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比肩而立
2024-06-07 18:54:41
作者: 三眠醬
桑落沒有再問章熙是怎麼處理李氏和何四,或者是關於這件事的任何後續。
她知道章熙不會讓她受一絲委屈,他一定會為自己討回公道。
因深知他的自責和愧疚,她反倒有些釋然。苦痛有人分擔,也不再那般難熬。
他環著她的腰,她撫著他的背,房間裡沒有人說話,彼此都很享受此刻的安寧。
許久,章熙才出聲:「再有十幾日就是除夕宮宴,我想帶你一起去。」
他說得輕鬆,仿佛這場宮中夜宴不過是最尋常的一頓晚膳。
桑落的手一頓,很快就明白他的用意,沒有任何遲疑的,她柔聲道:「好。」
他既想要她去,她就沒什麼好怕的。
她不問,章熙反倒更加仔細地解釋,「每年的除夕,陛下酉時都會在大明宮宴飲群臣,慶賀正旦。照制,那日白天陛下要檢閱軍隊,我大約是不得空,到時若是趕不及接你,竹西會將送你到宮門口,我就在那裡等你。」
他細細叮囑,「那日皇親國戚,文臣武將都會在大明宮御座前磕頭領宴,你只需跟在我身後就好。」
桑落靜靜聽完,直到這時才不確定地問:「我去……合適嗎?」
那日去朝賀領宴的,是整個帝國最尊貴,最有權勢的一群人,而她的身份……她怕給他丟臉。
章熙道,「你是聖旨賜婚,我未過門的妻子,比誰都名正言順。」
他從前一心想把她護在羽翼下,給她遮風擋雨,不讓她受一點外界的侵蝕。如今他改變了主意,既然紛擾不休,他索性將她帶出來,與他並肩而立,好叫世人睜開眼睛看看,他的落落有多好。
桑落看不到他說話時的表情,只單聽語氣,也能想像到他此刻冷傲不羈的樣子。
她心中異常安穩。
至於那日要見什麼人,會遇到什麼事,只要有他在,她一往無前。
心中一動,她說:「我正好也有事要與你商量,我不想住在這裡了。」
「為何?」章熙翻身坐起,他黑曜石般的瞳孔漆黑如墨,看著她問,「這裡不好麼?」
桑落垂下長長的睫毛,看著自己的掌心,「只是覺得這裡離京太遠,你每日這樣來回奔波,太辛苦了些。」
她若叫他隔幾日再來,他必然不肯,她也捨不得他。既然這樣,倒不如住得離京近一些。
何況沂兒那孩子,說什麼都要守著她,到現在也不肯回顧先生那裡,若是能住得近一點,他可好繼續學業。
章熙眼睛裡蒙上一層似笑非笑的促狹,開口道,「還沒過門就知道心疼夫君,落落疼我。」
桑落想啐他,可看到他眼睛裡細碎的歡喜,自己也不由笑起來。那些太夫人和秦嵐澤帶來的陰霾,也徹底消散不見。
章熙說:「年前事忙,等過了正旦,咱們就搬到京里去。那時你的傷估摸著也好得差不多,尋良辰吉日,咱們成親。正好雙橋街也該有女主人了。」
他總不能叫她沒名沒分地跟他。
她沒有說話,只輕輕點頭。垂下的眼睛,更顯溫順,暈紅的雙頰,愈發嬌艷。
章熙看得心熱,不由道:「今晚上你來我屋裡,我講故事給你聽。」
昨日他便要給她講故事,卻出了意外的變故,今日他又重拾這個話題。
桑落看了眼窗外,天色尚明,這個登徒子就已經開始不安好心。
「哄我睡覺為什麼要去你屋?」桑落明知故問。
「淘氣。」
他磁性低沉的聲音如是說,桑落只覺得一陣頭皮酥麻。他知道她喜歡聽他的聲音,刻意再壓低兩分,聲音好似有了顆粒感,像是從她的心頭磨過去一樣。
章熙說:「你的床汪表妹睡過,我怎麼能睡?」
他說得一臉坦然,仿佛跟其他女子保持距離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情,語氣中甚至還有責備,責備她不該那般問他。
哪個女子能抗拒這樣潔身自好又英俊情深的郎君?
