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林曉菲

  雪後的大街上，通紅的太陽穿透著霧氣照在大地上，人來人往，一個林區特色的冬季清晨和往常一樣充滿煙火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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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子民駕駛著馬拉爬犁，緩緩地進入街里，蹦著的臉終於放緩了些。

  從接到林曉菲的電話開始，老沈起床速度都趕得上訓練有素的戰士了，起了床，催著姜子民找套新衣服換上，接著洗臉刮鬍子，抓起一瓶雪花膏就擦。

  姜子民在旁邊氣地喊著「過期兩月了」，老沈擦好了臉，摸著滿是青茬的臉，言不由衷地說著：「我和大美女感情永遠不過期。」

  爬犁車剛停穩，他整了整狗皮帽子，摔了摔上面的雪，重新戴好，伸手拿起準備好的包裹，交代姜子民說：「聽著點電話，到時候來接我，不過，估計今兒回不去。」

  這老傢伙歲數多大是個迷，做起事來疑點重重，這會約會臨場的林曉菲大美女，荷爾蒙蹭蹭暴漲，趕上打了雞血，姜子民越來越看不明白。

  他是什麼人？為什麼賴在自己這裡不走？這樣的問號很多，越拉越長！

  東北林區的早上儘管是個大晴天，不時飄落的清雪，使得視線不是那麼好，他抬頭看了眼天上，瞭望塔方向有一團烏雲，黑壓壓地飄來，憑經驗知道白天還得有雪。

  他往前看了看，先找了家早餐鋪，點了包子粥和一份卜留克鹹菜，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吃完早餐，他趕著爬犁朝著前面走去，老遠隱約看到大富貴飯店時，左右觀察了起來。

  飯店斜對面有家神山溫泉天然浴場，他來過幾次，輕車熟路地直奔這家後院走去。

  這些年隨著旅遊的開發，紅松密林，也叫紅松林場酒香不怕巷子深，知名度越來越高，一年四季來的遊客不少，神山溫泉天然浴場以前叫老鄭職工澡堂，名字土氣，條件簡陋。

  不知什麼時候抓住了商機，伺機擴大規模，名氣洋氣了起來。

  後院有寬大的停車場，時不常地能看到很多山里人說不出名的豪車。

  上回他來洗澡的時候，老闆鄭文藝大冬天穿個西裝出來招呼，活生生把他的爬犁趕了出去。

  說是「有礙觀瞻」，影響生意。

  姜子民當時就和他吵吵起來了：馬屎馬尿都清理乾淨的，棗紅馬身上的味比汽油味好聞。

  要不是為了個跟著看看老沈怎麼約會，他才不來這種滿眼銅臭味的地方。

  又想起來了，也是上回，他在山上待了一二多月，身上有股子味。

  冬天不像夏天和秋天，山澗里的水清涼甘甜，在裡面泡一陣子，渾身舒坦，連蚊子都不咬。

  沒想到，鄭老闆說他身上味大，要是進了浴池，別人就別想洗了，活生生逼得他在淋雨下面急匆匆沖了會，就完事了。

  今天趕上周六，林場很多單位的人在家休息，不少人趁著早上水好來洗澡。

  他低頭進去，朝著櫃檯上遞過去鈔票，頭也不抬地說：「普通洗，一個人。」

  倒不是他怕被趕出去，主要原因是生怕和老鄭吵架耽誤了自己的事。

  心裡想著拿到柜子鑰匙，馬上就進去，沒想到營業員抓著他的錢不放手了，一個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了過來：「這錢，有股子神山的清香，厚重、神秘，小姜，今天你是貴客臨門啊。」

  「我就洗澡，花錢洗，你也不用說蓬蓽生輝，別看人下菜就行，窮看山的，不賒帳就不錯了。」姜子民猜出來是鄭文藝了，說話也不客氣。

  「老弟，你這就是不給文藝面子嘍。」鄭文藝皮訕訕地說。

  抬眼看去，四十多歲的鄭文藝，穿著一身休閒西裝，戴著金絲眼鏡，不大不小的眼睛割過雙眼皮的痕跡很重，正滿臉堆笑地看著他。

  從他割過雙眼皮這點上，姜子民心裡就牴觸：整天接觸的都是原生態的東西，割過的就跟野豬和家豬一起生的小豬「串子」一樣，叫人覺得不舒服。

  「老鄭，你不是叫鄭厚財嘛，我從小記得你就叫這個名字，嫌名字不吉利了？」姜子民說。

  鄭文藝厚著臉皮笑道：「以前想著生財有道，現在崇尚藝術，紅松密林崇山峻岭，清風徐徐，泉水叮噹，我這個干溫泉洗浴的就得文藝點，叫文藝都太直白了，改天再改一個。」

  姜子民低頭看向了鈔票，意思我是來洗澡的。

  他用無聲的語言提醒了鄭文藝，鄭老闆熱情地拿出一個洗浴筐，裡面裝的都是新用品，朝著男浴門一指，巴結地說：「你這個貴客來了，我得陪著，正好有個項目想談談。」

  記得以前洗浴的大池子在一樓，這回他直接領到了二樓上。

  這地方秋天的時候投錢改造了，衝著大街的地方是一個個的大浴缸，旁邊區域是汗蒸。

  檔次說不上奢華，卻看著闊氣。

  指著牆壁上的一個巨型山水畫，鄭文藝介紹說：「這個，你得給我評價評價，你不整天守著它嗎。」

  畫的是東方紅山頭的景色，山頭在一輪淡淡紅日照耀下，氣勢磅礴，唯美壯觀。

  隱約可見姜子民整天守著的瞭望塔。

  姜子民感覺不太對勁，可實在想不出這些東西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走到一個大型浴缸前，鄭文藝把他推到帘子裡面，說好一會過來。

  幾分鐘後，熱乎乎的水泡的姜子民渾身舒坦，四肢有力，腦子清醒了不少，看了看浴缸里的水，聞了聞，有股子淡淡的清香，夾雜著清晰的草藥味。

  剛開始洗的時候沒感覺，適應了一會就發現了，這些味道雖然摻雜在了一起，卻是山里黃芪、黃連等藥材的味，細聞下還有人參、靈芝的成分。

  山上各類草藥上千種，他能叫上名來的也就上百種，就像「紫霞仙子」那種珍貴的，有很多，不過尚未發現而已。

  拉開了靠窗戶的布，寬大的落地窗外面的景致映入眼帘。

  他很快就看到了在飯館臨街後廚里忙乎的老沈。

  老沈套上了圍裙，挽著袖子，揮舞著菜刀，正對著二代野豬肉切下去。

  他一刀下去，姜子民立馬就抱怨上了：「老東西，野豬肉就幾十斤，我準備過元旦吃的，你出手倒是大方。」

  林曉菲穿著一套時尚的旗袍，dabo浪的頭髮被吹風機吹的像優美的瀑布，那股子味道是個男人就會想若非非。

  吹風機的勁有點大，吹的裙子開叉的地方晃來晃去，時不時地就得用手整理下。

  老沈切著手，手法嫻熟，眼睛也沒閒著，不時地朝林曉菲看去。

  看他眉飛色舞的表情，姜子民恨不得過去好好問問他：「為了林大美女，你可真下功夫。」

  來的路上，老沈從不shan言談的悶葫蘆，瞬間變成了話癆，帶著姜子民的好東西，一點都不見外，說起約會的計劃，這老小子直言自己廚藝不凡，到時候好好露兩手，先來一道誰也沒做過的大菜。

  原料就是這營養豐富、口感絕佳的二代野豬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