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陳拴牢
2024-06-07 20:56:23
作者: 綠毛的蛤蟆
陳濤了解陳滿囤的性格,翻開小本,道:「昨天晚上,你抓了三斤蠍子,每斤十五。」
他從兜里翻出五十元錢,遞了過去:「爸,這是五十元錢,你拿著,至於東子的那份,我要留著蓋房子!」
「不是每斤四十嗎?」陳滿囤拿著錢問道。
「到我跟前交蠍子,每斤十五,你要是有本事,可以去省藥材公司交,他們給四十!」
陳濤的話,氣得陳滿囤翻白眼珠子。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兒子!」
陳濤嘆了口氣,轉過頭對陳東道:「我們今天再抓一晚上,明天,我們兩個負責收就行,要不然,身體吃不消。」
陳東點點頭。
離開家,陳東加快腳步,走到陳濤跟前,小聲地道:「哥,有個事我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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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濤知道陳東要說什麼,無非就是對父親以後的態度好點。
「說吧。」
「哥,爸沒本事,但他畢竟是我們的父親。」
陳濤微微嘆了一口氣:「你的意思,哥明白,可是,一想起媽受的苦,姐姐的慘死,我心裡就過不去那道坎。」
「慘死?」陳東一臉的驚訝:「姐不是好好的嗎,怎麼慘死了?」
陳濤知道自己說禿嚕嘴了,趕緊呵呵一笑:「東子,你聽差了,姐好好的,怎麼會慘死!」
陳濤放慢了腳步,將一隻胳膊搭在陳東的肩膀上:「東子,哥這次大學考得不錯,應該能考上,到時候,哥去上大學,家裡就全靠你了。」
「這次賺的錢,不能給爸,要是給了爸,遲早得叫人騙光。哥在走之前,一定要修幾間大瓦房,不然,這幾間夏天漏雨,冬天漏風的房子,哥走了,也不放心。」
陳濤說到這裡,哀嘆一聲:「再說,你也到了結婚的年齡,那幾間爛房子,誰家的姑娘能看得上。」
「還有姐姐,她家的光景一團糟,我看那個李銀才短時間也改不好,要是再打姐,就讓他們離婚,到時候,將姐姐和貓蛋、狗蛋接到家裡來,所以,這房子必須得修。」
「除了這些,還得給你準備彩禮,等等的一切,都要錢......」
陳濤說了這麼多,陳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這些,爸都靠不住,在不逼的情況下,他能過且過,要是逼得緊了,他就會哭。」
「東子,哥走後,這個家還得你擔起來。」陳濤再次拍了拍陳東的肩膀,加快了速度。
.....
由於第二天還要去省城賣蠍子,陳濤和陳東兄弟二人抓到晚上三點就回去休息。
五點鐘的時候,聽到拖拉機突突突的聲音,知道李師傅來了。
他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奔出院子,果然是李師傅。
「李師傅早啊!」
陳濤抽出一支金絲猴香菸遞給李師傅。
李師傅趕緊接過香菸道了一聲謝謝。
這時候,抓蠍子的人也三三兩兩地回來了。
陳濤和陳東像昨天一樣,一個記帳,一個過稱。
今天抓蠍子的人,至少是昨天的三倍,增加了許多七八歲以上的小娃娃。
小娃娃體力好,有幾個小娃娃竟然比他們家大人抓得多。
交蠍子的時候,大人一個勁地摸著自己娃娃的腦袋,夸孩子抓得比他快。
昨天交完蠍子,陳濤的純利潤是兩千五元,所以,今天早上,凡是一斤以下的,他當場就結了現錢,兩斤以上的,等下午回來就結。
那些領到錢的,甭提多高興。
有幾個小孩,不知道是去得遲的原因還是回來得早的原因,只抓了二三兩,對於這樣的孩子,陳濤直接將錢付給他們。
他們雖然抓得少,可是看見手裡的幾塊錢,非常高興。
那個年代的孩子,平時手裡可沒有這麼多的零用錢。
只不過,最後的結果,都進了父母的衣兜。
過完稱,陳濤算了一下,今天竟然有250斤。
我的個乖乖,250斤,這賣了,要賺多少錢?
