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舊事

  喬意柔欣喜，她總算沒找錯人。問道：「那花影姑娘能否一一告知？」

  「樂意之至，只是公子千萬不要忘了，任何消息都是需要付出代價才能得到的。」似有哀婉嘆息。

  垂眸，再問：「姑娘想要什麼？」

  花影聞言，面色微怔，隨即笑顏如花，興致盎然說著：「公子許我一個承諾如何？」喬意柔聽了她這話心裡有些猶豫，她不清楚這花影的目的何在，萬萬不敢貿然應允。花影卻仿佛看穿了喬意柔的顧慮，瞬間便凝了神色，正色道：「公子放心，這個承諾絕不會對公子造成任何傷害，且不違背天道，不危害他人。」

  林昀見此，內心複雜，看來這煙雨樓的花魁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心裡暗暗有了計較，手上拿著一塊豆餅，捏在手中細細打量，而後一把拋進了嘴裡，嚼碎，下咽。

  「話雖如此，可是花影姑娘未免過於自信了，你怎麼就認為你的那些消息足以換我一個承諾呢？」摺扇輕搖，喬意柔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

  請記住𝒷𝒶𝓃𝓍𝒾𝒶𝒷𝒶.𝒸ℴ𝓂網站，觀看最快的章節更新

  「哼，公子切莫小瞧奴家，奴家雖身在煙花之地，染盡一切塵泥，但是對這外界的事，我知道的可不少。」微頓，面上顯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接著說道：「包括公子真正想知道的事情，還有，其實公子……」後面部分她自然而然省略去了，但是喬意柔卻看懂了那嘴型。

  喬意柔心驚，這花影並非尋常人，雖然不知她如何會知道自己的來歷，可是這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知道。便充滿歉意地對林昀二人說道：「我有一些事要單獨問花影姑娘，你們兩個就先在外面等我一下吧。」

  林昀感覺這個花魁不正常，但是喬伊的請求，他無法拒絕。於是便站起，略帶猶豫的走出去，但是經過花影身側時卻暗暗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花影毫不在意。瞳畫聽話的出去，輕輕掩上門，在外靜默守候著。

  房間內瞬間只剩下喬意柔和花影二人。花影慢步走到喬意柔身邊，眼中盡顯興味，揚著沙啞魅惑的嗓音，緩緩說道：「那我便當你答應了我的請求了。接下來我會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但是不要忘記一件事，你欠我一個承諾」

  「好，我答應了的事，自然會做到。」喬意柔心裡有無數的問題等待解答，她顧不得許多了。

  這屋中紅紗羅帳，暗影漂浮斑駁，日光暈染朦朧光圈，冉冉檀香沁人心脾，靜，極靜。

  這靜持續了片刻，喬意柔終於問道：「這當朝的局勢，到底如何？」

  捧起一杯清茗，淺嘗輒止，合蓋。而後朱唇輕啟，道：「皇上當政，實則太后暗中操控一切。裕王雖權傾朝野，奈何他身子大不如前，因此朝臣們雖有心於裕王，卻無人出言擁護。」又開蓋緩緩抿了一口茶，繼續說著：「要說當前局勢，無非就是外界盛傳皇上沉迷於酒色，裕王帶病在身，況且在外有北方蠻夷來犯，這才使百姓們心中有了猜測……」

  「可是……先帝難道就沒有其他的皇子了嗎？」

  花影嘆息，而後說道：「自然是有的。除了當朝聖上和裕王，還有一位端王爺鎮守在南邊的暑鎮中，另有一瑞王爺鎮守在北邊的寒雲城裡，正是蠻夷來犯的主要途徑。」

  喬意柔皺眉，她不解，既然梁奕清沉迷於酒色，那其他野心勃勃之人也該借題發揮才是，何至於這麼多年來，竟然一直任由他荒誕下去？

  「其實……皇上以前並非如此，他之所以會被選為儲君，自然是因為他仁德賢明之聲遍布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位好皇子，當今聖上也對其寄予厚望。因此在先帝殯天后，他理所應當成了皇上。」花影說到這裡還是覺得不可思議，她惋惜的說道：「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在皇上登基後兩年，他突然變了一個人一樣，終日流連於酒色之中，不理朝政。」

  喬意柔心中驚訝，沒想到梁奕清以前竟然還是位賢明的君主，可是，到底是什麼原因導致他現在成了這麼頹廢的模樣？喬意柔隱隱想起之前自己初到這個世界裡，見到梁奕清時，他的眸子……

  揮去腦中其他想法，不管梁奕清如何，或者和這個身體的前主人云舒有何關係，那都已經是過去了，現在她是喬意柔，是按自己想法而活的喬意柔！腦海中卻有一個聲音在不斷地迴響：「不要負他！不要負他……」

