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醫者不自醫
2024-05-01 09:08:59
作者: 安意
她振振有詞,眼底帶著一抹淺淺的倔強:「所以,感情這種事情明明是我的主場,說什麼也不能先一步敗下陣來。」
「再說,你見過哪個海後釣魚不成反倒把自己搭進去的?我才不要當這大冤種,要是讓陸川和林璐還有李牧他們知道了,還不天天拿來當笑話!我的魚兒要是被笑跑了,你賠給我啊?」童依揚了揚眉,傲嬌中帶著一抹固執,「我不管,反正……我不要認輸!」
「寶貝,」蘇晚桐耐心地同她解釋,「事情已經發展到了現在,你還覺得只是因為你不想認輸、尤其是不想輸給許柯才會這樣難過嗎?」
「是吧。」童依眨著漂亮的眼睛,長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細細密密的水霧自眼底氤氳而起,連光影也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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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著手裡那串已經枯萎了的茉莉手環,心頭不免有些酸澀。原本潔白的花朵此刻已經蔫巴泛黃,甚至邊緣部分也變得脆弱風乾,清淡怡人的香氣早就消散了大半,連鐵絲的形狀也因為擠壓變得奇奇怪怪。
其實,如果那天自己沒有發出去那條信息,沒有這樣固執地將人推開,沒有再醒來之後落荒而逃,這串茉莉手環應該由他親手給自己帶上吧。
她還記得在烏鎮的時候,賣花的阿婆笑著和許柯打趣,說自己這樣的小姑娘人比花嬌,囑咐他可要領好媳婦,免得被別人給搶了去。
許柯紅著臉點了點頭,甚至半點也沒有反駁阿婆漫不經心間說出來的那兩個字,白皙纖長的手指笨拙地打開由鐵絲簡易彎曲製成的手環卡扣,試了好幾次才終於成功戴好。
自己抬起手腕,看著每一個花瓣在陽光下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澤,只是嘴上還取笑著他笨手笨腳,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笨蛋。
許柯挑了挑眉,卻還是置若罔聞,反倒和自己一起仰著臉,細細翻看著每一個茉莉花朵,連眼角都帶著淺淺的笑意,不善言辭和表達的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最終冷不丁地冒出兩個字來:「好看。」
童依嫌棄他的敷衍,埋怨他的糊弄,卻還是忍不住盯著他彎起的唇角和清澈的眼眸,少年獨有的朗然如清風明月,讓人根本移不開眼。
那一刻,童依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叫做一眼萬年。
「那你對輸贏的定義是什麼呢?」蘇晚桐倚在沙發上,順著她的視線一起向陽台看去。
窗外已是燈火闌珊,南城到了夏天就有一連串的雨季,或許上午還是晴空萬里艷陽高照的風景,下午就已經陰雲翻滾風雨交加。
童依堪堪從五年前烏鎮那段快樂美好的記憶里回過神來,雖然蘇晚桐的問題也讓她不由自主地沉默。
自己對輸贏的定義是什麼呢?童依抿了抿唇,眼底的情緒意味不明,甚至帶了幾分茫然,好像從來沒有過那樣張揚明艷、眉眼都帶著肆意的時候。
她這樣彆扭的人,別說得理不饒人,沒理她也偏偏要爭三分,甚至連童依自己也不清楚,她是什麼時候有了這樣奇奇怪怪的性格。
「你說你是勝負欲上頭,那我問你,你想要得到許柯,對不對?」蘇晚桐摸摸她的腦袋,像是再給一隻炸毛的小貓咪順毛。
她用指尖一下又一下地順著童依的長髮,不等她接話便已經自問自答:「可是你從五年前就已經得到過他了呀。」
「你得到了他的人也得到了他的心,為什麼還會覺得自己是輸家呢?」
童依咬著唇,是啊,她不止一次得到過許柯,甚至不止一次得到過滿眼都是自己的許柯,她贏了許柯的人,也贏了許柯的心,為什麼還會這樣難過呢?
她扶了扶腦袋,只覺得頭痛欲裂,整個人迷迷糊糊又昏昏欲睡,感覺身體都快要不是自己的樣子。
「既然這麼割捨不下,」蘇晚桐眸裡帶著滿滿的心疼,聲音也儘可能輕柔溫和,「你為什麼不肯靜下心來,仔細思考一下你對他到底是什麼樣的想法,又是什麼樣的感情呢?」
酒精麻醉了她的心緒,同時也放縱了她的思念,蘇晚桐見懷裡的人遲遲沒有回應,才發覺童依已經睡了過去。
她認命地拿起茶几上的酒瓶,看了一眼瓶身上的度數,只覺得出奇。童依的酒量向來不錯,有時候連陸川也不敢真的和她硬拼,這才不過半瓶下去,她竟然能醉過去。
蘇晚桐嘆了口氣,扶著童依往自己的臥室走。她好不容易把人塞進被窩,又替她蓋好被子,剛剛要關掉床頭的小夜燈,卻聽見了童依模糊不清的聲音。
只見她閉著眼睛翻了個身,卻還是抬手擋了擋燈光,也不知道夢見了什麼東西,現在不滿地撇了唇角,嘴裡還輕聲嘟囔著什麼,這讓蘇晚桐來了興致,忍不住靠近聽了聽。
童依沒有要轉醒的跡象,半長的捲髮隨意地散落在枕頭的一側,未施粉黛的小臉上少了幾份嬌艷,反倒多出幾分難得一見的乖巧,連眉心也依舊輕輕地蹙起,看樣子即便是在睡夢之中,也依舊沒有特別開心。
她放下擋著小夜燈光線的手臂,隨意地卷了脖頸間的被子摟進懷裡,艷艷紅唇輕輕動了幾下,聲音卻比剛剛要清晰了不少:「許柯……」
嘶!
蘇晚桐驚訝地睜大眼睛,連微微俯身的動作也跟著呆滯,她屏住呼吸,連大氣也沒怎麼敢喘,心想還真是出了奇。
這高嶺之花確實是有兩把刷子,這麼多年,這樣的場景,蘇晚桐還真是第一次見。
她挑著眉,想起剛剛還滿口否認、說自己只是不想認輸、尤其是不想輸給許柯所以才這麼念念不忘的海後殿下,心裡盤算著要不要給她錄一段視頻。
蘇晚桐搖著頭輕笑,今天幫童依分析感情分析的頭頭是道,但一想起那個人來,自己也還是一頭霧水不知所措。
就好像醫者不自醫,當局者永遠迷,誰也不能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