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矛盾心理

  「姐，你別這樣說。」

  陳玉霜可不是笨女人。

  她是陳家莊人，據說是村里少有的高中生。

  

  嫁到桃花村之後，陳玉霜跟牛大建了村里第一座塑料大棚，轉年就賺了上萬塊，

  另外，陳玉霜還有一手很不錯的刺繡手藝。

  繡出來的花兒、鳥兒、鴛鴦，跟活的一樣，惟妙惟肖的。

  「姐，誰說你是廢物，你會刺繡，有文化，有大棚知識。」

  「我倒是覺得，你比絕大多數婦女要強。」

  他說的斬釘截鐵，鏗鏘有力，把陳玉霜都聽愣了。

  好一會兒，陳玉霜才回過神來。

  她連連搖頭，表示自己沒有那麼大能耐。

  另外，在她自己看來，那也不叫本事，根本上不了台面兒。

  「霜姐，這樣，你明天開始就琢磨刺繡的事兒。」

  「我保證，能把你繡出來的東西賣出去。你繡多少，我就能給你賣多少。」

  蘇強腦袋一熱，就大包大攬地，拍著胸脯給出了承諾。

  話已出口，他也有些後悔，但是看著陳玉霜那驚喜的表情，又覺得自己必須那麼做。

  陳玉霜驚訝地看了蘇強一眼。

  感覺他的眼睛那麼亮，那麼火熱。

  就像有兩把鉤子，要把自己的心肝勾進去一樣。

  她感到自己心跳快得厲害，不由低下頭去。

  「那個，那個，我，我真的可以？」

  蘇強伸手抓住陳玉霜的小肉手，「霜姐，你行，你肯定行。」

  他這個動作，其實只是一時激動，真沒什麼壞心眼兒。

  但人家可沒這麼想。

  陳玉霜大吃一驚，猛地站起來。

  但不知道為什麼，仍任由蘇強攥著自己的小手。

  「你，你，別，別這樣。」

  其實，蘇強這種讓人心跳加速的動作，她心裡竟出奇地不排斥。

  但就是害羞，甚至整個人都在顫抖。

  要知道，好久沒人敢這樣輕薄她了。

  當然，這也就是蘇強，要是換個人，陳玉霜能拎著菜刀跟對方拼命。

  說起來，這就是緣分，一點都摻不了假的緣分。

  蘇強看著陳玉霜，也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粗魯。

  不過，陳玉霜的模樣，似乎又給了他最大的鼓勵。

  「咕嘟。」

  他咽了口唾沫，感覺身子一點點地熱了起來，呼吸自然也粗重起來。

  陳玉霜到底是個女人，蘇強的變化，她自然知道是為什麼。

  「那個，我，我得回家了。」

  說實話，陳玉霜此時心裡是矛盾的。

  她很清楚，如果繼續呆在這裡，真的會發生一些事情。

  她心中隱約有些期待，但更多的是惶恐。

  另外，就是自尊自愛的內心，對某些事情的對抗。

  蘇強心裡也有煎熬。

  他並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反而對男女之事有期待，也有所追求。

  倒真的希望陳玉霜能夠留下來。

  「呃，那個，行，霜姐，天黑路滑，你慢點。」

  話已出口，蘇強真想給自己來個嘴巴子。

  看陳玉霜那羞羞答答、欲迎還拒的模樣，自己要是臉皮厚點，今晚或許…

  得，話已出口，收拾收不回來了。

  陳玉霜愣了一下，心裡說不上來是歡喜還是失望。

  反正就是不開心。

  她白了蘇強一眼，轉身就向外走去。

  「霜姐，我想在村里開醫館，到時候，咱們一起努力，你說好不好？」

  到門口，蘇強突然拉住她的小手，認真說道。

  陳玉霜抿著嘴唇，低頭看著蘇強的大手，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那隻手很有力量，很熱，讓她心都有一團火。

  她遲疑了一下，眼睛又紅了。

  陳玉霜想起自己那個強勢的、一點親情都沒有的小姑子，心中頓時亂作一團麻。

  她那個小姑子哪都好，就是看自己看得太嚴了，就跟看著賊似的。

  比如說今天，蘇強走後，她換洗衣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慚愧，她把所有衣服，從裡到外都換下來了。

  誰知道，竟然被她小姑子給發現了。

  那個潑辣的女人，提著她的貼身衣服，就跟審賊一樣詰問她。

  她趕緊解釋，說因為天熱，又去地里幹了好多活兒，出了一身汗，這才把衣服都換了。

  誰知道，在他小姑子眼裡，這竟然成了欲蓋彌彰，成了無理狡辯。

  於是，一直不依不饒地，翻來覆去地問東問西。

  問她為什麼大白天地換衣服。

  問她為什麼把貼身衣服都換下來了。

  問她是不是忍不住，青天白日的發情。

  更追問她是不是養了漢子，做了什麼壞事，這是在消滅罪證。

  這是對她的侮辱，更是對她人格的污衊。

  所以，陳玉霜一反平時的唯唯諾諾，氣得跟小姑子大吵了一通。

  後來，直到她婆婆出面，小姑子才氣哼哼地甩門而去。

  陳玉霜氣得大哭了一場，連晚飯都沒吃。

  正因為這樣，才鬼使神差地來了蘇強的家。

  他猛然想到，自己半夜了，還待在蘇強家裡，這要是被她小姑子知道，那可怎麼得了？

  以她小姑子那張破嘴，還不得傳得滿天下都知道？

  那時候，她也就甭活了。

  蘇強突然發現，陳玉霜竟然流下了眼淚，頓時有些心疼。

  「霜姐，霜姐，你怎麼了，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

  蘇強有些手忙腳亂地去擦眼淚，那笨手笨腳的樣子，讓陳玉霜破涕而笑。

  「強子，沒事，沒事。」

  「我就是想起了我小姑子，老是懷疑我對不起牛大。」

  陳玉霜猛地抬起頭來，說道：「強子，我知道你是好人，好心好意的幫我。」

  「但我終歸是寡婦，人言可畏呀。」

  「咱倆是啥也沒有，但萬一被別人知道了，姐沒啥，可會毀了你的名聲。」

  「強子，姐知道你的好意，我會努力的，不過，不過…」

  陳玉霜心裡一痛，咬了咬牙，把後半句說了出來。

  「咱倆還是注意點吧，千萬不能給你惹麻煩。」

  說完，她掙脫開蘇強的大手，就要去開門。

  「霜姐，你不是那樣的人，我知道。」

  「咱倆行得正，坐得端，怕啥呢？」

  「再說了，你是單身，我也沒結婚，就是真的處對象，也…」

  陳玉霜伸手堵住了蘇強的嘴，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強子，我小姑子那張嘴不饒人，人又強勢。」

  「而且這些年，她防著我，就跟防賊一樣，生怕我找了別的漢子。」

  「如果她知道咱倆的事兒，我，我就甭活了。」

  蘇強知道，牛二丫，也就是陳玉霜的小姑子，是個性格強勢，眼睛裡不揉沙子的主。

  陳玉霜雖然只是說了三言兩語，但是，這裡面包含了多少委屈和眼淚，蘇強聽得出來。

  「霜姐，我知道了，你放心，牛二丫再欺負你，我給你做主。」

  陳玉霜搖搖頭，說：「不，我的意思是，你得把我當嫂子，明白嗎？其他啥都別想。」

  蘇強愣住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裡很難受。

  轉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霜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