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夢回

  那一天，銀絲驟然揚起，少年赤瞳怒目，血……染紅了雪。

  「公子！公子！」梁琛柯置身於幽黑冷寂的黑暗中，四處尋不到路，頭上驀然出現一個聲音，他便順著聲音的方向走。果真叫他找到了出口。

  「平叔……他在哪？」他的眼睛尚未完全睜開，卻下意識的問皓洵的去向。

  平叔見他醒了，眼裡閃過驚喜，連忙將梁琛柯身上的衣角掖好，抱起他便鑽進了一旁的馬車中。他餵著梁琛柯吃了一顆不知名的藥丸，鬆了一口氣，方才回答梁琛柯的問題。

  沉重的嘆了一口氣，說道：「我來時這裡只剩了滿地血跡和幾具屍體，我根據皓洵公子的提示找到了你，但是我真的沒有看到皓洵公子的身影。」又朝梁琛柯遞去一杯水，接著說道：「但是我從那邊發現了一串腳印，想必……皓洵公子是將刺客引到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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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叔對皓洵心存感激，是他讓梁琛柯得意存活。同時他對皓洵也有著擔心，不知道那個少年現在如何了。

  一晃五年後，梁琛柯已然成為了大梁朝權傾朝野的裕王爺。這五年來，他一直派人尋找著皓洵的下落，從未間斷，即使最後得到的消息都是不盡人意同時也關注著江湖上九華宮的消息，但凡有一絲風吹草動，他總能很快知道。

  他從未放棄任何關於皓洵的線索，直到一年前，突然得到消息，九華宮的主人，似乎換了，從那以後，梁琛柯對於九華宮的消息，反而探聽的更多了。

  「平叔，備馬。」撇了眼手中的一張信紙，梁琛柯頭也不回的對身後的平叔說道。

  平叔現在是這裕王府的管家，這五年來，他親眼看著梁琛柯為了尋找皓洵，派出了許多人手，一手建立了煙雨樓，專門收集皓洵的消息。

  讓人佩服的同時，又忍不住為此扼腕嘆息。平叔便是在這五年的親身目睹中，看到了梁琛柯對皓洵的執著。

  終於，他們還是見面了。這一年，又是大雪。一處長亭下，二人並肩而立，一人銀絲飛揚，一人黑衣靜立。共享這天地間潔白靜寂。

  路，還長……

  喬意柔聽皓洵解說了他和裕王的緣起，不免心生感慨。她如今倒也清楚了，原來這二人，一個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九華宮宮主，另一個是大梁朝權傾朝野的裕王爺。

  本是互不交集的兩人，卻因為兒時的一次偶遇，成就了一段生死情誼。如此看來，倒令人好生羨慕，喬意柔的思緒迴轉，再看兩人時，眼中便帶了些許情意。

  「那……我又是什麼身份呢？」喬意柔問道。她既然知道了兩人的身份，心裡雖然有些驚異，也很快接受了。只是，她卻更加好奇自己的身份了，既然他們身份尊貴，且與自己相熟，想必,自己的身份他們也是知道的。

  皓洵卻別有意味的望了眼裕王，似乎想要叫他自己解釋。

  「咳……」裕王尚端著茶的手不便抖了一下，餘光瞥見喬意柔殷切的眼神，有些不自然的收回視線。卻說道：「你，是我的王妃。」

  「什麼！」好似大晴天的，平白受到一個霹靂。她的臉上色彩紛雜，對裕王的話尚存了一絲懷疑。裕王挑眉，兩隻手指頭輕微相互摩擦著，對喬意柔的反應有些不滿。

  「這倒是事實。」皓洵點頭認同了裕王的話，同時他笑著看向喬意柔，渴望從她眼中看到任何一絲異樣可惜了，她除了震驚，便再無任何反應。

  不禁讓皓洵打消了喬意柔是假裝失憶這個念頭。

  竟是這樣的嗎？一時間驚疑未定，她有些怔愣，自己已經是個有夫之婦了啊……而丈夫,就是眼前這個看上去有些冷漠的男人嗎？為何，她感受不到一點自己他身為她丈夫所體現出來的溫柔呵護。

  呵……該是假夫妻吧。喬意柔片刻間已經奠定了自己和裕王的關係，她無比斷定，自己和裕王只是逢場作戲罷了。既然如此，在她恢復記憶之前，便利用裕王妃這個身份做個掩護吧。

  「如此說來，你便是我的夫君，我是你的妻？」面上綻開了一個如花笑顏恍若天邊雲霞，驚艷美麗一時。

  裕王從未見到喬意柔用這般嬌俏且無防備的語氣同他說話，猝不及防展露出這番嬌俏之態，他愣住了，眼中有著呆滯。

  皓洵卻在一旁附和著她道：「沒錯，丫頭，梁琛柯這小子雖然天生冷漠，但是他一旦認定一個人，一定不會叫那人受了半分委屈。」

  她自然不會認為自己便是裕王認定的那個人，至少，她現在從裕王的身上，感受不到多少情意。

  隨後三人各自散去，喬意柔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有些懵懂，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視線越過窗台，望著窗外，那處有一株花在隨風搖曳，姿態極為恣意。

  風？

  林昀！是了，林昀之前叫她在那處等他，說他很快就比試完了，就來尋她。可是喬意柔卻被裕王找到，帶了回來，那麼林昀呢？他現在是不是在倒出找自己呢？

  喬意柔感到懊惱的同時，轉身，快步朝門外跑去了。對於林昀，她懷著一股說不出的好感，如今同他失約，自己又是歉疚又是自責。雙足不停，循著記憶中的方向朝那處奔去，只希望到那處之後林昀還在。

  是了，他還在。彼時比試結束，眾人散去，只有那裡，還余著一個欣長落寞的身影，他站在那處愣神。夕陽的餘暉將他的身影拉的極長。

  「林昀……」開口間喬意柔的聲音帶了一絲小心翼翼，她沒想到，林昀竟然執著的等在此處。她沒有確信的把握，肯定林昀是在等她，可是自己今天失信於他，倒是真真切切的。

  聽見喬意柔的聲音，林昀的身影卻紋絲不動，他背對著喬意柔，看不見臉上是何種神情。

  越發覺得他身影有著落寞，此時不好再出言，便靜默的立在一旁，無言相伴，共享夕陽西下。林昀側目，便見喬意柔安靜的站在自己身側，微微低垂著頭，雙手不安的握一起。

  「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