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可真悶騷
2024-06-07 18:41:14
作者: 三眠醬
「太子殿下。」
等桑落和蒙小五到的時候,午膳已經上齊。
桑落坐在她的老位置。因為蕭昱瑾的緣故,章熙將主座讓了出來,她與章熙正好面對面。
桑落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大公子。」
這笑落在章熙眼中,只覺得桑落對他的笑帶著敷衍與假裝,就是不如她看蕭昱瑾時真誠。
他心中不快,沒有搭腔,桑落那一聲問好便落了空,氣氛有幾分凝滯。
蕭昱瑾恨鐵不成鋼,只能接過話來,「岳姑娘怎麼不在棲雲院用午膳了?今日孤來,只見柏舟一人冷冷清清。」
他說著看一眼章熙,又道:「柏舟這個人,平日裡冷著張臉,也不會說話,是不怎麼討喜。你看,就是對孤,他也慣常沒什麼好臉色。」
桑落飛快抬頭看一眼章熙,眼底閃過一絲慌亂,忙道:「大公子人很好,也很照顧我。」
蕭昱瑾滿臉真誠,「可不是,柏舟這人,最不會那些彎彎繞繞,有什麼都擺在面上。方才我還說他,對姑娘家不能太直來直去。你猜他怎麼說?」
不等章熙開口,蕭昱瑾自顧自道:「他說,『難道等京中那些紈絝們欺負了她,就是對她好了。』這話是不好聽,也有些唐突,可他本意是好的。你那日在賞花宴那樣出風頭,他怕你初來京城,又是個女孩子,受到哄騙。」
章熙手中緊握茶杯,原本是想蕭昱瑾如果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就扔過去叫他閉嘴。可等他看到蕭昱瑾不過三兩句話,竟叫桑落臉上有了變化,他改捏為拿,甚至舉起茶杯輕喝一口。
同時心中感慨,蕭昱瑾倒也不算全然沒用,對付女子,他是有幾分本事在身的。
「……且那王家,你也知道,大司馬王旌與孤與章家一向政見不合,你若與他們家走得太近,並不是很好。」
桑落有些無措,她身體前傾,雙手交叉緊握,解釋道:「我沒想到……小女以後會注意的。」
章熙瞪了太子一眼,說話就說話,嚇唬人幹什麼!男人朝堂上廝殺,不就是為了家中女眷安心。
章熙尚且在胡思亂想,那邊兩人已換了話題。
「聽聞令弟如今已拜在顧都尉門下,顧駙馬文韜武略,實乃當世不世出的英才,令弟跟著他求學,將來不可限量。」
這話說到桑落的心窩裡,她馬上接道:「多虧了大公子,若不是因為他,沂兒根本拜不到這樣好的先生。」
蕭昱瑾心中感慨,要不怎麼說岳皇后是聰明人,就瞅這會來事的勁兒,都不用他多點撥。
「顧都尉也是柏舟的恩師,他自柏舟和顧清裳後,已多年不再收徒。這次能破例,還真是因為柏舟之故。」
桑落又看了眼章熙,他依舊高冷,面上淡淡,沒什麼表情。
她真誠道:「大公子很仗義,對自己人很好。」
這句「自己人」一下說到章熙的心坎里去,即便他依舊端著,可心裡早已熨帖。
蕭昱瑾忍俊不禁,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不用費勁,自己就會遞話。搞了半天,這兩人根本不是鬧矛盾,是岳皇后在調教柏舟那不開竅的傻小子。
果然,桑落又說道:「明日小女正要去相國寺燒香,請平安符回來。」
蕭昱瑾立刻捧場地問道:「哦,給誰請的?」
桑落這次直接看向章熙,「是給大公子請的。刀劍無眼,小女月余前就在佛前供了道平安符,請高僧誦經祈福,明日正好七七四十九日。」
章熙心口突然被什麼東西輕輕撓了一下,眼底划過異樣。算算日子,恰好是棲雲院遇刺後,她便去寺廟為他求了平安符。
章熙自己並不信這些鬼神之說,對於符咒一類更當作是無稽之談,可今日從桑落嘴裡聽到,他卻只覺得她虔誠,用心良苦。
這邊章熙不動聲色地感動著,那邊兩人已經確定過眼神。
蕭昱瑾感慨,別說章熙那種感情世界一片貧瘠的人,就是他這樣的花叢老手,到現在已看不出岳皇后的真情假意。
只見她眼神真摯,渾然天成,此時舉起茶杯,以茶代酒,敬章熙道:
「大公子,多謝你為了我和沂兒做的事,先前有些誤會……賞花宴的事,我沒想到你是為我好,若是我有讓你覺得不舒服的地方,我向你道歉。」
章熙心中百轉千回,他沒料到桑落會跟他道歉,心中說不出什麼滋味,幾息後才道:「那日我心情也不好。」
一直當隱形人的蒙小五,驚訝的長大嘴,脫口而出道:「將軍是在道歉?!」
蕭昱瑾:……
章熙:……
淮左:總算挨罰的人不是他了。
全場大傻子原來在這兒。
桑落眼中隱約有淚光閃過,她似是感動,完全沒受蒙小五這煞風景的影響,輕聲說道:「是我的問題,不關你的事。」
章熙看著對面姑娘雪般面容,心中有話想問。問她是不是跟他鬧彆扭,才不在棲雲院用膳,也不與他一起去接岳清風。
她是不是在跟他生氣?
可滿屋子人都盯著他看,章熙那幾百斤的孔雀包袱讓他無法當眾問出口,只能端著副冷淡面孔,淡淡道:「過去的事便不提了。」
這頓飯吃得再無波瀾。
「對了,」蕭昱瑾忽然想到什麼,問章熙道,「你知道彭城許氏有了新家主嗎?不是才名天下的許宸蘆,竟是名不見經傳的二公子許宸楓。」
如今天子式微,皇室中央集權日益減弱,州郡豪強壯大,已然形成地方割據勢力。這彭城許氏,便是世族豪強中勢力最大的一個家族。
不等章熙說話,「哐當」一聲,桑落將手中的茶水打翻,發出好大聲響。
滿屋子的人都看過去。只見桑落慘白著臉,惶惶盯著裙擺上淋漓的茶水,竟是愣怔住了。
蕭昱瑾向來溫和,也沒往心裡去,只當桑落是因為失禮才會驚慌失措,他安慰道:「無事,你下去更衣罷。」
桑落仍然臉色灰敗,急匆匆行禮退下。
桑落從不是一個毛手毛腳的人,相反她比誰都穩重,章熙望著她倉惶的背影,若有所思。
蕭昱瑾一看章熙的樣子,笑著揶揄,「人都走了半天了,還看,還說對人家沒感覺。」
章熙沒理會蕭昱瑾的調侃,而是對下首的蒙小五道:「去將馬廄中的馬全部洗刷一遍,馬廄也打掃乾淨。做不完今晚就跟馬睡在一處。」
蒙小五想要為自己求情,可一看將軍的眼神,最終訕訕閉嘴,挎著肩去馬廄。
淮左頓時神清氣爽:蒙小五啊蒙小五,主子的懲罰雖遲但到,他平衡了。
屋中清淨下來,蕭昱瑾睨著章熙,滿臉都是你怎麼那麼幼稚的表情。
章熙懶得理他。
回想方才桑落的話,原來她那麼早就關心他,還求了平安福給他,笑意漸漸浮上眼底,他心情暢快,臉上難得露出一絲笑模樣來。
蕭昱瑾看到他這樣,嫌棄得不行,「你可真是悶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