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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想要什麼

2024-06-07 18:40:43 作者: 三眠醬

  汪思柔看了場好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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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睹了李氏母女從氣焰囂張到喪家之犬的全過程。

  這個過程中嶽桑落話並不多,甚至都沒有多少存在感,卻讓李氏既丟了面子,又失了里子。連掌家之權,也被奪了。

  可她依舊是那副風光霽月春和景明的樣子,不見絲毫野心和算計。

  甚至早早就告退,都沒有欣賞太夫人發作李氏的樣子。

  汪思柔更覺桑落高深莫測,手段高杆。

  桑落從寧壽堂出來後,讓青黛先與沂兒回去,自己則帶著孟冬,在園中漫無目的走著。

  「今日還要多謝你和你哥哥。」

  孟冬看著前方桑落瘦削挺拔的背脊,暗暗嘆氣。

  「哥哥不過是跑腿傳個話,當不得姑娘的謝。」

  孟冬是家生子,親生哥哥孟春在門上當差。那會兒寧壽堂情況不對,孟冬便看姑娘眼色行事,讓孟春將提前寫好的書信送到王家。

  是以那位王嬤嬤才會出現得如此及時。

  三夫人也一樣,是青黛算好了時辰特意去怡和堂請來的。

  這才替姑娘證明了清白,洗刷了冤屈。

  可那又怎樣呢。

  姑娘的的確確被人陷害。

  今晚其餘表小姐都走了,只有姑娘,受了那樣大的委屈,卻無處可去,只能留在這裡煎熬。

  真是可憐。

  孟冬眼中可憐的桑落此時卻只想快些趕路。

  生怕去得晚了,章熙見不到她楚楚可憐的樣子。

  一路上,她再無言語。

  孟冬悄悄望去,只見桑落眼中盈盈帶水,點點淚意含在其中,脆弱又美麗。

  孟冬此時內心充滿同情,想著今晚發生了那麼多事,姑娘或許想要散散心,便陪著她,慢慢往園子深處走去。

  直走到玉蘭堂的湖邊小亭,桑落才停下來。

  「坐下歇歇吧。」

  孟冬自然沒有不應的,提燈候在十步開外的地方。

  桑落憑欄而坐,望著湖上煙波,淚水簌簌落下。

  漸漸哽咽不住。

  桑落邊臨湖落淚,邊細聽周圍動靜。

  她聽淮左說過,章熙晚上若閒來無事,有在湖邊散步的習慣。方才在寧壽堂,她分明看到窗外一閃而過的眼睛,那雙眼桀驁不馴,含諷帶笑,不是章熙又是誰!

  因此她連李氏的慘樣都來不及看,早早告退,要來這湖邊哭上一哭——

  本就委屈,為何要默默吞淚,而不是哭到人前去。

  她扶著圍欄,為體現自己的委屈,淚水漣漣,哭得肩膀顫抖,「嚶嚶」出聲。

  許久——

  「姑娘,再哭會傷身的。」孟冬忍不住勸道。

  桑落此時是真委屈了。

  她哭得眼睛都腫了,也沒見到來人,難道今晚的罪全白受了嗎?

  章熙若不來,那她先前鋪墊那麼多,也都白費了嗎?

  「你是唱大戲轉世的麼,這麼能哭。」一個戲謔男聲忽然響起。

  終於來了!

  章熙從樹蔭後轉出,清風徐來,月涼如水,照在如玉般的公子身上,俊逸如神。

  「大公子?」孟冬驚訝道。

  桑落匆匆抹淚站起,以最柔弱無依的表情轉頭,怯怯望去,朦朧淚眼中,盡顯楚楚可憐。

  「大公子。」

  時隔大半個月,章熙再一次聽到她喚自己「大公子」,依舊軟糯細膩,帶著一絲哭後的沙啞。

  見她瞳心噙淚,膚光勝雪,一縷發散下來,貼在頰邊,如綻放的白蓮,冶艷又清純。

  月光下臨湖而立,裊娜縹緲似仙。

  「你哭什麼?」

  桑落等地就是這句話。

  美目看一眼孟冬,睫顫如翼,欲語還休,孟冬會意,就要向大公子講述姑娘今晚受的委屈,章熙卻接著道——

  「連王二都能叫來給你撐腰,你有什麼好哭的。」

  桑落:「……」

  狗男人。

  明明知道是怎麼回事!