至少桑落不能。
她睨著他,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那你以後都別忘了這規矩,離其他女子遠一點。」
章熙捏捏她的臉,目光在她的唇瓣上攆過,繼續用那性感到要命的聲音說:
「遵命。」
兩人都坐在榻上,本就離得很近,桑落能清楚地看到他的喉結正上下迅速滾動,身子從裡到外都是燙的,她深知他在引誘她,卻仍舊上鉤。
他是如此迷人,濃密的睫毛下,是一雙勾魂攝魄的眼睛,對別人總是冷清的,可是對她,卻燃著永不熄滅的火。
炙熱而滾燙。
四目相對,空氣仿佛著了火,只需一點點誘因,便能爆炸。
額頭抵著額頭,他的鼻尖已經挨蹭上她的,呼吸相聞,只需再往前一點點,唇瓣間就能感知到彼此的溫度。
只差最會一點點——
門外忽然響起竹西提高的聲音,「沂兒少爺,主子跟姑娘在裡間有話要說!你稍等片刻……」
其中還夾雜著另一個小小少年的聲響,「別拉著我,我要去找姐姐!」
竹西本意就是為屋中之人示警,等到岳清風進來時,就見章熙與姐姐分坐案幾兩側,正輕聲說著什麼。
桑落問他:「沂兒,你不是在房中溫書習字嗎?怎麼跑過來?」
岳清風狐疑地將兩人看了一圈,除了姐姐臉有些紅外,倒沒什麼異樣。
他說:「聽說太夫人和秦小姐來,我不放心姐姐,特意來看看。」
其實他是不放心章熙。
自從無意中見過一回章熙與姐姐獨處,與姐姐勾肩拉手的情景,他就時刻警惕著,免得某人再占姐姐便宜。
可別院裡都是章熙的人,他一個沒看住,姐姐就與章熙單獨相處。
章熙對岳清風,可沒有對桑落的耐心,他直接道:「等你聽到消息,黃花菜都涼了。小孩子不要操心大人的事,顧好自己就行了。」
這是諷刺他來的太晚,太夫人早已走了。
岳清風氣得漲紅了臉,他收不到消息到底怪誰!
若不是章熙一心想占姐姐便宜,怕他攪了好事,又串通整個別院的人打掩護,他如何能消息遲滯這麼久!
桑落見不得人說沂兒,她嗔怒地瞪了眼章熙,向弟弟招手,「我沒事,太夫人只是來看望我,你別擔心。」
岳清風眼睛仍舊盯著章熙,跟桑落說:「沒事就好。姐姐,咱們什麼時候離開?我已經跟先生寫信說好,先生同意姐姐與我一起住在公主府。」
不等桑落做出反應,章熙已經沉下臉,「你姐姐哪也不去,她就在這裡。」
岳清風也梗著脖子回道,「姐姐有我保護,你別想再欺負她!」
「你怎麼保護,你自己都寄人籬下。」
「那也比你強,顧先生可不像你這樣,這樣……」顧及到姐姐顏面,登徒子三個字他到底沒有說出口。
章熙肯定道:「你姐姐跟定我了。」
岳清風比他還要囂張,「哼,姐姐心中,我可比你重要多了!」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僵持在原地,桑落扶額,她不知道沂兒為何對章熙的誤會這樣深,還只想帶她走。
有心說和,她扭頭對章熙道:「你先出去,我跟沂兒單獨說兩句。」
話落,章熙眼見岳清風這小崽子得意揚揚看向他,滿是炫耀,他不想走,可觸到桑落神色,也只能僵硬地走出去。
臨走前還不忘給小鬼放狠話,「我每天都哄你姐姐睡覺。」
岳清風:!!!
岳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