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抓蠍子

  陳濤走到家門口，推開柵欄門，看見父母的房子裡亮著燈光。

  燈光是用煤油做的小燈發出的，比螢火蟲亮不了多少。

  陳濤進去，看見母親何翠蓮和弟弟陳東站在地上，父親陳滿囤吧嗒吧嗒抽著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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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將燈捻子往短地剪，多費油，現在油價又漲了，我上次打的油，才用了兩個月，就已經見底了。」陳滿囤說完，又將旱菸鍋子塞進嘴裡，吧嗒吧嗒抽著老旱菸。

  何翠蓮聽見陳滿囤的吩咐，趕緊拿著一根針去處理燈捻子。

  陳濤見狀，走到母親跟前，從她手裡接過鋼針，一邊處理燈捻子，一邊道：「爸，這房子不行了，再遇大雨，非塌了不可，狗日的楊光年，用這麼爛的房子，騙了我們那麼多糧食。」

  陳濤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他。

  「我剛遇見我三爺，和他談了談，他說，為了安全，我們要儘早修房子。」

  陳滿囤聽後直接拒絕道：「修房子？想得輕巧，不修，塌不死人！」

  陳濤並沒有動怒，道：「爸，我三爺粗略算了一下，2000元就夠，他說到時候他給我們家修，我三爺是個老匠人，手藝不錯。」

  「多少？」陳滿囤再次道。

  「2000元。」

  陳濤知道，2000元對於他們這個家來說是個天文數字。

  「你這娃娃，真不怕說大話閃了舌頭，還2000元？你知道，你弟弟給人家箍窯，一天才賺多少錢嗎？三塊五，2000元，你要了我的老命了！」

  陳濤知道，陳滿囤又要哭，這個窩囊的男人，一遇到事就哭。

  關於陳滿囤的性格，他早就知道，所以，他才想自己賺錢修房子，要不然，他還是一個沒有畢業的學生，怎麼會管這些事？

  陳濤看見弟弟陳東一臉的疲憊，心裡就不是滋味，可憐的弟弟，父母為了將自己供出來，他小學都沒上完，就回來幫家裡幹活。

  前世，陳東在自己的幫助下，娶了媳婦，蓋了新房，可是，命不好，媳婦在孩子5歲的時候跟著一個老闆跑了。

  想到這裡，陳濤就覺得虧欠弟弟。

  「爸，這2000元，你就別管了，我會想辦法。」說完，他將兜里的小白兔奶糖掏出來放在炕上。

  妹妹小花看見小白兔奶糖，趕緊過來撥了一個，塞進嘴裡。

  陳滿囤看見陳濤一下子掏出這麼多的奶糖，吃驚地問道：「你哪裡來這麼多的糖？」

  「考試的時候，學校老師給的，我忘了，一直沒有拿出來。」陳濤說了謊話，要是讓一家人知道，他用兩角錢買了這麼多糖，絕對會罵他敗家。

  1988年，物資還很缺乏，農村普遍是勞動力，陳東一天的高強度勞動，也就值三斤糖錢。

  「你們先吃吧，東子，出來，哥找你有點事。」

  陳濤出來，陳東緊隨其後。

  陳濤很愛自己這個弟弟，順便撥了一顆糖，塞進陳東嘴裡。

  「哥，讓妹妹吃吧。」陳東說完要從嘴裡挖出來。

  「那麼多，夠妹妹吃，明天讓媽將那些糖給狗蛋和貓蛋拿一些。」

  狗蛋和貓蛋是姐姐桂花的兩個孩子。

  「好的哥。」

  「東子，累不累？」

  「哥，不累。」陳東永遠是那麼老實。

  「咱們家的手電筒還在不在？」

  陳濤記得他們家有一個手電筒，他和弟弟第一次抓蠍子就用的那個手電筒。

  陳東點點頭道：「在，我給你取。」

  「再找一個大點的瓦罐。」

  陳東不知道哥哥要瓦罐做什麼，但是他從小就養成了只聽不問的習慣，哥哥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

  時間不長，陳東拿來了手電筒和瓦罐，陳濤拿了一個小钁頭和兩雙細竹竿。

  兄弟兩人朝著溝邊走去。

  前世，是陳東帶著陳濤挖的蠍子，這世，陳濤則帶著陳東挖。

  兩個人走到溝邊，陳東還不知道哥哥讓他帶著瓦罐幹什麼？

  陳濤走到剛才考察過的那一處崖邊，用小钁頭慢慢地摳著，忽然，他喊道：「東子，快點用筷子將那些小蟲子抓進瓦罐里。」

  陳東一見：「哥，是蠍子！」

  陳濤呵呵一笑：「你認識?」

  「認識，今天楊光年家的狗兒就是被蠍子蟄了，疼得滾蛋蛋呢，哥，抓這個幹什麼，是為了給狗兒報仇嗎？」

  陳濤鬱悶地道：「報個屁仇，我們用這個換錢！」

  陳東吃驚地問道：「這個還能換錢？」

  「能，肯定能，要是我們抓得好，不但能賺錢，還能賺大錢。」

  蠍子最喜歡潮濕的地方，北窪村這個地方的氣候正適合蠍子生長，不但數量多，而且個頭大，據說藥用價值也比其它地方產的蠍子藥用價值高。

  這塊風水寶地現在還沒有被人開墾，陳濤和陳東是第一個抓蠍子的人，陳濤又有前世的經驗，不到半晚上，就抓了半瓦罐。

  「夠了！」陳濤看著蠍子在瓦罐里蠕動，呵呵笑道。

  「哥，還早呢，再抓會。」

  陳濤搖頭道：「今天不抓了，哥明天帶著這些蠍子去探探市場，等回來後，我們再抓。」

  陳滿囤不知道兩個憨兒子晚上去了哪裡，只不過，八十年代，農村家長對這些野小子管束得相對比較松，晚上不回家，也不會刻意去找。

  兩兄弟晚上回去，父母早早入睡。

  第二天一早，陳東隨便在家裡吃了點飯，就去上工了。

  陳濤拿著陳東箍窯的錢當路費，踏上了去平安縣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