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七章 漸入絕境

  「他們在這裡，別讓這小子跑了！」

  緊接著，街道旁居然同時響起了十幾道暴怒的聲音，我看到了好幾道拿著槍械的傢伙，從眼前的黑暗中狂奔出來，毫不猶豫地超我和徐英傑扣動扳機。

  今晚的報復行動，徹底觸及到了孫家的核心利益，這幫人為了對付我們，居然完全不顧術道這一行的底線，讓人當街拿著槍械攻擊我們。

  我心坎狂跳，繃成了一根琴弦，幾乎是下意識地，拉著徐英傑往巷子深處跑。

  潑雨一樣的子彈徘徊在我耳側，不斷有牆壁炸裂的聲音傳來，那子彈密集得宛如雨點，一路攆著我的腳後跟潑灑，我發足狂奔，幾乎將所有潛力都壓寨了出來，從未有跑得這麼快的時候。

  「前面還有人，是高手！」小蘭和那股意識同時向我發出了提醒，而幾秒鐘之後，狂奔中的我，馬上下意識頓住了腳步。

  因為我看見了一道熟悉的面孔，皓顏如雪，正背負著雙手，站在巷子的另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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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不言！

  他的表情很平靜，淡淡地打量在我身上，語氣很平淡，絲毫沒有任何憤怒的體現，「你去地窖中看到了？」

  「不錯，」我頓住腳步，渾身肌肉緊繃，這老小子對於道術的理解，絲毫不在我師父之下，絕對是個大敵。

  「為什麼一定要和孫家作對？」孫不言看著我，一臉淡漠地說道，「我曾經很欣賞你，就算雲浩死在了你的手上，我也並沒有向你復仇，可為什麼，你要站在徐家那邊，處處壞我好事呢？」

  「惡人自有天收，你覺得憑孫家的能力，就可以隻手遮天？」我眯著眼睛看向孫不言，獰聲道，「這麼多無辜的人，被你們當做試驗品慘死，連魂魄都不能安寧，只要是個人都會站出來，阻止你們的暴行！」

  「年輕人心浮氣躁，被所謂的正義洗腦，你能發表這樣的言論，我並不意外。」

  孫不言的表情仍舊顯得很淡漠，讓我察覺不到絲毫的情感，「那些陌生人的死活，和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天道就是弱肉強食，狼吃肉，狗吃屎，人也會吃肉，為什麼就不能有別的東西，吃人的肉呢？」

  「歪理！」我厲喝道，「狼吃肉是為了生存，可你們吃肉，卻是為了滿足自己膨脹的野心，孫不言，你這條老狗臉野獸都不如！」

  話音落地的時候，我已經抓著通天尺，朝他狠狠撲了過去。

  而察覺到我的攻擊意圖，孫不言卻只是淡笑了一聲，「這個世界上，人類的數量實在太多了，少一些又有什麼關係？居然你選擇與我作對，那就死吧！」

  他的手指輕輕動了一下，頓時有一篇黑色的雲層，朝我頭頂上籠罩過來，雲霧深卷，彼此摩擦，爆發出一道強光疾流，刺眼的電芒猙獰畢露，狠狠轟向我的頭頂。

  瞬發術法！

  我心中駭然，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而那團雷電已經攜帶者猙獰的怒吼，驟然陷落到了距離我頭皮不足半尺的地方。

  在那一瞬間，我感受到了真正的死亡氣息，孫不言這個老鬼，簡直強大到讓我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念頭。

  「哼！」好在這個時候，一種森然氣息自我的頭頂中迸發出來，形成一隻藍色的大手，直接替我抵抗住了這一道雷霆。

  雷光轟擊在這隻藍色的大手之上，炸響出深層的雷鳴，黑色大手支離破碎，卻拼盡最後一絲餘力，朝我頭頂上的濃雲射去，直接震散掉了那團漆黑的雲層。

  孫不言悶哼一聲，帶著奇怪的表情看我，「你身體裡的是什麼東西？」

  「等你下了地獄沒去問閻王爺吧，老東西，你也接我一道雷試試！」我一鼓作氣，強行引動五雷訣，那股意識附著在我身上，手印瞬息萬變，當咒語落下的一瞬間，一股更加磅礴的雷電穿破虛空，狠狠回敬向了孫不言。

  「天雷！」這老狗臉龐一抽，表情變得無比凝重，雙手飛速交疊，形成了一股氣牆，自身體中瀰漫出去，強行挨了一道天雷。

  轟！

  雷光閃爍，形成一道電莽長蛇，不斷與孫不言的術法展開對轟，彼此擠壓排斥，兩秒鐘後，在那堵氣牆中強行轟開一道缺口，落到了閃躲不及的孫不言身上。

  「啊！」這老東西大半個身子焦黑如墨，連衣服都被撕裂了一大片，抬起頭，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我，低吼道，「這不可能，憑你這小子，怎麼可能引出真正的天雷！」

