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七章 積重難返

  其實我進屋之後，一直最擔心的就是徐嬌已經受到了何大的傷害，此刻聽他這麼一講，懸著的心也總算放下了。

  何大應該不會騙我，雖然相處沒幾天，但我打內心深處，還是更偏向於確認他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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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當我心中冒出這些想法的時候，玉佩里的小蘭卻不屑地輕哼了一聲，「你還覺得他是好人，好人有怎麼會做這麼多惡？」

  小蘭的話，只有我一個人能夠聽見，我不理她，而是抬頭看著何大，沉吟許久，才開口問道，「大叔，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一夜之間，利用鬼胎在何家村造成這麼多慘案，何家村上百戶村民，死的死、逃的逃，說是死傷無數也不為過，一向在我面前白線的開朗樂觀的何大，究竟是因為什麼，才會幹出這麼天理難容的事情？

  「呵呵，陳凡，我的事情你不要管，我勸你最好還是趕緊離開吧，不要再管這些閒事。」何大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已經站起來，將臉轉向合家那些跪在他身邊的老弱婦孺，手指輕輕一點，他身後的那團黑影，便用鬼魅一般的速度，朝其中一個小女孩撲過去。

  我看得很清楚，鬼胎第一個下手的目標，居然是小蘭生前的親妹妹，那個名叫效率的女孩。

  小綠這會兒正被嚇得蜷縮成一團，渾身都在顫抖，在鬼胎將目標放在她身上之前，這個小女孩用分外無助地眼神看著我，哆嗦著喊了一聲，「大哥哥，救命！」

  我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就把手中的黃符紙射了出去，黃符貼在鬼胎身上，發出「滋」的一聲輕響，而鬼胎則縮回了抓向小綠的胳膊，轉身回頭，用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我。

  從那對眼神中，我讀到了數不清的仇恨與冰冷，他在等待何大一聲令下，已經恨不得將我直接撕碎了！

  「陳凡，你為什麼偏要和我做對，我說過了，何家村的事與你無關，別管閒事！」何大看到這一幕，目光一寒，「趕快離開這裡，這已經是最後的警告！」

  「大叔，你也是玄門中的人，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慈悲之心嗎？」我站出來，與何大遙遙對望，指著身邊那些老弱婦孺，厲喝道，「這些人都是無辜的，你就算要養厲鬼，也不該縱容櫃檯禍害他們！」

  「呵呵，無辜？」何大笑了，笑容中充滿嫉恨與仇視，目光掃過何家院子裡的所有人，咬牙切齒地說道，「這世界上，無辜的人實在太多，既可憐又可悲，我這麼做，其實是在幫他們，讓他們與鬼胎融為一體，獲得永生，而我的鬼胎也可以獲得無比強大的力量！」

  「真是歪理！大叔，告訴我你這麼做的理由！」我已經聽不下去了，但念在與何大相識一場，他又曾經救過我性命的份上，如果他肯悔改，主動放棄培養鬼胎，我還是可以放他一馬。

  「我這麼做，當然是為了報復！」何大露出張狂的大笑，冷冷地說道，「陳凡，你肯定想不到，何三爺家幾代人都做著販賣人口的買賣，害得無數個家庭支離破碎，我也是其中一個！」

  在何大瘋狂的大笑聲中，我得知了她報復何家村的始末，「我直到現在都記得很清楚，那年我才四歲，父母上山砍柴，留我一個人在家門口玩泥巴，何三爺那個混蛋，帶著一個城裡人從我家門口經過，就因為那個城裡人說了一口，覺得我很可愛，他就帶著何家村十幾個壯丁，連夜打著火把來我家搶人！」

  「我的生父、生母，全都為了保護我，被何家村的人活活打死！我那年只有四歲啊……什麼都不懂，只知道發了瘋似地往山里跑，當時正是後半夜，無意間遇到了一個趕屍人，那個趕屍人就是我師父，也多虧了是他，我才能活下來！」

  何大笑聲中布滿了惡毒，盯著我，眼仁中血絲密布，「當時我就下定決心，一定要練好本事，何家村的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所有人都要去死，都要去死！」

  我聽不下去了，於是接口道，「所以你才會偽裝成流浪的趕屍人，來到何家村，並且接替了小義莊，一直在算計著該怎麼報復對不對？」

  「不錯！」何大冷冷地說道，「為了這一天，我等了差不多二十多年，每一天過去，我多何家村這些牲口的仇恨也更多一份，二十年了，陳凡……你知道這二十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嗎？我一直在等待一個機會，要把何家村的人全部一網打盡！」

