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八十七章 來者不善

  徐英傑的話音一落，我兩同時沉默了下來。

  汽車行駛了將近兩個小時，知道徐英傑提醒我下車的時候，我才知道他們將為徐老爺子祝壽的地方，選在瞭望江樓。

  

  王家樓據說存在了上百年，起初只是很小的一個亭子，後來據說來了一位高人，修成了殿堂，因樓身位於錦江邊，故名「望江樓」，也有一說，是為了紀念歷史上某一位玄學大家，所以才修建起來的。

  最重要的一點，這裡已經逐漸發展成為了西川腹地的玄學中心，夠資格進入這裡的，無一不是西川玄門中很有底蘊的大家之首。

  望江樓是一種身份的象徵，沒有誰會在上面擺宴，不過佇立在望江樓邊緣上的那棟建築，卻是專門玄術界修建而成的，不踏進這個行當，甚至連大門都進不了。

  我們來得比較早，因為徐英傑是主家人，所以還有許多事情需要由他來操持，我閒來無事，就去一個亭子裡坐了半天，稍後，徐英傑找到我，讓我跟他一起步入主廳。

  我剛站起來，就開到一輛敞篷的豪華駕車直接駛進了院子，而在這輛轎車身後，還跟隨著一倆價值不菲的商務轎車，從上面走下來一排穿著黑西裝打扮的人，佇立在兩個人身後。

  這兩人，我全都認識，一個是我在平城縣見過的孫家三爺，另一個，則是昨天在暗殺孫洪之前，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孫雲飛！

  至於跟在他倆身後的那幾個打手，一看就知道氣勢非凡，絕對是玄門中的一把好手。

  看見這個傢伙，我的眉頭馬上就皺起來了，望江樓這邊有規矩，無論是誰來到這裡，都不可以將車開進庭院，這個孫家還真是霸道，一出場就破了規矩，這分明是沒有將主家放在眼裡。

  徐英傑算這裡的半個主人，儘管心中對孫家充滿了痛恨，恨不得將車上下來的人一個個扒皮抽筋，但為了不失禮數，還是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原來是孫三爺和雲飛兄到了，失禮失禮。」

  孫雲飛沒有搭理他，而是直接將目光轉向了我，笑著說，「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人皮面具並不是萬能的，修行者的氣場才是判斷一個人身份的重要依據，這個孫雲飛的話讓我很意外，沒想到他這麼輕易就認出了我。

  「我們見過？」我不肯接茬，笑著說道，「恕我眼拙，沒有認出你。」

  「何必揣著明白裝糊塗，」孫飛雲再次笑了笑，不過這次的笑容中充滿了冷厲，「昨天我二叔在那家莊園遇刺，等我趕回去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你了，這件事，不會和你有什麼關係吧？」

  這個孫雲飛咄咄逼人，居然開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質問起了我。

  不過想想也是，孫家費勁心思想要打擊徐家，雖然害死了徐二爺，可我隨後出手，又馬上就策劃這次事件的孫洪給暗殺了，一來一去，誰都沒撈著好處，這個孫飛雲自然恨我入骨。

  徐英傑臉色不太好看，擋在我面前說道，「雲飛兄，陳凡是我們徐家的貴客，有什麼不滿，希望你看在徐家的薄面上，最好先收斂一下。」

  孫三爺選在這個時候插話，「呵呵，徐老爺子怎麼沒來？」

  徐英傑眼觀鼻，鼻觀心，「老爺子年紀大了，不喜歡看見太多無聊的人，等酒宴開場的時候，他自然會出現。」

  「哦，那就好。」孫三爺裝模作樣，露出一副長者對待晚輩的寬容，「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怕這麼大的場面，整個西川凡是有頭臉的人都出現了，你大爺爺不在，光靠你們幾個小輩，怕是鎮不住場啊！」

  說完，孫三爺哈哈大笑了起來，從始至終都沒看我一眼。

  這老小子話裡帶刺，分明就是在譏諷徐家後繼無人，徐英傑很不滿地回答道，「這點，不勞孫三爺費心，徐家雖然人丁稀薄，卻個個都有錚錚傲骨，不會因為別人勢力大，就怯場的，來多少人，我們都奉陪！」

  「你們，也包括這個小子嗎？」孫雲飛指著我，說道，「這是個什麼東西，也能代表徐家？」

  我還沒說話，徐英傑就搶先一步道，「你又算什麼東西，陳凡站在這裡，就是徐家的人，你不過是徐家宴請的賓客之一，有什麼資格對我們徐家內部的事情指手畫腳？」

  徐英傑的話已經很不客氣了，雙方早已經撕破臉皮，也不在乎這一次半次。

  孫雲飛不屑地哼了一聲，「呵呵，別忘了，我和徐瑩可是有婚約在身的，怎麼就沒資格管你們徐家的事？大舅子，你可別忘了，如果我和徐瑩完婚，按照你們徐家的規矩，我可是有資格精選族長的。」

