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舒心知曉

  「不說這些了……你那邊沒問題吧？」玉霜煙有點擔心邱連鈺，忙停止了些不正經的對話。

  「哪裡？」

  「邱氏，你爺爺他不會為難你吧？」

  「不會的，他現在看挺開的，而且現在……應該在找下一任繼承人吧。」邱連鈺輕笑，仿佛這個結果讓他很滿意似的。

  「那就好，總而言之，你能開心地生活，我作為朋友，很替你開心。」玉霜煙笑，雖然心裡還是有些難受，但是在邱連鈺的寬慰下，也沒那麼揪心了。

  「嗯，你也要開心呀。」輕快的尾音從電話里傳來，惹得玉霜煙一笑，繼而又正色囑咐他：「在你進組之前我應該是回不去了，我已經安排好明明了，有什麼問題你可以找他，還有就是……給你找個兩個新助理，都是女孩子。」

  「謝啦。」邱連鈺總是想的很周到，周到到玉霜煙覺得任何感謝的話都表達不了她內心的感情，所以肺腑里醞釀一番，到最後出口的，也只有這麼兩個字。

  「嗯，你的感謝我收到了，這段時間……要自己照顧好自己，我可能沒辦法太勤地聯繫你。」邱連鈺輕咳一聲，繼而像是壓抑著什麼似的，交代道。

  「我怎麼聽著你聲音不太對？」

  「沒事，昨天被老爺子訓了，吸了一晚上二手菸。」自然而然的掩飾，以及完美的藉口，在生病的這段時間裡，邱連鈺感覺自己能輕而易舉拿個奧斯卡小金人。

  

  「多喝點水潤潤嗓子。」

  「嗯。」

  不知為什麼，到了最後居然變得無話可說，玉霜煙扯扯嘴角，強顏歡笑著告別：「那再聯繫。」

  「是舅舅嗎？」傅戀卿正在一旁聚精會神地聽，看她要掛電話，馬上著急地問道。

  「我要和舅舅說句話！」

  「戀卿？」電話那頭的邱連鈺聽到了小孩子的聲音，馬上笑著問。

  「嗯。」玉霜煙看著破壞了沉重氣氛的傅戀卿，將電話交給了傅戀卿。

  「舅舅，你下一次什麼時候來和我玩呀？我想你啦！」傅戀卿對邱連鈺有一種自來熟的親近感，不過換句話說，邱連鈺身上那種溫潤的氣質就挺讓人忍不住親近的，招小孩子喜歡也算意料之中。

  只是對傅戀卿來說就不太正常了，除了平日裡親近的人，他幾乎沒有對任何一個只見過幾面的人有這種想要接觸的欲望。

  「等到舅舅忙完了，就去找你好不好？戀卿要乖乖聽媽媽的話。」邱連鈺也有耐心極了，和傅戀卿對話的時候，總是把原本就很溫柔的聲音再放輕放緩。

  「嗯好！戀卿很聽話的，不會惹媽媽生日的！戀卿是世界上最乖的小孩！」

  聽他這麼自賣自誇，兩個大人不約而同噗嗤笑出了聲，惹得小戀卿噘嘴抱怨：「我說的不對嗎？」

  「對對對，戀卿是世界上最乖最聰明的小孩。」邱連鈺很配合的回答他，這樣的誇讚又讓孩子得意起來。

  又耐心地陪著傅戀卿聊了一會兒幼稚的天，邱連鈺感覺自己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這才咬牙道了別。

  放下電話，在細看的時候，他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已經匯集成豆大的汗珠滴下來了。

  「別哭，舒心……我沒事的。」汗水滴下來模糊了視線，然而他還是能看得清楚舒心捂著嘴巴泣不成聲的模樣。

  舒心只知道哭，此刻她除了哭已經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了，滿心歡喜的想要吸引喜歡的人的注意，以為她會有美好的未來，可是在進門的那一刻，她看到的，是毫無意識倒在玄關處的邱連鈺，在醫院等到的，是一張幾乎可以稱得上是絕症的病歷單。

  ……她覺得自己世界的天都塌了。

  「我去叫醫生。」舒心甚至都不敢觸碰他，嗚嗚哭了半晌，看他沒有沒有一點疼痛會緩解的模樣，又哭著跑去找了醫生。

  「等等！」邱連鈺伸出胳膊，緊緊地拉住了舒心冰涼的手。

  舒心身子猛地一頓，不可置信地回頭看看邱連鈺，鼻子一酸又要掉下淚來。

  「你不是疼嗎？」

  「沒關係，疼一會兒就好了，醫生來了也沒用的，他們只會做一些毫無用處的檢查，說一些我早就聽到起耳繭的話而已。」

  舒心：「你的醫生呢？」

  「在立恆呢，不在這裡。」邱連鈺不以為然的樣子讓舒心有些生氣，然而對這個人習慣了仰望，生氣的一瞬間又被自己強壓了下去。

  「那我們就去立恆。」舒心固執地要求，語氣雖然柔柔的，態度卻異常堅決。

  「舒心，我可以跟你說點事情嗎？」疼痛終於緩解了不少的邱連鈺嘆口氣，拉著舒心坐下，客氣疏離地口吻讓舒心心裡堵得慌。

  從邱連鈺睜開眼睛看到舒心的那一刻開始。邱連鈺就知道事情可能要往自己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了，他想要繼續密不透風地進行後續治療，怕是也有點難度了。

