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我害了楚亦笙二十年
2024-06-07 15:53:17
作者: 直白
如果說「黃金地」的項目是一塊肥肉,那「贏海」這個項目就是一場饕餮盛宴。
帳上的數字看起來合情合理,如果我不是跟何故學了一些本事,也未必能看出其中的問題。
真實的帳目和上報的帳目不止差了那麼一點點,具體是多少,我一時計算不出來,但我敢肯定,那絕對是一個令人驚嘆的數字。
那一瞬,我感覺自己比李榮山和王昌友還緊張。
自從經歷過上次的事情後,我現在對假帳有著一種莫名恐懼。
這文件不單單是一份報表,它還是一串數字,一串能把人送進監獄的數字。
我突然想不明白,蕭放為什麼要派我來?
他是蕭氏集團的總經理,難道還對付不了李榮山和王昌友這兩個人嗎?
我不知道蕭放又在籌謀什麼,但有了上次的教訓,我現在對審帳格外小心,即便我看出來了,也不打算現在點破。
合上文件,我說,「贏海的項目很重要,帳目我要拿回去細看,過兩天再說。」
李榮山聽見這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表情隱晦的看向我,低沉道,「隨許小姐安排。」
隨後我帶著文件和唐九離開,在外面,我問,「蕭總呢?他怎麼不來?」
「蕭總在白小姐那,估計要住上幾天,才能來S市。」
我聽見唐九這麼說,腦子一瞬間,竟然全是一個「白」字。
這個白小姐是誰?我從來沒聽蕭放說過。
但從唐九的語氣中,我聽的出來,他對這個白小姐很尊敬,這更加讓我浮想聯翩。
白小姐,是不是蕭放身邊萬千女人中,最得他心意的那一個?
上次接蕭放電話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就是這個白小姐?
我突然覺得我跟蕭放身邊那些陪床的女人沒區別,最多就是,她們賣身,我賣藝。
之後唐九走了,臨走前說李榮山和王昌友絕非善類,讓我自己小心。
我點頭,和唐九分道揚鑣。
然後我打車,去了醫院,上樓前買了一個果籃,去看楚亦笙。
韓熙雅不在,我把果籃放在桌子上,病房裡只有我和楚亦笙兩個人,我沒開口,楚亦笙亦沒有說話。
我覺得我昨天明明想明白了,可看見楚亦笙的時候,還是會莫名的尷尬。
我想說點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楚亦笙又一貫冷漠,一時間,病房的氣溫降到了極點,我突然覺得,如果兩個不善言談的人湊在一起,或許就只剩下發呆。
「伯父伯母,您們慢點走,我先去開門。」
是韓熙雅的聲音,而且不止她一個人。
她口中的「伯父伯母」應該是楚亦笙的爸爸媽媽。
我一時侷促,感覺自己不應該站在這,畢竟害楚亦笙受傷的人是我,我哪還有臉見他的爸爸媽媽。
我拿著手包,跟楚亦笙說:「楚警官,那我先走……」
「許安然!」
已經晚了,韓熙雅大叫著我的名字,身後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不明所以的看向我。
「許安然,你到底想幹什麼?還嫌害得亦笙不夠慘嗎?非要他死了你才開心嗎?」
又開始說我,和上次一樣。
我也不知道我和楚亦笙到底有多大的愁,好像在韓熙雅眼裡,我非要弄死他一樣。
我不想和韓熙雅爭辯,轉頭對楚亦笙說,「對不起,楚警官,我先走了。」
說完,我剛走了兩步,被旁邊的人一句話攔住。
「你叫什麼名字?」
一個看起上去五十多歲,妝容大方的女人問我。
這應該就是楚亦笙的媽媽吧?