  「你這個瘋子！」我厲喝道，「就算何三爺對不起你，你要報這血海深仇，頂多害死那些曾經傷害過你的人就算了，為什麼不肯放過這些老人和孩子？」

  我指著在院子裡跪成一排的那些老弱婦孺，他們不知道受了什麼影響，變得十分木訥，一個個跪坐在地上，跟雕塑似的，聽到我與和大之間的談話，卻沒有人發表任何意見。

  「呵呵，何家村的老人，哪個沒在年輕的時候幹過這些買賣？至於那些小孩，將來長大之後，不一樣會重操舊業嗎？我殺他們，有什麼不對？」何大的思維，已經完全陷入了一種死循環，惡人都不肯承認自己實在作惡，就算東窗事發，也會用盡一切藉口，來掩飾自己的內心的醜惡。

  何大此刻的表現，的確是讓我太失望了，我真的很難想像，這個一直在我面前表現得這麼開朗的人，內心居然潛藏著如此濃烈的黑暗！

  「大叔，放了他們，只要你肯放棄煉製鬼胎，並將他交給我來處置，我可以放你走！」我已經完全找不到任何話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往前一步，來到距離何大不足兩米的地方，與他對視道，

  「在我的心裡，大叔一直都是個好人，你肯花力氣將我和徐嬌救回來，就證明在你的心裡，至少還存著幾分善念，不要再作惡了，好嗎？」

  我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對和大說出了這番話，因為在我心裡，一直都不想跟何大為敵，他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

  「陳凡，這些話應該換成是我對你說的。」何大搖頭笑了，笑的格外冰冷，「我知道你很有本事，如果不依靠鬼胎的話，我可能不是你對手，但趁你上山的時候，我已經讓鬼胎吸夠了九十九個活人的精血，現在的他，是真正的厲鬼，你肯定不是他的對手，馬上離開，我能感覺得到，鬼胎對你的血肉相當有興趣！」

  他話音剛落，那團濃黑得好似墨水一般的黑影，也開始飄在了天上，鬼胎渾身都籠罩在黑色的霧氣當中，我看不清他的臉，唯有那雙在暗夜裡散發出滲人幽光的眼睛，向我述說著無比的惡毒。

  「唉！」

  我沉沉嘆了口氣，將通天尺拔出來，抓在手中，直視著何大，「看來我們之間已經沒得談了，大叔，動手吧！」

  「好，既然你非要與我為敵，那我就成全你！」何大抓出幾張黃符，伸手一招，鬼胎就很溫順地飄到他身邊，而何大則直接將那幾張黃符疊成了一個小紙人，塞進鬼胎的後腦，指著我喝道，「殺了他！」

  此刻的何大，在於不是我之前認識的那個大叔，他的語氣中帶著冰冷，默然看著我，好似在注視著仇人一樣，「沒人可以阻止我，陳凡，這是你自找的！」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一瞬間，鬼胎立馬就動了，他快的好像一片影子，眨眼就某入了黑暗。

  而幾乎在同時，我感受到了來自身後的陰冷注意，來不及細看，幾乎是憑著本能，將通天尺繞過肩膀，往身後的某個方向狠狠拍過去。

  通天尺在伸出一半的時候，突然間停止住了，鬼胎隱匿在黑暗中，卻憑空伸出了一隻蒼白的胳膊，黑色的指尖宛如鐮刀一樣鋒利，死死抓著通天尺，不讓他繼續往前推進。

  然而我的胳膊上，卻猛地挨上了一下，鬼胎用另一隻看不見的手掌，直接抓在了我的肩頭，撕扯出了一道血痕。

  要不是閃避及時的話，恐怕光是這一抓，就夠在我肩膀上撕下一大塊血肉了。

  「嘶！」我疼得倒抽一口涼氣，玉佩里的小蘭卻急了，對我大罵道，「笨蛋，你剛才對付我的時候，不是還那麼厲害嗎，怎麼這會什麼道術都不用了，反擊啊笨蛋！」

  自從小蘭融入我的本命玉開始，我便和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雖說我被鬼胎抓破肩膀，這種傷勢並不會蔓延到她身上，然而一旦我真的被害死的話，小蘭也會跟著煙消雲散。

  我趕緊扣緊了通天尺的手柄，五指發力，將通天尺強行從鬼胎爪子中拖出來，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上面。

  感應到我的精血，通天尺的尺身之上，頓時搖曳出了一片淡紅色的光，而我則閉上眼睛，憑著本能感應，朝頭頂上狠狠揮出了一尺。

  「啊！」伴隨著一聲尖叫，我的通天尺像是撞擊在了什麼硬物之上，而鬼胎也終於現形了，被我一尺拍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