  其實我心中的震撼，絲毫不亞於孫不言，天雷已經是玄門中最極限的術法之一，儘管受限於我的身體，無法讓那道天雷發揮全部的威力，可那畢竟也是天雷啊！

  這老小子，居然硬抗一道天雷，還能站起來？

  「快走，屍鬼道人已經追上來了！」就在我心中震撼，忘記了下一步應該怎麼辦的時候，小蘭短促的提醒聲也傳入了我的耳中。

  下一秒，一道藍色的長矛劃破天際，宛如滅日災劫總降下的天罰，狠狠此項我的背心。

  「小心！」徐英傑狠狠推了我一把，抱著我往地上一滾，躲開了這隻藍色的長矛，而長矛卻仿佛會轉彎一樣，在空中一個轉折，再次狠狠刺向了我。

  我躺倒在地上，手印卻在飛快地變幻，很快，懷裡的黃符就自動飄捲起來，被手印引燃，形成了十幾道游移不定的冥火，狠狠撞向了藍色長矛。

  滋滋！

  不斷有腐蝕聲傳遞過來，藍色長矛與黃符中的靈韻相互抵消，體積縮小了一半，卻並未真正消失，仍舊射向了我的胸口。

  「九玄陰火，啟！」我的靈魂深處，傳來上一世的吶喊，一團藍綠相間的摧殘火苗，也驟然間自我的手印中迸發出去，與藍色長矛狠狠轟擊在一起，雙雙湮滅。

  腦海中又傳來了前世的催促，「快走，如果他們兩個聯手，你的身體扛不住的！」

  我已經可以確定這個潛藏在我意識深處的「人」，的確應該就是我們王家的先祖，那個家族中代代相傳的絕世天才，憑他對星力罩步的完美控制力，以及種種術法的驚人理解，也只有王家的先祖，才能同時滿足這個條件。

  可他畢竟不是真的降臨在了世間，而是陰差陽錯之下，被我提前喚醒，雖然可能藉助對於術法的理解，幫助我施展一些逆天的法術，但我受限於自身的實力，並不能達到那種完美的狀態。

  同時面對屍鬼道人和孫不言，除非是在他巔峰狀態，否則絕對沒有絲毫勝算。

  所以當提醒聲傳來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跳起來，馬上抓著徐英傑跑。

  孫不言擋在面前，已經開始掐訣念咒，打算將我攔下來，而在他施咒的同一時間，我也開始掐訣，兩個人的動作飛快，幾乎同時施展出了術法，攻向對方。

  兩股氣息碰撞，我和孫不言同時狂震了一下，他因為硬挨了一道天雷，所以身體抵抗不住這麼強烈的碰撞，直接往後一倒，而我則在晃動了一下身子之後，強行穩住了腳步，繼續領著徐英傑狂奔。

  比孫不言更加恐怖的屍鬼道人已經追上來了，街面上颳起了一股狂風，屍鬼道人一面追擊，一面向我發動何種各樣的術法，而我則在王玄一的傾力配合下，十分艱難地反擊。

  戰鬥至此，建成膠著狀態，王玄一隻剩意識殘存與我的腦海深處，每次施展術法的副作用都會降臨在我身上，儘管他可以避免施展一些副作用大的術法，可找這種局面發展下去，我的身體早晚還是會撐不住的。

  徐英傑想幫我，可這種程度的交鋒，已經不再是他能夠插手進來的了，只能跟在我身邊，干著急。

  我們漸漸被逼到了牆角，多次使用法咒，也讓我的身體處於超負荷的狀態，隨時隨地都有可能倒下，完全憑著毅力在支持。

  儘管我的步子已經搖搖欲墜，可一次施展法訣，卻仍舊能夠讓我興奮得每個細胞都在顫抖。

  我從來沒有想過，某一天的自己，居然可以如同現在這樣，同時硬抗住兩個道門真修的聯手攻擊，儘管這能力是借來的，可它畢竟實實在在的，是出自於我的自身。

  我漸漸開始理解我師父的話了，我欠缺的並不是手段，而是境界上的錘鍊，同樣一具身體，完全相同的術法，可由王玄一控制著施展出來，卻可以達到逆天的效果，而如果僅僅只是我自己來的話，恐怕早已經死在了孫不言和屍鬼道人的手上。

  修行最重要的不是底蘊，而是對於自然力量的理解。

  又是一次猛烈的術法撞擊，我被一股陰邪的氣場附身，狂吐一口鮮血，軟軟地倒在了地上，我的身體已經漸漸麻木了，只能憑著本能反應，將侵入我身體內的那股陰寒氣息逼迫出來。

  可當我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頭頂上已經懸著七八根藍色的長矛，在屍鬼道人的咒印加持下，瘋狂地朝我身上刺來。

  我渾身冰涼，根本無處閃躲，還在這個時候，一道刺耳的剎車聲響起，街道的另一側，同時奔跑出來兩三個白髮蒼蒼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