我在心裡這麼想著,出於禮貌,我站住,抬頭回答她,「阿姨您好,我叫許安然。」
幾乎同時,我看到她臉上的表情起了變化,可以說是,帶著驚訝和仇恨的看向我,人在用力,手指卻顫巍巍的抬起來,指著我說,「許安然,你到底怎樣才能放過我兒子!」
是在質問我,不是在問我,我能聽得出來。
我知道我差點害死楚亦笙,換做任何人的母親,也不會原諒我,沒直接出手打我就算不錯了。
我說,「對不起,阿姨。」
真的,我那時除了說對不起,真的不知道還能為他們做點什麼。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能還我兒子的命嗎?一句對不起能撫平他身上的傷嗎?我們楚家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你害了我們這麼多年,還要一直害下去!」
我一時愣住,不明白她說的話。
這次我是害了楚亦笙,但我沒有一直害他。
我馬上解釋說,「阿姨,我想我們之間有點誤會,我不想害楚警官。這次害楚警官受傷,我很抱歉,如果需要,我可以負責全部醫療費,你們還有什麼要求,我都儘量滿足。」
「我們沒有要求,只要你不再害我兒子,不准你再見他!」
「媽!」
不知道楚亦笙什麼時候走過來的,他背對著我,擋在我和他媽媽中間。
「好了!有人一心想害你,你提要求有什麼用,徒增笑柄而已。」
楚亦笙的爸爸開口了,中氣十足,帶著一股官腔。
我越來越不明白,我到底在害楚亦笙什麼?積了他們楚家這麼多的怨恨。
「伯母。」
韓熙雅一隻手扶著楚亦笙的媽媽,一隻手給她順氣,一副好兒媳的模樣。
楚家沆瀣一氣,我成了他們的眼中釘,百口莫辯。
「跟我走。」
我突然被楚亦笙拉住,像個娃娃似的被他帶出去,出門前,我聽到韓熙雅嬌滴滴的喊他「亦笙」,楚亦笙卻沒回頭。
醫院外的花壇,楚亦笙站住,轉身看向我。
四目相對,我有點不好意思,馬上低下頭,說實話,我越來越無法面對楚亦笙了,不單單是他身上的槍傷,還有他們一家對我的怨恨,我逃避不掉。
我在心裡怨恨自己,很想跟楚亦笙說對不起,剛開口,卻被楚亦笙攔住。
「許安然。」
我聽見楚亦笙叫我,就在我面前。
我抬頭,看著他對我說,「如果當年的小男孩還在,你會履行諾言嗎?」
我一時愣住,心裡明白他說的話,卻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
「我……」
「你先回去吧。」
我不知道楚亦笙聽沒聽見我說「我」,但他說完那句話,便走了。
之後我回了公寓,一個人坐在沙發上,腦子裡全是今天在醫院的情景。
「許安然,你到底怎樣才能放過我兒子!」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能還我兒子的命嗎?一句對不起能撫平他身上的傷嗎?我們楚家到底哪裡對不起你?你害了我們這麼多年,還要一直害下去!」
「好了!有人一心想害你,你提要求有什麼用,徒增笑柄而已。」
「如果當年的小男孩還在,你會履行諾言嗎?」
楚家人的話一直環繞在我腦子裡,我反反覆覆的想著,總覺得那些話不單單指楚亦笙為我挨得那一槍。
他媽媽不是說了嗎,我害了他們很多年,問我是不是還要繼續害下去?
那話是不是在說,我和楚家很久之前就認識?
可在我的記憶力,我之前沒見過楚亦笙,也沒見過他父母,我怎麼可能一直在害他們?
楚亦笙身上的傷,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許安然,如果當年的小男孩還在,你會履行諾言嗎?」
楚亦笙的這句話忽地閃現在我腦子裡,我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卻又覺得那不可能。
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人,為了一句承諾,等了二十年,他不知道童言無忌嗎?
還有,楚亦笙到底是不是當年的小男孩?
我心裡亂得很,文件根本看不進去,每次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可注意力盯著那些數字沒多久,又會不由主的想起楚亦笙來。
這種有事堵在心裡的感覺讓我煩躁,我想,我必須馬上知道答案。
我撥通了老家的電話,是二舅接的,我說我想和我媽說話,二舅說好,然後我聽見二舅把電話遞給我媽的聲音。
「安然,怎麼了?」我媽的語氣有點虛,自從她做了手術後,一直都是這樣。
我握著手機說,「媽,爸爸之前有沒有姓楚的朋友?」
我記得當時我媽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沉默了很久,我就一直默默的等著她,等著她開口告訴我答案。
「安然,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爸現在不在了,我們家跟他們也沒了聯繫。」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腦子「嗡」的一聲,果真和我擔心的一樣,我們家和楚家確實認識。
之後我在我媽口中得知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楚亦笙的爸爸和我爸爸是同一個警校畢業的同班同學,而且關係很好。我和楚亦笙小的時候,兩家經常走動。大概我六歲的時候,當著這些大人的面,讓楚亦笙長大娶我。雖然大人們都知道童言無忌,但是楚亦笙的爸爸和我爸爸卻當即定下了娃娃親。
之後楚亦笙的爸爸因工作調動,全家搬去了另一個城市,自此之後沒人再提過這門親事。直到我大一認識劉錚,我和我爸爸說我找了我這輩子最愛的男人,我想以後的每一天都跟他生活在一起。
按照我媽的說法,我爸去退親了,當時楚家不同意,我爸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