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危急關頭

  此刻，他對姜子民的質疑越來越少。

  不過，眼前的形勢越來越嚴峻，眼見著火光分成了幾個大的火舌，姜子民沖在前面，幾下子撲滅了最前面的一個，扭頭看去，往後跳了幾步，衝著上面破口大罵：「狗-日-的老沈，怎麼還過火。」

  沈久遠聞訊從山頭那邊跑來，看好了一條火舌，抱著滅火器吹了起來，眼看著火勢越來越弱，衝著下面毫不客氣地回敬了句：「看好你那邊，什麼事能難得住我，老子就是火神。」

  說話間，他才發現褲腿著了，姜子民指著他下身著急地喊道：「燒你個斷子絕孫。」

  

  沈久遠這才看到身上著了，朝著旁邊空地上撲了過去，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慶幸地說：「不能斷子絕孫，要不姜子民得給我養老送終。」

  姜子民心情舒暢地笑了，忽然發現鄒陽上方樹枝子呼呼地燒著，鄒陽這傢伙渾身黑呼呼的，趕上和對手較勁了，他一下子沖了上去，猛地把他推出去了四五米，燒著的樹枝子重重地落在了地上，鄒陽嚇得摸著黑呼呼的臉上，來不及感謝，就像滅了這堆火。

  姜子民指著樹枝子，老道地說：「不用管它，眼前沒燃燒物，繼續朝前敢。」

  申遠呆呆地看著他們，眼睛不由地濕潤了起來：「姜子民，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徇私枉法，今天這事裝都裝不出來，這人就是有點憨……」