  桑落輕吐口氣,看來只能自己上了。

  「我是想起了母親,她臨終前還握著我的手,讓我保證要照顧好弟弟,可我卻沒有做好,讓沂兒受委屈……」

  「你弟弟今年多大?」

  桑落才醞釀起的情緒與眼淚,被章熙打斷,弄得不上不下,只能幹巴巴道:「八歲。」

  章熙不屑,「八歲還要姐姐保護,沒用。」

  「你懂什麼!沂兒從小與我相依為命,沒過幾天安穩日子。似你這種金尊玉貴嬌養大的少爺,懂什麼是寄人籬下,委曲求全。你站在高高的朱門之上,卻來嘲笑飯也吃不飽的可憐人,真真可笑!」

  弟弟是桑落的逆鱗,任誰也不能碰。

  孟冬在一旁聽得膽戰心驚,這可是大公子啊,京中出了名的冷麵將軍,您這麼懟真的沒關係嘛!

  章熙戲謔看著她。

  「怎麼不裝了。」

  桑落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忙低下頭去,將狀態調整過來。

  只見面前的女子,螓首低垂,鋒芒盡斂,再抬首時,又是一副楊柳依依的模樣。

  章熙簡直被氣笑,又看她接著演。

  「二夫人看我不順心,卻拿沂兒做伐,我真的……」

  「你為何在這裡?」

  這狗男人愛打斷人說話的毛病是沒救了!

  「心中苦悶無解,故來這裡吹風。」

  「又想玩失足落水的把戲?」

  好好一個人,偏生長了張嘴。

  面對自己這樣一個嬌弱可憐,梨花帶雨的小娘子,這狗男人天生就沒長憐香惜玉的心。

  看來那件事是不能指望他了。

  桑落行禮欲走,章熙又問。

  「你想要什麼?」

  桑落詫異抬頭,望著章熙在柔軟月色下模糊了稜角的臉,不確定道:「我,我想給弟弟換個地方上學。」

  儘管太夫人已經向她保證,會查清事實,還沂兒一個清白,再重新送他去家學讀書。可李氏既然能在那裡做手腳,說明家學裡有她的人,她便不想讓弟弟再去受欺負。

  是以她才會才池邊尋求章熙的幫助。

  章熙聞言無可無不可,只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走了。

  遠遠地,風裡傳來他最後一句話——

  「妝花了,再別哭了。」

  桑落原本還想上前追問,卻被他一句話噎在當場。臉騰地一下燒起來,忙用袖子擋了臉,叫孟冬舉燈。

  孟冬忙湊近細看,可桑落那張臉,比羊脂玉還要細膩溫潤,無論怎麼看,都是瑩白透亮,欺霜賽雪,哪裡有一絲花妝的痕跡!

  狗男人竟騙她!

  章熙從湖邊出來,神清氣爽。

  頭一次,他與岳女交鋒時占了上風。

  想到她驚慌失措喊孟冬的樣子,章熙就甚覺解氣。

  等他回到棲雲院,問淮左道:

  「平日裡是岳桑落一人為我準備飯食?」

  淮左不明所以,愣愣點頭,其他人做的主子你也不愛吃。

  「明日派個人給她打下手。」

  「是!」

  「她日後與我一起用膳。」

  「是!」

  「開庫房,挑幾樣首飾給她。」

  「是!」

  淮左越說聲越大,若不是嘴快咧到耳後根,看這架勢還以為他要去陣前叫戰。

  章熙冷冷盯著他,直看的淮左低下頭,訕訕閉嘴。

  「相爺一行走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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