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我們回家吧

  這次主動邀約的人是寧禾陽，可他卻像個客人，一個人坐在靶場外的椅子上，並沒有表現出對蘇婉欣的殷勤。

  蕭放倒是頻頻對寧禾陽發難，但一直有蘇婉欣護著，他也只能過過嘴癮。

  說實話，在我看來，蕭放跟寧禾陽的關係很微妙，說兩個人之間有仇怨，又不全是，說兩個人生死之交，未免又過了。那種感情就好像是，我嘴上可以肆無忌憚的損你，但是心裡還是想你好。

  這可能就是為什麼，寧禾陽能利用「贏海」的項目扳倒汪文海，卻沒讓蕭放損失一絲一毫。

  四個人在射擊俱樂部大眼瞪小眼，我看著蘇婉欣，看她眼睛一直看著寧禾陽，寧禾陽從坐下開始，一直低著頭，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看來是真的生病了，而且還挺厲害了。

  北方的冬季，氣溫很低，人身上都穿的暖暖的，在外面走才不會覺得冷，但是到了室內，有了暖氣，身上的衣服就顯得多餘了，一冷一熱的折騰幾次，是很容易感冒的。

  看著臉色慘白的寧禾陽，我不禁想起最初認識他的時候。

  我第一次聽到寧禾陽這個名字，是楚亦笙跟我說的。當時我剛開S市，差點被人綁架，楚亦笙救了我，問我見沒見過寧禾陽這個人，我說沒有。

  之後不久，蕭放帶我去機場接回國的寧禾芸，然後回寧家別墅，我第一次見到寧禾陽時，他剛好從樓梯上下來，步履沉著，臉色冷冷的，給人一種不好接近的感覺。

  

  可以這麼說，寧禾陽與我而言，一直是一個不可觸及的代名詞。

  他能一個人掌控禾輝，他能一個人扳倒汪文海，他能在我想殺了劉錚的時候，保住對象一條狗命，能扣住蕭放在津港口的貨，能不遺餘力的幫白家。

  這個叫寧禾陽的男人在我眼裡，一直是孤傲的，行事果斷，城府頗深。

  我之前以為他是一塊石頭，沒有他寧禾陽辦不成的事，可自從我知道白夢瑤和寧家的關係後，一切都變了，原來石頭也有弱點，表面看起來再堅固的東西，也耐不住水滴石穿。

  「咳咳。」

  寧禾陽坐在離我不遠的椅子上，輕咳了兩聲，又將手裡的白色帕子揣回大衣兜里。

  整個過程我看得一清二楚，剛想開口問一句，蘇婉欣的聲音趕在我前邊傳出來。

  「你總是咳嗽，應該是去醫院看看。」

  我要出口的話咽回到肚子裡，目光同時落在蘇婉欣和寧禾陽那邊。

  「不用。」

  寧禾陽只是回答兩個字，甚至連頭都沒抬。

  蘇婉欣站在他正對面，目光沒從寧禾陽頭頂移開，手指倒是將包包袋子捏得死死的，微漲著嘴，好像要說什麼，但猶豫了幾秒，終是一個字都沒發出來。

  我坐在附近的椅子上，將一切看在眼裡。

  一直以來我都很好奇蘇婉欣和寧禾陽到底什麼關係？從表面上看，蘇婉欣是喜歡寧禾陽的，而寧禾陽心裡的人是白夢瑤，這一點，蘇婉欣是知道的。

  而在我看來，以蘇家的勢力，蘇婉欣想介入寧禾陽和白夢瑤感情簡直輕而易舉，但是在認識蘇婉欣之前，我卻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也就是說，蘇婉欣可能並不想用蘇家的勢力逼寧禾陽就範，亦或者是，蘇家不會同意蘇婉欣和寧禾陽在一起。

  這背後的原因是什麼，我暫時無從得知，但很明顯，今天四個人見面，主要是給寧禾陽和蘇婉欣製造機會，我和蕭放一直在旁邊待著，他們兩個人沒有獨處的機會。

  我回頭，目光在射擊區找到蕭放，他正拿著手槍把玩，我走過去，拉拉他衣角，蕭放回頭笑呵呵的看我，「怎麼？想學射擊，老子教你。」

  說罷，蕭放一隻手把我攬在懷裡，冰涼涼的手槍不知怎麼就到了我手裡，蕭放一隻手扶在我腰上，一隻手握著我的手，貼著我耳垂聲聲的念著，「別分心，腰挺住了，三點一線，看準靶心。」

  「怦怦怦！」

  我不知道是三聲還是四聲，耳膜被震得發麻，身子一下就軟了，還好有蕭放扶著，手裡的槍一時沒拿住，直徑落在蕭放手裡，同時我整個人也癱軟在他懷裡。

  看來射擊這種娛樂，真的不適合我。

  我人靠在蕭放懷裡喘氣，眼睛沒好氣的瞪他，蕭放倒是挺得意的，因為報靶結果是全中，他說名師出高徒，如果我想學射擊，他可以免費教我。

  誰要學射擊？

  我一不當兵，二不比賽，學射擊幹什麼？

  用手推開他，蕭放反手拉著我手腕沒放開，我怕我們兩個小動作引起寧禾陽和蘇婉欣的注意，忙拉著蕭放往外面走，他倒是很寵溺的跟著我。

  出了射擊室，我鬆了口氣，往酒水吧檯那邊走，點了三個熱飲和一杯熱水。

  蕭放從後面跟過來，站在我旁邊，單手依在台面看我，「今天這單買賣賠了。」

  看他表情挺嚴肅的，我想大概是最近蕭放沒拿到哪個項目，剛想安慰他兩句，卻聽他說，「耽誤了一下午時間，還要給他們買飲料，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原來是說我。

