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你在哪裡

  災難發生前，傅涼川把玉霜煙扔在異國他鄉，只想讓她想想自己有多過分。

  如今，他只想聽到她的聲音，哪怕一輩子都是戳心之語，也是好的……

  「我們現在該怎麼做呢！」

  行政總管的請示，喚回傅涼川一絲神志。

  「全力配合搜救！」

  辦公室門一關，傅涼川就掏出手機，但打了無數次，聽到的都是冰冷的，信號無法接通的提示。

  

  玉霜煙，你到底怎麼樣了！

  三年前突然消失，讓我尋尋覓覓，患得患失。

  三年後終於出現，我還沒來得及補償你，怎麼能出事？

  傅涼川心如刀割，腦子裡只剩下一個念頭——去找她！

  雖然現在交通還不通暢，但剛才的新聞上說了，直升機是可以飛的！

  「傅總，您怎麼……誒，傅總，您這是要做什麼？突然來試飛嗎？今天還沒有預約呢！」

  「加滿油，可以飛多久？」

  傅涼川不理會來人的問題，他接下來要獨立飛躍一個時區，需要做足準備。

  「傅總，今天的天氣不太適合飛行！」傅涼川的飛行私教竭力阻攔。

  要是客戶出了問題，他每小時幾千塊的工作就要丟了。

  就在這時，傅涼川的私人秘書打來了電話，努力給無腦冒險的老闆上些保險。

  「傅總，請按申請好的航線飛行，可以降低一些危險係數。」

  「我知道了。」

  傅涼川終於冷靜了一些，他掛斷電話，扭頭朝私教伸手。

  「幹什麼？讓我也陪你去冒險？」

  這個私教跟了傅涼川蠻久的，關係還算不錯，甚至見過還是玉霜露的玉霜煙本人。

  所以傅涼川乾脆直言：「我要去找一個女人，我孩子的母親。」

  表情十分冷靜，同樣也固執無比。

  「我知道你們公司的新聞，但你有沒有想過，開這個過去，恐怕會被媒體的輿論淹死？」

  私教一臉瞭然，硬拉著傅涼川下了飛機，然後推他上了帶客艙的私人飛機。

  這架飛機，夠把劇組所有的人都拉回來了。

  「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傅涼川拿起手機，無論給玉霜煙撥多少次電話，聽到的永遠是「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認識了這麼多年，私教還是第一次見到傅涼川這樣的表情。

  「這很正常，自然災害之後，首先受影響的就是通信信號，就你現在這家飛機，能不能安穩降落，都是未知數。」

  想到是他非常在乎的人遇到危險，私教佯裝生氣的訓斥幾句，哪怕用不上小型飛機駕駛員，還是跟著他一起來了。

  傅涼川一臉的視死如歸，只要玉霜煙能活下去，他怎樣都可以。

  「如果不能，就當是報應。」

  ***

  另外一邊，跟外界完全斷了聯繫的海岸上。

  玉霜煙坐在病床邊，看著頭部受到重創，只能暫時用呼吸機維持生命的好友，突然開始後悔。

  都是因為自己，要不是她執意要回國，執意當演員，邱連鈺就不會為了保護她，傷成這個樣子。

  追根溯源，這都是因為她想報復傅涼川，如果早知今日，當年她還會選擇嫁給他嗎？

  為什麼她會晚一步出生，為什麼要愛上傅涼川……

  如果她就是玉霜露，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玉霜煙看著關閉的病房門，如果邱連鈺出了什麼事，她也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哇！有東西，有東西，你們看那個車！」

  樓外傳來倖存小孩的尖叫聲，玉霜煙被吵得看過去，那幾個臉都沒有洗的小孩子，穿著髒兮兮的衣服，原地跳腳。

  「哦哦哦哦！有人來接我們了！」

  這地方現在已經不安全了，所有人都需要被緊急撤離，所以有車來接，並不奇怪。

  「請問您的姓名是？」

  玉霜煙嚇了一跳，看了眼女人遞過來的表單，原來是用來統計倖存人數的表格。

  看著上面七扭八歪的字跡，玉霜煙接過了筆，顫顫悠悠的開始往上面寫字。

  作為藝人，她簽字幾乎都用的藝術體，今天突然要正經簽名，感覺都不會寫字了。

  寫著寫著，就下意識的把最後一個字，寫成了『露』，反應過來之後，連忙改回玉霜煙。

  做了這麼久的替身，有些習慣真的刻入骨髓。

  比如明明這個時候她應該關心邱連鈺，甚至祈禱天堂奶奶的保佑。

  可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會想起傅涼川決絕的背影，想要那個男人出現在這裡。

  所幸，邱連鈺的手術還算是成功，經過將近三個小時的手術，終於算是脫離了危險，現在只需要等待恢復意識了。

  「他現在的狀態還不是非常穩定，具體的情況，要看他醒了之後，有可能還是會有後遺症，你做好心裡準備。」

  一身白色的衣服，說著流利的中文，這是天朝派過來專門負責國內受災人民的救援人員，所以玉霜煙非常容易溝通。

  「什麼後遺症？」

  玉霜煙真的非常擔心，如果邱連鈺這樣醒過來，不認識她了怎麼辦？

  這世界上，豈不是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唯一一個，會珍惜自己，在乎自己的人，也忘記了自己，那怎麼辦。

  對於這個疑問，醫生也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只能無奈的搖搖頭，一言不發的離開。

  周圍的一切都安靜的可怕，大部分國人都已經坐第一班飛機回去了，而玉霜煙為了留下來等邱連鈺的手術，錯過了第一班飛機，只能繼續等著。

  剩下的人，說話她也不是聽得很懂，只能坐在原地沉默，一言不發的默默掉眼淚。

  身上還穿著那天晚上拍戲的破舊衣服，外套在救援的時候就已經被扔在了那輛廢棄的車上，現在身上披著毛毯。

  幾天沒有好好休息，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的她，原本就消瘦的身材，此刻更是骨瘦淋漓，臉上的肉一點不剩，下巴明顯尖了好多，憔悴的一如當初剛剛知道失去孩子的時候。

  傅涼川終於在一大群人搜尋到她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雙手抱著膝蓋，整個人縮成一小團，坐在角落裡，視線沒有焦點，只看著前方一個虛無的點，其實並沒有任何東西看進眼裡，一言不發，臉色慘白的樣子，就像是一具屍體。

  ——「玉霜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