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瑞雪豐年

  當清晨的第一縷微光照進屋子，均勻灑在小几上，那裡正放著昨夜的寒蘭茶，見到光了，泛著微波，裡面的花已然沉入杯底，卻將水暈染透了，成了淡淡的褐色，細看還會發現它泛著些許的綠。尤其在光的照射下是非常柔和的。

  當然，不會有人去細看。秋月吩咐小丫鬟們將屋內重新收拾了一下，連同那碗茶，也倒了。

  一覺醒來，昨夜的事在腦海中，逐漸模糊了。她下意識的選擇淡忘，只不過……有些話，有些事，總會在某一刻被記起，尤為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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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半月。

  「小姐，小姐！你快些起來吧，你看外面……」

  揉揉惺忪的眼，喬意柔好容易恢復了少許清明，便聽見秋月的聲音，出乎意料的活潑。人走到近前的時候，才發現她面上帶著少許的喜悅。

  「怎麼……姑姑來了？」除了這個，她想不到是什麼事情值得秋月這般高興。

  秋月但笑不語，今日特地賣了個關子：「小姐你起來就知道了。」

  而後從衣櫥間取了一套衣裳，三層料子，裡面是翠毛錦內襯，中層是金絲軟煙羅，裊裊生輝，很是貴氣，外罩雪白狐狸麾。下方襯著湖碧綠煙紗散花裙，輕移兩步，足下生蓮，仙姿裊娜。

  頭上梳著百合髻，鬢間留了兩綹垂髮，微微捲起，黑中帶棕。發間的飾物一如既往，選用適宜的首飾，嵌了一朵紅梅金絲鏤空珠花，盡顯精緻貴氣，左側發間還插了一根碧玉玲瓏簪，淡雅宜人。面上自不需多言，雖是淡妝素麵，可觀其絕色。

  「小姐今日也是一如既往的美。」秋月說出了自己的真心話，不含有一絲一毫的討好，盡然是實情。

  喬意柔觀鏡中的自己，所謂「女為悅己者容」，雖自己不會親自打扮，不過見著自己美麗的模樣，心情甚是愉悅的。

  出得房門，才真正明白了秋月一早的喜悅。

  「天與雲與山與水，上下一白……」這是誰說的來著，那書上的雪景，初見時令人覺得言過其實，直至親眼目睹，方知其所言不虛。

  這樣的學，前所未有，所有的景物都被這一層白，嚴嚴實實蓋住了。放眼望去，再辨不出其他顏色，再分不清景物與景物之間的界限……

  秋月是欣喜的，她說：「小姐你看，這雪是奴婢見過的最大的雪，不過一夜，鋪天蓋地，今早奴婢去了院子中，便發現那雪到了膝蓋處，若是再下個兩夜，說不定要將人埋住呢！」語氣中難掩雀躍，風雪瑞豐年，這是岳國的習俗。

  此時，有多少人在為這一場大雪的到來而歡呼雀躍呢……

  「走吧，我們去瞧瞧祖母。」這般大雪，迎來了冬季，一般老人在冬季的時候最是難熬，喬意柔準備這些日子多多去陪伴老夫人，好讓她無憂度過這個冬季。

  出乎意料，這時候老夫人還沒有醒。玉林嬤嬤解釋說：「每到冬季了，老夫人的身子就會弱一些，起的時間會有些晚，只因為她無法適應外面的寒冷。所以這段時間柔小姐你可以晚些來。」

  「這樣啊……多謝嬤嬤告知，可千萬服侍好祖母，莫要讓她著涼了。」喬意柔用的是拜託的語氣，她向來對玉林嬤嬤都是有些尊敬的。她陪伴了老夫人大半輩子，雖是僕從的，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在府中是讓人尊敬的存在，也可以作為長輩來關懷。

  於是喬意柔末了又補充了一句：「還有嬤嬤你，也要多注意身體啊，我看今年的冬天，會格外的冷……」

  「是，多謝小姐關心，老奴記下了。」玉林嬤嬤一直恪守本分，即使她打心眼裡把喬意柔當成自己的後輩看了，面上的尊敬仍是有的。

  回到園子中，已經有下人備好早膳了。在寒冷的冬天，熱騰騰的雞肉粥尤其受人喜愛，喬意柔也不例外。

  雞肉是新鮮的，被廚子用姜頭去了腥味，慢火烹煮之後，配上軟糯的米飯，繼續文火熬製，佐料不多，油鹽醬醋，其餘便無。卻是這樣，將粥的口感恰到好處的體現出來了。

  早膳令人滿意，心情自是舒爽。喬意柔想早些事情做，無奈她不會繡花，也不會彈琴……下棋的話找不到對手，也著實無趣，

  想著想著，目光越過那扇門，飄向了院中的雪……

  「雪？」心情忽然變得愉悅起來，不，原本就有些愉悅，此時有了好的主意，只會更加興奮而已。

  「秋月，去幫我尋些工具來！我要堆雪人！」

  秋月尚且怔愣著，卻見喬意柔已經往院子中那塊空曠的地勢去了，速度甚快。秋月才反應過來：「小姐！外面冷……」餘下的話都淹沒在突如其來的寒冷風聲中了。

  攏了攏身上的狐狸毛披風，喬意柔才覺得暖和起來，方才是她大意了，不顧一切衝出門，結果迎面就吹來一陣寒風，悉數灌進了喬意柔的脖頸中，冷……只是一瞬，這更加激起了喬意柔的玩心。

  「這樣寒冷的風，恐怕堆出來的雪人到了明日也不會化了……如此，甚好！」

  等不及秋月，喬意柔搓搓手，兀自捧起一堆雪，揉揉捏捏，變成一個不算大的雪球。初冬的雪不是很冰呢，喬意柔有些意外。這樣才會玩的盡興不是嗎？嘴角勾起一個微妙的弧度。

  於是當秋月好不容易去府中各處借來了木桶和鏟子的時候，喬意柔已經在空曠的雪地上滾好了一個大雪球。

  之所以是大雪球，是因為它已經有喬意柔半個身子那樣高了，幫秋月一同提工具來的那些侍從，見到那個雪球，以及喬意柔十分灑脫的一面，都不由自主瞪大了雙眼：「天……這麼大的雪球，真是這個嬌滴滴的小姐堆起來的？」

  毋庸置疑，這偌大的雪地，只有喬意柔一個人在而已，她剛費了不少力氣，此時額角浸出一些細汗。隨手一揮袖，抹了去。

  轉眼望見正呆愣在走廊的秋月她們，眉頭一皺，揚著聲調道：「你們呆呆站在那裡作甚，還不快些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