  大火燃燒下，整天天空給人一種灰濛濛的感覺，鼻孔里都是灰塵的味道。

  到了下午兩點多，這堆大火清理得差不多了。

  王岩的看著渾身破爛的滅火隊員，不由得著急了起來：「場子的保障呢？他們比參加比賽累多了。」

  旋即，他跑到了申遠剛打電話的地方，準備給孫大虎打電話。

  電話剛接通，孫大虎的聲音就傳來了：「王記者，到跟前了，別催了。」

  幾分鐘後，他帶著幾台摩托車風馳電掣地趕了過來，姜子民這些人全都癱坐在地上，身子骨跟散架了似的。

  他跑到申遠跟前，準備好了很多話正要說，沈久遠靠在大石頭後面，沒好氣地罵道：「領導在這，我尋思你就得先來這裡，上刑場也得吃頓飯呢，先別拍馬溜須了，都拿過來。」

  他一下子說出了孫大虎的想法，好在人多，孫大虎也沒覺得難堪，把兩箱子燻肉大餅放在了路上。

  王岩看著除了燻肉大餅，只有瓶裝水，擔心地說：「這太簡單了吧，大傢伙怎麼洗手呢？也太多了吧，弄點好吃的啊。」

  他這是為撲火隊員抱不平，這些人都是用生命在撲火，給的吃的也太簡單了。

  黑呼呼的大餅，裡面卷著幾片肉，再就是臨時裝好的水了。

  他話音剛落，一群人衝上來，一雙雙手伸過來，什麼樣的都有，黑呼呼的，帶著傷口的，總之沒有一隻手是正常的。

  沈久遠占了很大的地方，他一手抓起來幾張餅，朝嘴裡塞著，順手給後面的人扔過去一些，粗俗地說落起了王岩：「王記者，這就是最好吃的了，你等著看看，多長時間能吃完。」

  很快，王岩就發現了，在山裡撲火，是重體力的活，就是給這些一頭牛都能吃得下。

  剛剛還滿滿的箱子，這回裡面什麼都沒有了。

  他不由地覺得心裡發酸，感慨地同時問姜子民：「唉，你們得休息多長時間？」

  姜子民叫他這麼一提醒，馬上想起來了，一下子站了起來，招呼著鄒陽他們：「起來，接著往前走，還有兩三里地，就看咱運氣怎樣了，但願路上沒有著火點了。」

  孫大虎看出來他們這是直奔河邊去，然後逆流而上，就能到龍頭崖大樹王那，他假惺惺地鼓勵了起來：「林場還有兩組，他們沒你們這麼快，我尋思……」

  也不知道他什麼想法，但是看意思就是找藉口推脫。

  姜子民都走出去了，又回來了，他站在申遠跟前，毫不客氣地說：「領導，我覺得孫場長要是在前面，他們肯定能快點。」

  申遠這會憂心忡忡的，聽他這麼一說，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了：「孫大虎，姜子民，都聽著，林區防火是頭等大事，按照林區防火規定，我負責紅松密林東方紅保護區火情搶險指揮工作，同意姜子民的意見，孫場長務必在前面打頭陣……」

  他是看出來了，其他地方的火情，只要孫大虎親自帶隊，效率就能像這裡一樣快。

  孫大虎當時就低下了頭，呆呆地看著腳上的嶄新皮鞋，心裡開始犯難了。

  申遠感慨姜子民的勇敢和睿智，一點都沒客氣地同意了他的想法：「孫大虎，保障你安排給別人，就這麼辦，咱們爭取明天都趕到龍頭崖，大樹王要是燒了，專家，還有老百姓，都不能饒了咱們。」

  在很多專家眼裡，他們是認可大樹王這個說法的，因為它是這一片生態安全的代表，只要它在其它的事就好辦。

  孫大虎這會縱然有再多的怨言，也只能這麼幹了。

  姜子民無形中解決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只要孫大虎沖在前面，帶好隊，其他人就不能太偷懶。

  打發走了他們，撲火隊繼續朝著東邊開進。

  到了河邊，夜幕已經降臨。

  他們一起朝著西北方看去，別說普通人了，就是姜子民也覺得震撼、驚恐：三四里外的山頭上，大樹王像個男神一樣矗立在那裡，可能是因為位於高處的原因，周圍大部分地方都燒了起來，烈火熊熊，不少十幾米高的大樹燒得起勁，火苗呼呼響，不時發出特殊的聲音。

  隔著這麼遠，通紅的火光映照著這些人的臉。

  好在河邊沒有太多的遮蔽物，申遠試了試，竟然給孫大虎打通了電話。

  孫大虎他們選擇一條防火通道往前沖，按照姜子民出的主意，已經上山了，不過距離龍頭崖還有五六公里。

  他在手機里呼哧帶喘地匯報：「申領導，我們這還行，我一直在前面呢，撲了十幾個地方了，好在沒有太棘手的，休整一小會，就往龍頭崖上……」

  沈久遠在旁邊聽著他的話，忍不住地說：「西北方，大西風，他那當然不會太棘手，火順著風走呢。」

  隨後，孫大虎又說了些情況，比方說他下了死命令，林場裡凡是領工資的，還有其他人，凡是能動彈的，全都上山了，老撲火隊員帶隊，現在又多了幾百人。

  另外，劉星赫一直和他保持聯繫，林都的撲火隊也算進展順利，把企業里的風雷滅火器全都調上來了，從西北方越來越靠近龍頭崖了。

  還有，劉星赫那邊報告說，發現鹿苑裡的梅花鹿受火情驚嚇，正順著山往龍頭崖方向跑。

  姜子民聽說後，過去要過來了手機，臉色著急地說：「它們往東邊走是生活習慣，明水期的時候，習慣到紅松河邊上喝水，你得給我保證，只要人在動物就得在！」

  王岩一直神色凝重地聽著，他對著攝像機重重地重複著姜子民的話：「只要人在，動物就得在！姜子民，你是林業保護第一人！」

  在這種緊急關頭，誰都看出來了，姜子民說的是心裡話！

  孫大虎沒聽到申遠說話，猜出來申組長是贊成這種說法，趕緊說轉達給林都的劉星赫。

  這些事都安排差不多了，他們決定先沿著河邊往上走，然後上岸。

  等到了一個路口時，中巴車費勁地上了路，鄒陽開車看著外面重重的煙霧，林子裡到處都有火光，他拍著方向盤，滿嘴地擔心：「咱還往上走嗎，一股子火上來，跑都來不及啊，全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