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真心實意的對不起

  玉霜煙痛恨那一刻的自己，忘記了失去孩子的痛，忘記了復仇！

  她拉開床頭的柜子，掏出抽屜里糖果往嘴裡塞。

  就像過去幾年那樣，一邊流淚一邊拼命吃糖，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原諒傅涼川。

  

  可這次的情緒不再受控，哪怕嘴裡甜到想吐，玉霜煙的目光還是下意識的看向床頭。

  最終她沒能拗過自己的心，拿起猶在震動的手機來，然後看到了任務欄上的信息提醒。

  玉霜煙不由自主的打開軟體，點開那些語音留言，裡面的聲音沙啞而低沉，聽起來有些顛簸的聲音，應該是正走在路上，周圍還偶爾能聽到風聲。

  「煙煙……我想你，對不起……是我不對……不應該做那麼過分的事情，你別不理我。」

  已經在酒精作用下含混不清的聲音，還是讓她如此動心。

  「我知道你肯定是還在意我的，對不對？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嗶嗶……」

  突然一陣刺耳的汽車鳴笛聲從聽筒里傳出，傅涼川話說到一半，接著手機落地的碎裂聲！

  玉霜煙心中狂跳，不詳的預感直衝頂門，她趕緊切斷語音一看，電話已經不打了！

  他該不會……

  玉霜煙手心出汗，後背冒涼氣，眼前都是曾看過的車禍場景。

  她顫抖著手把電話重新打回去，卻只聽到一個機械女聲提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怎麼打都是關機，玉霜煙坐不住了，正要起身，電話再次震動起來。

  玉霜煙連忙接起：「餵？」

  「哦？你這是接聽了，還是語音留言提示？」聽筒里傳來傅涼川的聲音。

  沙啞的聲音，卻讓玉霜煙發現自己冰封的心，並不是不會痛了。

  「你要幹什麼？一直打電話？」

  「我就是……想跟你說一句，對不起。」

  傅涼川語氣里都是自嘲，頹廢的笑聲一聲聲扎心著玉霜煙的心。

  他口齒不清的對著話筒，一遍遍的重複著「對不起」，好像是說一萬次，也不足以表達內心真實的情緒。

  「我知道了。」

  玉霜煙眼眶有些酸酸的，感覺好像下一秒眼淚就要掉下來一樣，握著手機的手不自覺用力，緊咬著下嘴唇，似乎全身都在發抖。

  她第一次聽傅涼川認真的抱歉，也是第一次聽到他真正有感情的一句話，現在徹底想不起任何事情，只記得他在商場叱吒風雲，回到家裡疲憊的倒在沙發上，卻睡的像是個孩子一樣安靜。

  緊閉著雙眼的時候，睫毛長長的陰影蓋住下眼瞼，眉頭微微皺起，嘴角卻是上揚的，無辜又無害的樣子，和平日裡睜開眼睛的犀利，像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你不知道，其實我知道我自己不對，我也心裡很痛苦，可是……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

  他還在說，似乎只是無意識的呢喃，聽在玉霜煙耳朵里，卻是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針，深深扎進心臟，無法自拔。

  「你現在在哪裡？外面嗎？」玉霜煙皺起眉頭。

  還能隱約聽到風聲，天氣這麼冷，他又喝醉了，一個人不僅不安全，還很容易著涼。

  「對呀，我在外面，在……外面。」

  「趕緊回家！這都什麼時候了。」玉霜煙低聲吼他。

  傅涼川聲音越發低沉，「家？我哪裡有家……呵呵。」

  「你先告訴我，你在哪裡，我過去找你，好不好？」

  男人這架勢，真的挺讓人心疼，畢竟愛了十年，玉霜煙做不到無動於衷。

  喝醉酒的傅涼川她最熟悉，知道無論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乾脆放棄了商量，一邊下床穿衣服，一邊哄著他，想問出位置。

  「我……呵呵，你不會知道這裡的，算了，我要走了！」

  傅涼川說著，直接把電話塞進口袋裡，玉霜煙能聽到關上車門後，發動機的噪音。

  「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喝了酒還開車？」

  她恨不得控干男人腦子進的水，卻只能坐立不安的聽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手機里傳出掃碼支付的聲音，玉霜煙一聽手機被掏了出來，連忙大喊：

  「餵？喂！傅涼川，你現在在哪？給我確切位置！」

  傅涼川聽不出對面的焦急，醉醺醺的聲音滿是歡喜：

  「你給我打電話了？找我有什麼事？我都答應你！」

  「我問你在哪！」

  玉霜煙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抓住這個神經病，狠狠打一頓！

  喝了那麼多酒，司機跑去哪裡了？

  怎麼能讓一個醉酒的人開車，不怕出什麼事情嗎？

  「我？恩……國道３０４？」

  傅涼川站在便利店門口，左右晃著腦袋，想找個路標，剛好看到了一個小小的指示牌，上面寫著「國道３０４」，迷迷糊糊的就念了出來。

  「原地等我，不許走！知道嗎？」

  玉霜煙掛了電話就往外沖，完全沒注意到站在二樓欄杆邊上的邱連鈺，和他眼中的落寞悲傷。

  一路上高速公路，找導航，很快就到了國道３０４附近，不過看著頭頂的標誌，玉霜煙迷茫了。

  那個喝醉的傻子給的地方，是一整條公路，她怎麼知道他在這條公路的哪個位置？

  剛才忘了追問，現在再打電話，就只有語音提示。

  玉霜煙氣的直咬牙，差點把手機丟出窗外，傅涼川真是不讓人省心！

  眼下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一遍一遍的打電話，祈禱他還能接聽一下。

  ——「餵？您好？」

  不知是第多少遍，居然還真的有人接聽了，只不過傳來的聲音，是完全陌生的另外一個男人。

  「啊，您好……這個電話的主人還好嗎？」

  小心翼翼的開口，玉霜煙還以為他是到家了，不過還好是個男人接的，她還能繼續往下問，如果是個女人，她可能就直接掛斷了。

  「哦，我不知道這人是誰，我是便利店的服務生，他在我們這睡著了，看上去喝了很多酒，您如果是親人的話，方便來接一下嗎？」

  電話那一頭的人顯然也很慌張，畢竟一個酒氣熏天的人突然進來，問哪裡可以休息，然後就歪在桌子上睡著了，正常人都會懷疑這人有病吧。

  「不好意思，確切地址能不能給我一下。」

  聽到他是睡著了，沒有繼續開車離開，玉霜煙這才鬆了口氣，嘆氣之後，朝著對方小心開口，得到了確切的地址，重新設置導航，終於是找到了喝醉的男人。

  郊區街邊的一家小小便利店，雖然非常偏僻，但玉霜煙覺得非常眼熟。

  這不是她小時候往返城裡和奶奶家時，一定會經過的路段嗎？

  大半夜的，傅涼川一個人來這種地方幹嘛！

  推了半天，傅涼川一點都沒有要醒的意思，玉霜煙氣得揮了揮拳：

  「真想揍你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