  我說反正自己也要喝，順手幫他們帶回去沒關係。

  蕭放沒在繼續說我，但表情看上去挺不高興的，我發現自從今天寧禾陽露面開始，蕭放好像一直在針對他。

  我想原因大抵是因為寧禾陽一直護著白夢瑤，導致發生上次的事件後，和白家有關的幾個企業都受到了牽連，這自然也包括蕭氏，所以蕭放對寧禾陽有些怨氣，也在所難免。

  我勸蕭放說，「生意上的事也不能全怪寧禾陽，再說你不是都擺平了嗎？」

  「生意上的事老子不跟他計較，那點錢蕭家還虧得起，但寧禾芸抓你的事別想就這麼過去，他保了他親妹，債就得他自己還。」

  原來又是為了我。

  說實話，我不是聖母，不會因為蕭放及時救了我，我沒死，就不怨恨寧禾芸。畢竟當時是她下命令殺掉我的，這就是仇，我可以不報，但不代表我不怨。

  所以直到現在，我沒有主動聯繫過寧禾芸，哪怕知道她被寧禾陽送回國外，又要過著無親無故的生活，亦或者被寧禾陽派去的人牢牢看著，這通詢問的電話我也打不出去。

  服務員把打包好的熱飲放在吧檯上，每個獨立的包裝袋裡放了一根吸管。

  我伸手提袋子時，才想起不同，本以為蕭放不會留意到，但他目光落在沒顏色透出的塑料杯上，還是問了我。

  「你點了一杯白開水？」蕭放說話的時候，手指順勢靠了一下杯體，「還是熱水。」

  四個人中只有寧禾陽有感冒症狀，很顯然這杯熱水是給他的。

  我在蕭放發作前，挽著他手臂往回走，岔開話題說，「你餓不餓，等會兒回去給你做好吃的，你不是喜歡吃我做的松子魚嗎？一會兒去超市買條大的。」

  聽到松子魚，蕭放臉上的怒氣消了一半，他拿我沒辦法的說，「我這輩子算是被你捏在手裡了。」

  一輩子很長，我不知道蕭放說的一輩子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但起碼我現在能肯定，我要抓住蕭放，是因為我想抓住這個男人。

  如果可以，我其實很不想蕭放和寧禾陽發生衝突，因為那樣對兩邊來說，沒有一點好處。

  回到射擊室的時候，蘇婉欣還站在寧禾陽面前，兩個人保持著我和蕭放離開時的狀態。

  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我們離開後，有沒有單獨聊上兩句，但以目前的狀態來看，顯然答案是否定的。

  我走過去，把一杯熱飲和熱水一起遞給蘇婉欣，她抬頭看我，會意的將熱水遞到寧禾陽手裡。

  寧禾陽接過去，抬頭時看到我，表情依舊和之前一樣冷漠，並沒有因手裡的熱水而化解。

  我亦沒有說話，識趣的轉身回到蕭放身邊。

  對於寧禾陽為人的冷漠，我早已習慣，可蕭放卻對寧禾陽的不領情怨念很深，他喝了兩口熱飲，低沉著聲音說餓了，拉著我回去給他做魚。

  之後寧禾陽和蘇婉欣的第一次約會就這麼早早的散場了。

  外面下了很大的雪，一片一片飄落在寧禾陽頭頂，他臉色本就不好，在風雪裡，整個人顯得更加蕭條。

  分手時，一直沉默寡言的寧禾陽終於說了一句話，是問蘇婉欣的，問她怎麼回去？

  蘇婉欣聽到這話，倒是很驚訝，人先是愣了一下，估計是沒想到寧禾陽會突然跟她說話，反應了兩秒後，說了一句，「有軍部的車接我。」

  寧禾陽垂著眼，沒再說什麼，轉身上了車，離開我們的視線。

  蘇婉欣的視線追隨著車胎痕跡遠去，直到我已經看不見寧禾陽車的影子，她和轉頭對我和蕭放說，「謝謝你們，我今天很開心。之前約定不會變，只要你們需要，我會一直充當你的相親對象。」

  說完，蘇婉欣揮揮手，順著剛剛寧禾陽離開的車胎痕跡往前走。

  風雪裡，蘇婉欣身上的服裝很美，粉粉嫩嫩的，像個精靈，可我卻在她孤單的背影里，看到了和寧禾陽一樣的蕭條沒落。

  我看著兩個人離開的方向，被紛亂飄落的雪花迷了眼，這時手指忽地被蕭放握住，聽他在風雪裡對我說，「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