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嗎

  「嗯。」玉霜煙也不知道聽進去了沒有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支吾著嗯一聲。

  「另外一件事，就是解約的事情……」說到這裡，傅涼川果不其然停頓了一下，玉霜煙抬頭，迷茫地看著他。

  「就當你這段時間陪著戀卿的報酬吧，孩子以後肯定會經常麻煩你，你應該不會拒絕吧？」傅涼川的如意算盤打的啪啪響，玉霜煙後知後覺地被下了套，頗有些惱怒地瞪著狡詐的男人。

  剛瞪一眼，她就發現旁邊的小孩也期待地盯著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的她一句拒絕的話也說不出來。

  她咬牙，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這是自然。」

  「那就好。」

  「好個屁……」玉霜煙心裡無情地吐槽，惡狠狠地將盤子裡最後的東西消滅乾淨，仿佛那不是果腹的食物，而是恨不得讓人千刀萬剮的傅涼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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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加上傅戀卿不加掩飾的歡呼聲，玉霜煙痛徹心扉地頓悟到一個事情：她遠離傅涼川的目標，怕早已經在回國的飛機上掉在太平洋里了。

  早餐之後，傅涼川要送傅戀卿去醫院，說是最近持續性低燒，本以為只是身體虛弱，但是以防萬一，還是要去醫院全面徹底地檢查一下。

  傅戀卿的興奮勁兒消散了不少，賴在傅涼川的身上蔫蔫地跟玉霜煙說再見。

  玉霜煙有些擔心，摸了摸孩子的額頭之後有些自責，她應該昨天就發現的。

  「媽咪不用擔心，戀卿會好好回家的！」大概是看出了玉霜煙的心情，傅戀卿朝著她伸出手，抱抱她之後在她耳邊安慰道，隨後被傅涼川提上了車，父子倆齊齊從車窗沒看出來，及其相似的模樣讓玉霜煙一時間愣了愣。

  現在的場景，怎麼這麼想妻子送上班的丈夫以及上學的孩子出門呢？她還真是魔怔得不輕……

  父子兩個離開，玉霜煙看著消失在別墅大門外的汽車，掏出手機開了機，看著幾乎上百的未接來電以及未讀消息，當下就有些發怵。

  昨天沒電關機之後就沒再機會，邱連鈺已經擔心死自己了！

  「連鈺……」她撥通了邱連鈺的電話，毫無底氣的聲音讓一夜未睡的邱連鈺火氣瞬間爆發。

  張了張嘴將教育她，可是聽著她軟綿綿地聲音，卻又捨不得開口了，沉默半晌，最終還是他先妥協了：「哪兒呢？我去接你。」

  「在南……啊，沒事沒事，我自己回去就行。」玉霜煙剛想報上地址，猛地回神之後馬上心裡發虛地改口。

  「什麼？」邱連鈺沒聽清，追問。

  「導演拜託我出來辦點事，我拿上就回去了，不用擔心！」

  言罷，不等邱連鈺刨根究底，她迅速地掛斷電話，戴好口罩和墨鏡之後走到馬路上打了車。

  提前半天回到了劇組，導演一看到她馬上放下了手裡的活兒，顛顛地跑過來問情況，玉霜煙原話轉述之後，又加了一句，「傅總看起來不是很開心，不過你不用擔心，打個電話去道個歉就好了。」

  「托你的福呀！」

  即使如此，導演也覺得很滿足了，他滿意又感激地看著玉霜煙，繼續道：「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導演客氣。」玉霜煙淡淡回到，圈子裡的客套她學的七七八八，剛開始還覺得虛偽，後來卻發現，這本就是這個圈子裡的生存之道。

  沒有人能逃脫得了。

  下午的戲份還是顧婉怡的，小姑娘進步神速，整個人的狀態出奇得好，玉霜煙看了一會兒，發現她已經將自己完全融入這個角色之中，即使在下戲之後，整個人的神態情緒，也無法收回來。