  「嘖……」腦中一痛，各種記憶瞬間浮了上來，雲舒和梁奕清的過往宛如電影一般在喬意柔腦海中閃現。她定神，微微扶去這抹不適感，而後繼續問道：「那麼，這宮中的太后又是何來歷？」這個問題是當前她最關心的一個問題，她總覺得這個太后不簡單。

  果不其然，提到這位太后，縱使是花影，面上也稍稍猶豫了一會兒，方才緩緩道：「雖說後宮不得干政，但是當年，這位太后卻是整個朝廷雷厲風行的人物。大臣們對她有諸多畏懼，就連先帝也敬著她三分。」

  「這是為何？」喬意柔愈發皺緊了眉頭，對這個問題表露出一抹濃濃的好奇之心。

  花影嘴角卻突然勾起一道神秘莫測的弧線，並不急於回答喬意柔的問題，反倒往自己空了的杯中添了新茶，又給喬意柔的杯中同樣滿上，這才饒有興味的解釋道：「其一是因為太后的身份，她是江湖上武林盟主的女兒。先帝年少時曾外出歷練，不料遇見當今太后，太后那時年少，竟對先帝一見鍾情，只可惜……」她的目光倏然暗淡下去。

  「可惜什麼？」

  嘴邊似乎勾起一抹嘲弄的笑，花影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道：「只可惜神女有夢襄王無心，那時的先帝身邊已經有了其他的女子，並且先帝對那女子痴情無比。然而這人世間的情愛便是這樣，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去爭取……」話意至此，花影較好嫵媚的臉龐竟綻開一抹苦澀的笑。

  喬意柔面色歸於平淡，雲淡風輕的補充了接下來花影接下來要說的話：「於是太后嫁進了宮中，先帝那時候估計是需要江湖中的侍立，所以立她為後，卻不想，太后既然出身江湖，那心胸自然與眾不同。」因此即便是臨朝親政，那也不在話下是嗎？

  二人相視一笑，瞭然。但是花影卻還有其他的事沒有說，她在等喬意柔問。

  「罷了，今天我要知道的便只有這麼多了，多謝花影小姐」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試圖緩解一下方才那突如其來的疼痛。

  花影卻明顯有些驚異，接下來的事情她並沒有講完，她如何不問了……眼中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失望。喬意柔將她這抹神情盡收眼底，笑了笑，解釋道：「有些事情，還是少知道為好，畢竟那都是上一代的事了。至於那個承諾，花影姑娘放心，在下一定會兌現的。」

  說著在花影愣神的功夫中，喬意柔揮開手中的摺扇，大踏步朝門外走去，不過她即將推門的那一瞬，忽然頓住腳步，回望花影，勾起一個足以令人神魂顛倒的笑，啟唇而言：「不過花影姑娘既然知道這麼多皇室秘聞，想必身份也是不簡單的。只是在這亂世，還是謹言慎行為妙，下次若有人再這樣隨意向你買消息，還望姑娘千萬不要在輕易透露了才好。」

  她見花影一言不發，便無奈搖頭，推開門出去了。留下花影獨在房中，眼瞼下垂，神情恍惚，卻在心裡暗道：「傻瓜，我也就只告訴了你而已啊……」

  門外林昀和瞳畫已經等候多時，林昀已經百無聊賴的在數從自己面前經過的搔首弄姿的姑娘們。瞳畫則是畏畏縮縮躲在一旁，但見有姑娘朝她過來，立刻躲到了林昀身後，這倒是讓林昀忍俊不禁，不免出言調笑：「你到底是有多怕這些姑娘啊？她們還能吃了你不成？」

  瞳畫怒瞪他一眼，嘴唇蠕動，卻說不出什麼話來。林昀繼續道：「你看看你這副樣子，簡直侮辱了男人的本色！」看向瞳畫的眼神更是不屑。瞳畫被他這話激了，正要反唇相譏，卻見喬意柔推門出來，連忙行禮：「公子，你好了？」

  見二人正一臉期待看著自己，喬意柔有些侷促，有姑娘從他們這邊路過，卻被喬意柔這位風度翩翩的貴公子吸引，眼神焦灼著望她。喬意柔眨了眨眼睛，連忙用扇子擋住自己的臉，對林昀他們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出去再說。」

  「嗯！好！」二人異口同聲答應了，他們也早就想離開這煙雨樓了。林昀是嫌太無聊，瞳畫則是真的怕了那些女子了。

  三人再次站在煙雨樓門口，此時煙雨樓外的天空已經籠罩上一層暮色，天邊似有紅霞，那一輪圓日也變得若隱若現。天要黑了，卻是要分道揚鑣了，喬意柔率先朝林昀拱手，而後說道：「今日得見，三生有幸，今天就先到這裡了，我們改日有緣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