  「婚約的事，你就別想了。」徐英傑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對方的話，「難道你爺爺沒有跟你說過，婚約取消的事情嗎？現在都什麼社會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就應該淘汰，陳凡和我家大小姐是自由戀愛，輪不到你用一紙婚約來囂張！」

  「呵呵，」孫雲飛沒有繼續說話，而是瞥了我一眼，「沒想到無論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得去徐家，看來這個傳承幾百年的家族，也差不多氣運已絕了！」

  我不想惹事，不過當孫雲飛叫到「氣運已絕」這四個字的時候，可以咬得很重，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功勳一樣，聯想到祖園中發生的慘案，我和徐英傑的連頓時變得鐵青。

  孫雲飛繼續指著我，囂張大笑道，「陳凡，我聽說過你，一個不入流的小縣城裡走出來的鄉巴佬，你以為傍上徐家這棵大樹，就有資格跟孫家叫囂？做夢吧你！要不是我忙著家族事業無暇分心，早殺掉你了。」

  徐英傑寒著臉站出來，將目光轉向孫三爺，質問道，「三叔，孫徐兩家也算世交了，你是怎麼教侄子的，看好你的狗繩，別讓人以為你放了一條狗出來！這裡可是望江樓，不是你們孫家的底盤，不看我爺爺的面子，你也不看西川這麼多玄門同道的面子？」

  我心裡清楚，徐英傑這是在為我表明，明擺著告訴孫家的人，欺負我，徐家不會坐視不理。

  我走上去，拉了拉徐英傑的袖子，淡笑道，「算了，今天是老爺子壽辰，不要跟人計較，你看看，這麼多江湖同道都看著呢。」

  徐英傑不依不撓，「你是徐家的人，受人威脅，怎麼能這樣就算了，這是徐家的尊嚴問題，孫雲飛，你必須給陳凡道歉！」

  我心裡一嘆，看來徐英傑為人雖然謙和包容，但待人處事方面，還是有些簡單啊。

  尊嚴？尊嚴是靠嘴說的嗎？人家就是故意來氣你的，你叫囂得越厲害，徐家就越丟臉。

  我還是說道，「算了吧，沒什麼意義，我們先進去！」

  徐英傑對我當眾認慫的行為很不滿，轉過身，用眼神示意我為什麼不懟回去，這裡實在望江樓，難不成你還害怕動手。

  我笑笑，搖頭沒有說話。

  孫家來者不善，這不過是盤開胃小菜而已，真要斗，有的是機會，今天這場酒宴，看起來恐怕絕不會太平靜。

  哪有赴宴還帶這麼多保鏢的？而且跟在孫雲飛身後的那些保鏢，個個都是氣勢不弱的主，他們擺明了是想鬧事，給徐老爺子難堪。

  上了酒樓的第二層，我才發現今天前來給徐老爺子祝壽的人群鬼母可真不小，不用說，在場每一個都是練家子，尤其是靠近主位的那幾張桌子，上面坐著的全都是些小老頭，可沒人會笑話這些老頭體態蒼老，因為我在他們每一個人身上，都感受到了很強的氣場。

  不過，當我進走大廳的時候，卻感覺氣氛有些詭異，因為大部分的人不像是來祝壽的，反倒有些像是踢館，因為很多人袖口中都藏著武器，看這架勢，都是有備而來啊。

  快到正午的時候，徐瑩攙著徐老爺子上樓了，徑直走向主桌，而酒宴中大部分人也站起來，向徐老爺子表達了祝賀，唯獨跟在孫家那邊的人，整整一排酒桌，都沒人站起來。

  徐老爺子當做沒看見，上了主桌之後，照例站起來，端起了酒杯，想為大家祝詞。

  身為壽星，開眼之前自然應該說點什麼，表示感激的場面話，可這個時候，卻有一個肥頭闊耳的中年人站起來，對徐老爺子道了聲，「老爺子，且慢！」

  徐英傑偷偷告訴我，這個人就是王家樓酒店的主人，名義上並不是玄門中人，可在玄門中卻又很高的地位，連徐老爺子和孫不言也要賣他幾分薄面。

  望江樓是西川玄門中心，能夠掌握這裡，自然不可能是什麼等閒之輩。

  「秦閣主，有什麼話，請明示。」徐老爺子放下酒杯，坐回椅子上說道。

  「冒昧打擾您的講話，請多原諒。」這個秦閣主臉上帶著淡笑，將爽直眼睛眯得很緊，咳嗽了兩聲，說道，「是這樣的，應孫家要求，在開場之前，有幾句話，本人想先徵求一下各位同行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