  她皺眉看了一會兒，打電話給屈明明，：「在哪兒呢？」

  「霜煙姐？霜煙姐你終於開機了！邱總知道嗎？你聯繫邱總了嗎？」炮彈一般的接連不斷的問話讓玉霜煙有些蒙，她將手機拿來一點，等到屈明明停下來她才回答：「我到劇組了。」

  「那你昨天幹什麼去了，邱總昨天一夜沒睡，找遍了林城也沒找到你！」屈明明聲音里有些微不可見的怨懟，玉霜煙一愣，心裡生出了不少的愧疚。

  邱連鈺他，剛才聲音那麼沙啞乾澀，她應該察覺出來才對呀。

  「我已經聯繫過邱連鈺了，你趕緊過來吧，我有點事情需要你去辦。」

  「好吧。」屈明明嘆口氣，答應道。

  他身為助理，對邱連鈺和玉霜煙兩個人都是很親近，但是如果非要他選一個出來，他肯定會選擇邱連鈺。

  玉霜煙沒等多久，屈明明和邱連鈺就出現在了片場，當她遠遠看到邱連鈺的身影，身子不自覺地坐直了，僵硬地笑著看著怒氣沖沖的人。

  「傻笑什麼？」邱連鈺摘掉口罩，沉著眸子看著玉霜煙，伸手揉揉她的頭髮，「知道自己做錯什麼了嗎？」

  邱連鈺很少這麼教育她，三年以來，即使她要求離譜任性，他向來都是包容的。

  「不該不及時跟你報告我的行蹤，不應該忘記給手機開機，抱歉了。」

  玉霜煙回答地也誠懇，垂眉順眼的乖巧模樣讓邱連鈺心中最後一天火氣都煙消雲散。

  但是，他還是有一點介意的——她昨天晚上，到底去了哪裡……

  「對了，明明。」玉霜煙看著邱連鈺蠢蠢欲動的嘴唇，當即打斷他，朝著他身後的屈明明道：「婉怡戲份馬上就要殺青了，你找個老師給她補習一下表演知識吧，。」

  「好的。」

  屈明明看邱連鈺一眼，見他點頭，忙應聲下來，趕緊跑去辦了。

  邱連鈺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臉，叫她有意逃避，便也打消了繼續追問的念頭，離開林城三年，她無親無故，說得上話的朋友都只有舒心一個。

  而昨天打電話給舒心，她壓根兒沒去舒心那兒。除此之外，他能想到的，只有那個人那裡了……

  一個晚上，他幾乎跑遍了她可能去的每個地方，但是不出意料的，都沒有他的影子，他用不停歇的忙碌尋找來否認自己內心的聲音，來平復他突如其來的恐慌，來麻痹他的大腦。

  但是事實證明，他這都是無用功。

  害怕依舊存在，恐慌如影隨形，他急切地想找到玉霜煙確認，到最後卻發現，連她也給不了自己安全感。

  「對了，公司那邊有新的行程嗎？」

  氣氛尷尬，玉霜煙裝模作樣地朝著顧婉怡的方向看了許久，直到脖子都僵了，她這才找了個話題，訕笑著看著邱連鈺。

  「有個電影，我……不太好拒絕。」說到工作，邱連鈺來了精神，強撐著睏倦的身體給玉霜煙解釋。

  「拒絕？怎麼了，是劇本的問題嗎？」玉霜煙也正襟危坐，在解約結果之後她就明白，公司會在這最後的半年時間裡榨乾她所有價值，她甚至已經做好了這半年都不休息的準備了。

  果不其然，他們這麼快就有動作了。

  「因為你現在的熱度，所以很多想要借著你熱度變話題的本子，大概也給公司開出了不低的價格。」

  邱連鈺有些頭疼，拒絕一兩次還好，如果全部否決，那需要承擔責任的，就是他和玉霜煙。

  眼下的情況已經騎虎難下，他只能在矮子裡拔將軍，找個差不多點的。

  但最要命的是，就是這個「將軍」，在他盡了全力降低標準之後都沒有找出來。

  「再等等看吧，公司那邊我先頂著，總會等到個好劇本的。」

  「所以是說，公司那邊故意壓了好劇本是嗎？」玉霜煙一針見血地問道，神色並不見又多憤慨。

  「也可能是傅涼川……」

  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邱連鈺突然道，他溫和儒雅慣了，忽然說出這種毫無證據質疑別人的話，頗有些讓玉霜煙震驚。

  「連鈺，你說什麼呢？他有沒有吃撐，犯不著先幫了我又給我使絆子。」玉霜煙尷尬地笑笑，不自覺地替傅涼川解釋道。

  「……是嗎。」邱連鈺苦澀地扯起嘴角，垂下腦袋看著地面斑駁的地磚，半晌沒抬起來。

  玉霜煙以為他困了，畢竟昨天一個晚上沒睡覺，很是愧疚地說道：「先回去休息吧，你看你的黑眼圈。」

  「好……」

  邱連鈺覺得自己完全是落荒而逃，直到走進停車場，打開車門坐上駕駛座，他這才覺得自己的呼吸沒那麼困難了。

  心痛得厲害，他趴在方向盤上，模糊的視線里只剩下一片籠統的黑，他緊緊地閉上眼睛，突如其來的眩暈迅速剝奪了他的感官。

  痛……身體痛，心也痛。

  不知道過去多久，等到他再次睜開眼睛，引入眼眶的，卻是獨屬於醫院的雪白的天花板。

  「你醒了？」聲音很是熟悉，邱連鈺側頭看去，卻發現是一張許久不曾見過的面孔。

  「宋毅。」邱連鈺淺淡地笑道，熟稔驚喜的語氣讓宋毅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也勾起了一抹笑。

  「你怎麼在這裡？」邱連鈺胳膊撐著病床坐起來，拔掉手上的輸液管，看著宋毅無神的目光嘆了口氣。

  「正好路過，我的助理發現你車門大開昏了過去，就帶你來這裡了。」說到這裡，宋毅整個人都嚴肅起來，他本身看上去就有些陰鬱，如此一來，便顯得有些兇巴巴的。

  「哦，謝謝了。」

  邱連鈺柔和道，從始至終都沒有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提出過疑問。

  宋毅始終皺著眉，微微有些發怒，「你都對自己的身體狀況毫不關心的嗎？」

  「我能有什麼事啊。」

  邱連鈺擺擺手，說話的空擋看向了窗外的天色，「都這會兒了，我該回去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