他不敢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