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黎明

  沈明軒告別金道明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間了，手機一直忘了開機，於是出來時無意中瞥見已經有超過二十個電話了。

  微微皺了皺眉，稍微猶豫一下，直接便將電話關掉了，今天就允許自己離開沈氏一會兒吧，沈明軒將車窗打開，午後的風便從窗外湧入。

  呼呼呼地將人一身的躁動都吹了個乾淨。

  "沈總，直接回公司嗎？"司機轉過頭來問到。

  "上高速！"沈明軒閉上了眼睛，想要安靜地想一想明天的事情。

  這司機是跟隨了沈明軒很長時間的，因而對於沈明軒的很多習慣也摸得清楚，沈明軒以前喝多了酒，亦或是有什麼重要事情做決定的時候，都會上高速吹吹風。

  於是司機不在說話，只專心開車。

  其實今天，讓沈明軒想要出來兜兜風的並非因為單純的喝酒，亦或是要做什麼重要決定的緣故，他只是覺得心情有些過分煩躁。

  一開始懷疑陳國宏有陰謀的是自己，後來讓鄭源念去調查的也是自己，原本整個過程進行的都十分順利，可是不知為何，事情已經馬上要有結果了，他卻開始躊躇了。

  他是不是真的應該去幫助金道明呢？沈明軒心中突然閃過一絲這樣的疑問。

  

  如果幫助了金道明，自然，他的才能不會被浪費，而陳國宏這種欺滅正義之人也可以得到報應。

  可是……

  可是自己幫助了金道明，以金道明的能力來說，一定會很快有一個自己的公司，並且即使起步晚，發展也一定不會太滿，那這樣的話，金燦英，豈不是會更快地離開自己嗎？

  "加速！"沈明軒想到這裡，突然內心煩躁的無以言對，於是猛然睜開眼睛，對司機粗聲說到。

  司機從倒車鏡里看到了沈明軒臉上那煩悶而痛苦的表情，眼睛愣了愣，沒有說話，卻也將速度再次加快了一些。

  等到司機送沈明軒回到沈家的時候，天空已經從原本的微白變成了完全的黑色。

  下車，司機同沈明軒說了一聲便很快離開了，沈明軒轉頭發現，在這昏暗之下，沈家的別墅里卻是一片燈火通明，看上去十分溫暖。

  當然，這份並不僅僅是看上去，沈明軒推門一踏進房間，便聽到了餐廳里奶奶和金燦英的說話聲。

  "肯定是軒軒回來了！"老人年紀大了耳朵卻不背，一下聽到了沈明軒推門的聲音。

  "奶奶，是我回來了！"沈明軒換了鞋，便直接走去餐廳里，笑著說到。

  金燦英今天穿著一件很清新的藍格子襯衫，下身配了牛仔褲，整個人看上去格外的青春靚麗。

  沈明軒淡淡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他記得金燦英並不怎麼喜歡在家穿這類衣服，她一向止疼寬鬆休閒，穿起來舒服的，不過不得不承認，她這樣打扮著當真不錯，看起來也很可愛。

  金燦英並未察覺沈明軒的目光里有什麼不妥的意味，見沈明軒回來了，也輕輕一笑。

  "今天沒有複習？"沈明軒看到她眼中的笑意，忍不住同她搭了一句話。

  "哪裡，英英學習起來很勤奮呢！"老太太替金燦英報不平起來，"一直到剛剛，才扶我下來吃飯，然後陪我聊天的！"奶奶替金燦英解釋道。

  "哪裡有勤奮！"金燦英臉色微微一紅，"其實也還好！"金燦英覺得自己有很多弄不清楚的東西，不過好在當初大學時還是有一點兒基礎的，尤其是英語和數學，所以現在讀起來也只是金融的專業課本會吃力一點兒。

  沈明軒見金燦英這樣輕易地便紅了臉，眼中微微閃過一絲笑意。

  "你快去先換衣服吧，馬上就要吃飯了！"金燦英以為沈明軒是在嘲笑自己，撇撇嘴說到。

  "好，那我先去換衣服！"沈明軒眼中的笑意更是放大了幾分，對著奶奶點點頭便上樓去臥室了。

  彼時，在A市的另一座房子裡，鄭源念剛剛才從睡夢中清醒過來。

  似乎睡了太久，甚至在下床的時候感覺房間裡冷的讓人打哆嗦。

  胃裡痛的有些抽搐，於是從冰箱裡找出了幾片切片麵包，就著一點兒果醬吃了下去，又沖了一杯咖啡喝了，這才覺得胃裡好像舒服了一點兒。

  走到窗戶旁，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鄭源念突然覺得自己好像距離這些東西也沒有那麼遙遠。

  曾經，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大概就是自己從自殺中獲救康復，一直到重新遇到金道明之前，他都從來不敢在夜裡去看這窗外的燈光。

  因為那些溫暖的燈光，刺傷的不僅僅會是他的目光，更會是他的心臟。

  於是，在很多很多的夜晚，他是不開燈的，就算要工作的時候，也只會開一盞檯燈，因為他覺得，就算自己打開了這燈，會不會自己的燈光里透露出來的，也會是慢慢的孤魂野鬼一般詭異的顏色。

  抬手透過衣袖摸了摸自己胳膊上一道道的疤痕，這些東西將會伴隨他以後得人生，但是沒關係，有了他們，他才會永遠記得當初那件給了自己當頭一擊的事情。

  腦中油然記得自己當初，躲藏在這黑暗之下，用那些冰冷的刀子一次又一次將自己的胳膊劃爛的樣子，宛如一直鬼魅，嗜血到讓人顫抖。

  可是現在，鄭源念將屋內所有的燈，哪怕是小小的檯燈，都打開著！

  看著窗外那些明燈，他知道，其實自己的燈光里，根本不會閃爍出什麼魚別人不同的魅影，一切魅影都只不過停留在自己的心中。

  而今天，就在今天看到金道明起的那一瞬間，他已經用他獨有的方式將自己心中那些作祟的魅影殺得一個都不留。

  就像曾經將自己從飢餓與毫無尊嚴的生活中拉出來的一樣。

  "金……先生，對不起！"

  "源念，我從來沒有怪過你，你就像是我的孩子，我一點一點地看著你長大，清楚你的性格，又怎會誤會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