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免疫

  在他們面前，一個赭衣武者神色恐懼，明明只是端坐在地上，卻是從口中噴出鮮血來，身死當場。

  更有甚者，在姜月左側，一個黑衣修士露出詭異的笑容，「哈哈，天下第一的位置終於是我來坐了！」

  他狂笑不已，卻忽然像是窒息般捂住了脖子，很快便氣息全無。

  姜月被這般詭異的場景給驚呆了，而其他武者也都是靜靜坐著，但臉色神色不一，或痛苦或瘋癲，似乎是陷入到了夢境之中。

  

  「哈哈，好玩，好玩！」

  陣法之下，隱蔽之處，一個陰惻惻的聲音響起，近似於天真無知的孩童。

  在它的身上，無數道無形的絲線，連接著進入陣法的每一個修士，操控著他們的思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姜月心中不由得緊張起來。

  裴衍眉頭緊鎖，只能隱隱感知到地底藏著某種詭異的力量，似乎正在窺視他們的一舉一動。

  時衡扶著昏迷的容嶼剛入陣內，見到眼前情景，臉色赫然一變。

  「是夢鬼……它竟然醒了？！小心千萬不要被它攫取心神，否則……」

  他話還未說完，幾條細弱蛛絲的閃光細線已從地底升起，悄無聲息地落在他們身上。

  待細線收緊，噩夢瞬間降臨。

  時衡眼前重複出現了最不堪回首的前世景象——他證道飛升成為修仙界第一人，風光迎娶美妻嬌妾的當天，裴衍踏萬千紅綢而來，君臨天下般睥睨自己，像看著一隻螻蟻。

  烏雲蔽日，萬千雷鳴聲中，裴衍執劍指向他，磅礴戰意攝人心魄，讓他瞬間軟倒在三界眾生面前，抖如篩糠。

  現實中，時衡的眼眸驟然失神，膝蓋一軟，跪在了地上：「不，不要過來，不要殺我……」

  「時衡，你怎麼了？」

  還沒得到答覆，身側的裴衍也緩緩倒了下去，姜月忙去攙扶，裴衍軟靠在她的懷裡，漂亮狹長的眼眸脆弱地顫抖，像是受驚的蝴蝶翅膀。

  「你為何，會救我。」裴衍聲音微顫。

  心神動盪的一瞬，姜月只覺得身體驟然一輕，像是失重般飛速下落。

  眼前一陣光怪陸離，恢復視野時，她已身處於穿書系統BOSS辦公室的門口，身側已沒有了裴衍和時衡的身影。

  「誒？我這是……又失敗了？」她喃喃自語，茫然四周。

  門裡傳來一聲壓低的聲音：「進來。」

  姜月硬著頭皮推開門，果然看到BOSS坐在老闆椅上，正冷眼看著她。

  「姜月，你任務又失敗了，既然我們有言在先，你就要變為孤魂野鬼，永遠也不能回來了！」

  他背後赫然出現一道通紅的大門，裡面是黑色的旋渦，傳來厲鬼的悽慘叫聲。

  眨了眨濕漉漉的杏眼，姜月看著BOSS，皺眉歪了下頭。

  BOSS語氣更冷：「有什麼問題？」

  「確實有問題，你是假的BOSS吧。」姜月認真地看著他，道。

  「……為什麼？」

  「因為真的BOSS每次批評人前都會有一段真誠的讚美，雖然不少人稱其為陰陽怪氣，但是我能從他的話語中感覺到他對員工的愛與關懷，每次都能備受鼓勵。」

  姜月彎眸一笑。

  「還有，BOSS從來不會梳西瓜太郎頭，蓄山羊小鬍子，只有我在挨批的時候會幻想讓他留這個造型，好讓自己不那麼害怕。」

  「……」

  「雖然其他所有地方都裝得很像，可你好像不太了解資本家呀。」

  伴隨姜月真誠的分析，眼前的畫面瞬間崩潰瓦解。

  「資本家什麼的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啊！」

  耳畔響起一聲童稚的怒喝：「你這個女人心裡就沒有陰暗面嘛！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害怕的事物，為什麼卻被你一眼看穿了！」

  「幾千年來，我還從來沒有失手過，為什麼為什麼！壞女人，你是壞女人！」

  像是小孩子在發脾氣，有濃濃的挫敗感。

  夢鬼是聚天下夢魘而凝成的鬼魅，最善於洞察人心。

  它能在瞬息之間捕獲對方心裡最脆弱恐懼的地方，或是找到人的執念貪慾，通過製造幻境讓對方陷入夢魘，從而令對方意志瓦解，絕望痛苦，只能任由它消磨虐殺。

  未嘗有過敗績的它，卻唯獨在姜月這裡碰了釘子。

  姜月留意到她手腕上纏著一根細細的蛛絲，在空中微微顫抖，似乎是被什麼牽引。

  她伸出另一隻的青蔥指尖，緩緩朝線搭了上去。

  指尖與線接觸的一剎那，對方的抱怨聲突然安靜了下來，還小聲地「唔」了一聲。

  好半天后，聲音才炸裂般響起：「壞女人！不准亂碰！你等著！等我殺光了其他人，肯定能想出殺了你的辦法！」

  姜月柔聲問：「為什麼要不斷殺人呢？」

  「因為好玩！我一直孤零零一個人，在這世上活了成千上萬年，實在太無聊了。」

  「可是這世上，多的是比殺人更好玩的事情存在啊。」

  姜月垂下眸，伸手一下下撫摸著細線，像是安撫某隻炸毛的小動物。

  「如果你很寂寞，我可以陪你聊天或者玩耍，可不可以停下來，不要再殺人了？」

  四周安靜了下來，許久沒有回應。

  就在姜月以為夢鬼拒絕了她的請求後，一個小小的身影從空中輕飄飄降落，徐徐停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個烏髮紅唇的小男孩，粉團團十分可愛，神色卻十分驕縱囂張。

  「壞女人，你要玩什麼？」

  夢鬼瞪著她，奶聲奶氣威脅道：「要是沒意思，我可就繼續去殺人啦。」

  姜月沉默片刻，試探性道：「你聽說過……五子棋嗎？」

  「像這樣，我們各執黑白棋子，在棋盤線交界點上輪流落子，哪一方的棋子先連成五個，誰就贏了。」幻化出的棋盤上，姜月演示了一遍，「我說明白了嗎？」

  「哼，姑且陪你玩玩。」

  夢鬼嘴上嫌棄，身體卻很誠實地拿起了黑色棋子，霸道地說：「我先下！」

  它下得很快，每一次落子幾乎都沒有思考，看上去隨心所欲。

  姜月執白子後行，下得非常認真。

  沒過多久，棋盤上黑子已連成五個一排。

  「你贏了。」姜月雙手合十彎起眼眸，看上去比自己贏了還要高興。

  「沒想到這麼簡單。」夢鬼輕嗤一聲：「倒是你，怎麼會輸給第一次玩的我？」

  姜月笑著說：「因為你厲害呀。」

  她眼中的真誠毫不摻假，夢鬼被極大取悅，哼聲道：「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