  「你說吧，我聽著。」舒心有些惱，亂成一鍋粥的大腦根本反應不過來邱連鈺隱瞞病情的原因，她只知道，如果她今天沒有因為打不通電話跑去他家，這人估計就沒救了！

  「我這個病，你能不能替我保密？」開門見山，卻絲毫沒有唐突，溫柔又愧疚的語氣恰到好處，自以為是地覺得舒心不會困擾。

  「……」舒心不說話，只是腫成核桃的眼睛裡又開始泛起了淚花。

  邱連鈺看她一副聽不進去的模樣，心裡突然慌了，於是也有些口不擇言地繼續解釋：「我知道你擔心我，但是人各有命…我都能看得開，你就當最後答應我一個要求……」

  「別說了……」舒心奔潰了，捂著眼睛蜷在膝蓋上，劇烈起伏的肩膀將潰不成軍的內心暴露得一清二楚。

  邱連鈺沉沉地看著她，最終起身，站在她跟前，扳著她的肩膀強迫她直起身子，繼而將她摟進了懷裡。

  「別哭了好不好？」

  「邱連鈺……為什麼會這樣？我該怎麼辦呀？」舒心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也不管邱連鈺是她心尖尖上的人，抬起手就開始捶打眼前人的胸膛。

  邱連鈺有些哭笑不得，明明他才是那個不久於人世的人，怎麼反倒是他來安慰別人了？

  「想讓我答應你也可以……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半晌，舒心大概是哭累了，這才紅著臉退出邱連鈺的懷抱，用兔子一般紅通通的眼睛瞪他，半威脅地說道。

  「呃……你說吧。」邱連鈺一瞬間想了很多，在接下來為數不多的日子裡，他已經分秒必爭地規劃好了，現在突然出現一個舒心，他估計得重新安排了。

  「你先答應我。」舒心謹慎地思忖片刻，繼續道。

  邱連鈺一愣，完全沒想到這妮子會有這麼一手，只好無奈地點頭道：「……好，我答應你。」

  「讓我照顧你。」

  ……

  「舒心，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邱連鈺臉上笑意盡失，語氣沉沉。

  親眼看著喜歡的人死去，這對她太殘忍了，她年紀還小，她還有很長的未來，她完全有時間把他忘得一乾二淨。

  「我當然知道，你要是不答應的話，我現在就打電話告訴霜煙！」

  舒心像是下定了決心，態度倔得仿佛這件事一點餘地都沒有。

  邱連鈺怕她真的通知玉霜煙，眼睜睜地看著她撥通了玉霜煙的電話，電話被接通的那一刻，他心跳都幾乎停止了，一瞬間……他突然有種，玉霜煙知道了也好的想法。

  「我答應你！」最後關頭，他張了張嘴，沒出聲音，舒心咧開嘴，抖動的嘴角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眼睛始終盯著邱連鈺。

  「舒心？怎麼了？」電話里傳出玉霜煙疑惑又擔憂的聲音，「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沒……沒有，我就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接下來這段時間，我需要照顧我的朋友啦，不能經常找你玩了。」她一邊說，淚水就一邊流，然而語氣依舊正常，甚至還帶著點羞澀的歉意。

  「這才多大點事，你也要自己保重身體。」被蒙在鼓裡的玉霜煙此刻還不知道，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她再回想起這個時候的三人時，只剩眼淚漣漣。

  邱連鈺看著舒心，突然覺得心痛難當，他一直知道舒心是個好女孩，善解人意，偶爾犯迷糊也是可愛的，然而玉霜煙在他心上盤踞了這麼多年，他始終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別人。

  即使她當初結婚了，他也覺得自己短期之內是走不出來的，所以她當初拒絕了舒心，對於那時候的他來說，舒心更像是一個單純的朋友，一個能激起男人保護欲的女孩子，僅此而已。

  然而現在，他仿佛有點不認識眼前逼著他答應她條件地女孩了。

  「我們現在馬上去立恆，你的身體能撐得住嗎？」舒心一邊問，一邊拿起他的外套，猶豫著是她動手，還是扔給邱連鈺讓他自己穿。

  邱連鈺還沉浸在震驚中無法適應這樣的改變，有些愣愣地伸出了手，緩慢的動作讓舒心會錯了意，不等他拿到，便親自展開衣服，讓他的胳膊從袖子中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