村里人相幫著將蠍子抬上拖拉機。
陳濤坐在前面,陳東和蠍子坐在車廂里。
突突突。
村民目送拖拉機出村。
六點出發,到藥材公司剛好十點。
陳濤繼續去找李偉河。
李偉河看見陳濤,那一張臉笑成了彌勒佛。
「陳老闆,你來了!」
以前叫小陳,今天叫陳老闆,昨天給了一百二十元錢,今天連稱呼都上去了。
「陳總,今天多少斤呢!」
「呵呵呵,李主任,今天來的時候稱了250斤,只不過,我們那邊的稱是那些糧販子的稱,不太準,還要以你們這邊的稱為準。」
「對對對,陳老闆說得對,那些糧販子太可惡了,一袋子糧食有八十斤,用他的稱,絕對七十五斤。」
陳濤也笑了笑。
他為什麼給李偉河報了準確數字,就為了讓李偉河明白,自己只要250斤蠍子的錢,至於多出來的,完全可以像昨天一樣給他。
果然,過完稱,多了五斤。
在李偉河的幫助下,陳濤順利地去財務室領取了錢,然後,將兩張大團結捏在手裡,和李偉河握手的時候,將它們塞進李偉河的手裡。
「李主任,以後還要你多多幫忙!」
「陳老闆,我們是朋友,有事直接來找我。」
經歷過前世的陳濤非常明白,這個世界,要真想做點事,賺點錢,就得『捨得』。
『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
這次二百五十斤,足足領到一萬元,刨去成本3750元的成本,其它的,全是利潤。
將近6000元的利潤。
我的天哪。
這可是88年,一萬元就可以在全村夸富,可他竟然一天賺到6000元。
陳濤知道,這股風很快就會吹起來,必須速戰速決,當別人進入這塊領土前,自己要賺足騰飛的第一桶金。
回到縣上,陳濤去銀行存了5000元,其它的用於收蠍子。
陳濤一回到家,何翠蓮就追上來問這次賺了多少?
「媽,你的臉怎麼了?」陳濤吃驚地問道。
何翠蓮趕緊躲閃:「沒事,碰了一下!」
「是不是我爸打的?」陳濤的眼睛裡噴著火:「他在哪?」
陳濤說完,就要去找陳滿囤,何翠蓮見狀,趕緊一把拉住:「濤子,沒事,媽不疼!」
「媽。你怎麼不反抗呢?」
何翠蓮擦了一把眼淚:「濤子,沒事,媽真不疼。」
這時候,三三兩兩的人進來,陳濤知道,他們都是來領錢的。
他從兜里掏出一沓錢遞給陳東:「東子,照著這個本子去發。」
陳東順從地答應。
「媽,以後你躲著點。」
「嗯!」何翠蓮抿著嘴唇。
這是八十年代,要是二十一世紀,你打個試試。
陳濤本想這次去省城讀書,把母親帶上,可一想,還有弟弟妹妹,只能作罷。
......
晚上,陳濤和陳東都沒去抓蠍子。
現在那麼多人抓蠍子,他們收就行,不差他們抓的那一斤半斤。
陳東累壞了,吃過飯,呼呼地進入夢鄉。
陳濤睡不著,一個人走出破敗的院子,朝著三爺家走去。
陳濤的三爺叫陳拴牢,和陳濤的爺爺是親兄弟,是村裡有名的匠人。
誰家蓋房子,都去找他。
一棟高大的門樓,雖然不及楊光年家的,但在村里絕對是數一數二。
看看人家的門樓,再看看自家的破牆爛院,陳濤心裡極不是滋味。
陳濤推開紅油漆大鐵門。
汪!
一隻大黃狗撲了出來。
陳濤趕緊後退。
他娘的,這年代,日子好的人家都養狗。
楊光年家養大黑狗,三爺家養大黃狗。
幸虧有狗繩,要不然,非打狂犬疫苗不可。
不知道那個年代有狂犬疫苗沒有。
「三爺!」
「是濤子啊!」
一個老頭,一邊往出走,一邊搓著胸口的泥。
他正是陳濤的三爺陳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