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袒露心扉

  26章袒露心扉

  姜子民揮動著全身力氣，掙扎著想起來，老沈橫了他一眼，不屑地說：「信不信？老子眨巴眼的功夫就能放倒你，小嫩薑，老薑怎麼生了你這麼兒子，不經打，心眼不夠用的。」

  說完，他又慢吞吞地喝起了酸菜湯，一手舉起了烤辣椒，對著陽光，辣椒黑紅，烤得幾乎透明了，給人一種垂涎欲滴的感覺。

  

  辣椒放在嘴裡咔嚓咔嚓地嚼著，輕鬆愜意的感覺。

  在姜子民聽來，這簡直侮辱自己的人格。

  再想想剛剛自己數落他的那些事，當時這傢伙什麼都沒反駁，表現的懦夫一般，那樣子就是叫他吃屎他都能照辦。

  姜子民實在受不了這股子窩囊氣，趁著他仰起脖子喝湯，雙腿用力，腹部挺起，就想一個鯉魚打挺起來。

  他算好距離了，只要起來，先打這傢伙，然後猛地把他推下去，摔個半死。

  一個漂亮的鯉魚打挺起來了，他餘光里老沈扭頭看著，驚呆了，都沒反應過來，心裡一陣竊喜。

  正準備借力衝過去，腰部一松，他覺得不對勁，本能地站住了。

  雙手不由地摸向了腰帶，這才發現腰帶不見了。

  還能有誰？肯定是老沈乾的。

  他提著褲子，不由地看向了身後的窩棚，耳畔傳來了老沈壞笑的動靜：「找你的半自動？你能找到子彈嗎？」

  不用說，這傢伙什麼都想到了。

  姜子民胡亂地掖了掖褲腰，無奈地辯解說：「找什么子彈，我怕你把烤饅頭都吃沒了，我弄點黃泥容易嗎，三九天呢。」

  面對野蠻狂妄的老沈，他只能低頭認輸，隨便找藉口糊弄罷了。

  老沈也不攔著他，他從火堆里扒拉出了兩個黃泥團，拿在手裡燙得夠嗆，用雪搓了搓手，又拾回了手裡，熟練地撞擊在一起，嘩啦啦幾聲，兩個饅頭滾了出來。

  他拿起一個，剝掉包著的荷葉，看到了烤好的饅頭，掰了一塊金黃的皮，放在嘴裡嚼了起來，老沈瞬間聞到了一股子濃濃的香味。

  老沈斜睨了另外一個烤饅頭，姜子民看到了，嘴裡繼續嚼著，不耐煩地嘲諷道：「髒了吧唧，給大富貴打馬虎眼，賣假魚，賺黑錢，老人渣，剛才不說了嗎，去林都當看家狗。」

  看樣這傢伙什麼事都知道點，老沈目視前方，任憑寒風吹在臉上。

  他淡淡地爭辯說：「是保安部長，多少也是個官，月薪一沓子還多。」

  姜子民大咧咧地嚼著烤饅頭，從火堆掏出一個紅辣椒，扔在嘴裡，吧嗒吧嗒地吃著，辣椒籽掉在了地上，他也不弄，窮追不捨道：「那也是狗。」

  老沈收拾他不是第一回了，這傢伙嘴上沒服氣過。

  老沈雙眼死死地盯著他，表情劇烈地變化著，先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好一會才嘆了口氣說：「什麼髒了吧唧什麼賣假魚？什麼老人渣？你連人渣都鬥不過，這麼下去徹底廢了。」

  姜子民吃得正香呢，品著他的話，慢慢地停了下來，目光執著地看著他，滿眼的期待。

  老沈深沉道：「賈仁鵬不是好鳥，他憑什麼吃好的，假魚給他吃就不錯，我先餵著他，和熬鷹一個理，到底看看他是什麼鳥，至於林區女皇那是我的最愛，我願意啊……」

  姜子民只覺得腦子裡靈光一現，驚訝地說：「老東西，他沒得手，你沒喝刷鍋水？」

  刷鍋水這話是當地人描述髒女人的話，老沈要是喝了刷鍋水，就是吃了賈仁鵬吃剩的東西，典型的綠帽漢子，窩囊。

  老沈奪過他手裡大半個金黃的饅頭，慢悠悠道：「我這麼猛這麼帥，林曉菲都沒來真的，姓賈的哪有那艷福，我給你說……」

  老沈簡單地說起了昨晚的事，說到熬到早上，賈仁鵬沒占到便宜，莫名地挨了一頓高跟鞋，一肚子苦水說不出來，笑的姜子民前仰後合的。

  但他馬上發現不對勁了：老沈一臉快意的模樣大口大口吃著烤饅頭，吃得很快，一大個饅頭都快吃沒了。

  關鍵這傢伙相當不要臉了，自然地交代說：「下回再烤饅頭，你撒上點芝麻，孜然也行，味兒比這好。」

  姜子民搶了過來，不依不饒地說：「唉，鲶魚王和猞猁鬼揍你了？」

  老沈表情變得苦悶起來，訥訥道：「你不說了嗎，我是二勞改，誰逮著誰欺負。」

  姜子民琢磨了下，有點相信他說的，腦子有個大膽的想法，覺得老沈不能這麼窩囊，話鋒一轉逼問了起來：「說正經的，不是說要去當看門狗了，給的狗糧那麼多，你真願意當看門狗啊。」

  「是保安部長，他們欺負我單槍匹馬的，邋邋遢遢的，老子要當上了部長，帶著人先操練他們。」老沈神氣地說道。

  兩人坐在火堆旁邊，姜子民坐在地上時間長了，屁.股冷了，順手抓過來旁邊的棉襖。

  抓著棉襖時，他的手慢慢停住了，不由得想了起來：「老人渣……怎麼給我墊上了棉襖，怕我……」

  他不敢往下想下去，要是再想的話，容易感情用事，該想老沈身上的好處了。

  終於他耐不住了，帶著仇恨地問：「老東西，你竟然和我爸是朋友，你倆一起待過很長時間，後來……」

  想起了姜守成，姜子民不知不覺間臉色凝重起來，眼圈發紅，終於鼓起勇氣痛快地說：「很多人說，後來你倆一起做事，打擊狗屁非法盜伐，平時好好的，你隱藏著黑心，凡事的時候你撤梯子了，留下了他，他……」

  一旦敞開了心扉，姜子民的話就像決堤而出的洪水，控制不住了。

  從孫大虎，還有其他人說過的傳聞里，他早就梳理出了老爸姜守成慘死的經過，每當躺在炕上，對著浩瀚的星空想起這些，夜空中的繁星就像爸爸的眼睛，包容、柔情、慈愛……

  越是這樣，他越盼著報仇。

  孫大虎暗示姜守成罪有應得，和姜守成一樣貪婪的還有沈正平，也就是眼前這個傢伙。

  從以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姜守成和沈正平合作了很長時間，姜守成出事的時候，他本來可以救人的，卻苟且偷生地跑了，其中到底因為什麼，只有他知道。

  孫大虎場長對他影響很不好，張口閉口二勞改的，再想想他判刑緩刑，丟掉了心愛的制服，這傢伙典型的偽君子、老人渣啊。

  在他豁出的逼問中，老沈呆呆地看著山下，想了好一會，聲音低沉地說：「夠了，怨誰？怨我沈正平，怨我無能，是個廢物，上面已經懲罰我了，我是來贖罪的，以後叫我沈久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