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源頭是水

  「糯米……」

  我驚魂未定地重複了一聲，猛地抬起頭，對徐瑩說道，「快跑！裡面有……有個切人肉的傢伙，他……」

  「你到底有完沒完！」

  徐瑩無奈了，揮手推了我一把，語重心長地告訴我，「陳凡，你能不能不要什麼時候都這麼膽小，這個樣子，哪裡像個男人吶。」

  「不是，裡面真的有人，我才看見他拿一把刀……」

  我著急替自己辯解，不想徐瑩突然回過身，直接走到門口，一腳把黃寡婦家大門踹開，指著裡面空無一物的小院子，「你看，這只是間空屋子，哪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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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她一腳踹開大門的時候，我感覺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害怕那人會拿把刀站在門背後，可視線掃了一圈，果然瞧見屋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怎麼回事？

  我張大了嘴，幾乎可以放得進一個雞蛋，那個人呢？

  「都說了你膽小，不會是被嚇出幻覺了吧？」

  徐瑩自顧自地白了我一樣，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讓我挺難受的。

  男人為了臉，可以不要命，我考慮了幾秒鐘，鼓起很大的勇氣，上前拽著她胳膊，「你要是不信，就跟我去廚房看看，然後你就明白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就是不想被徐瑩看不起，剛才還怕得要死，這會兒衝動卻占據了恐懼，生拉硬拽，將徐瑩帶到了廚房，一推門，頓時就呆住了。

  菜板上什麼都沒有，除了那灘水漬，連肉也不見了。

  我努力眨了幾下眼睛，想搞清楚這到底是不是幻覺，可真的，黃寡婦廚房裡什麼都沒有。

  「難道我真的出現幻覺了？」

  我往後退了幾步，捂著臉蹲了下來，覺得心裡特別難受，這幾天的遭遇，都快把我折磨成神經質了。

  徐瑩什麼話都沒說，拍了拍我的肩膀，就自顧自地進去找糯米去了。

  她在角落裡搜尋了半天，最終從一個瓦罐里找到了半壇糯米，遞到我面前，「你別傷心了，我知道讓你這種從來沒經歷過事的人一下子面臨這麼多遭遇，肯定會受不了的，再說你也不是一無是處，還可以幫我干力氣活嘛！」

  她不由分說地將瓦罐塞進我懷裡，然後把我從地上拽起來，兩人一同回了家。

  家裡還是那樣，冷清清的，加上中間發生那麼多事，我也沒能把米帶回來，只好去地里栽了一把青菜，用菜刀剁碎，打算混著糯米，熬點粥對付一頓。

  缸里已經快沒水了，我就從自來水管里接了清水出來，刷鍋洗完，然後用火燒開，取出糯米丟進鍋熬煮。

  我家沒有天然氣，還是燒的柴灶，徐瑩就主動坐在鍋爐旁幫我遞柴。

  我們熬了一大鍋粥，原本打算多吃兩天，可當我中途揭了鍋蓋，打算用鏟子攪拌一下的時候，眼前卻闖出來一大片黑氣，混合著很濃郁的腐臭氣息，嗆得我睜不開眼。

  「哎呀，不會是我柴添得太多，糊鍋了吧？」

  徐瑩小臉紅撲撲地站起來，感覺挺不好意思的，絞著小手指給自己解釋道，「對不起，我在家很少做飯，可能……」

  「不是，你最好能過來看看，鍋里都變成什麼樣了。」

  我揩乾了眼睛，往鍋里看了一眼，臉一下子就繃得比鍋底還黑。

  徐瑩小脾氣上來了，「你這個人真是，不就是煮糊了一鍋……呀！」

  她話只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說話的同時，她也看到了鍋里的情形。

  這哪是糊了，糊掉的米粒雖然會發黑，卻絕不可能一次黑得整麼整齊。

  整個鍋裡面的糯米全都黑透了，變成了油亮色，好像煮焦掉的糖水，黏糊糊的一大坨，整個都粘在了一起。

  這不可是是被煮糊的，因為糯米下鍋的時間還不到五分鐘。

  「陳凡，我知道村子裡的人為什麼會中屍毒了！」

  徐瑩盯著鍋里看了很久，臉色立馬就便嚴肅了，抬起頭來說道，「源頭是自來水，就是這些水裡有問題。」

  「你為什麼這麼肯定？」

  我看了看鍋里的糯米，不知道該怎麼接口。

  「笨蛋，糯米有拔毒的功效，可以祛除屍毒，一旦沾了屍毒，馬上就會變黑的。」

  徐瑩用鍋鏟小心將米粒鏟起來，說你看看，還不夠明顯嗎？

  我湊上前看了一眼，「也有可能是糯米本身就有問題，」

  「真拿你這顆榆木腦袋沒辦法！」

  徐瑩用手扶著額頭，露出十分苦悶的表情。

  不管怎麼說，源頭總算是找到了，既然是水質出了問題，只要不喝水，不就沒事了嗎？

  大約是明白了我心中的想法，徐瑩又嘆了口氣，「現在大霧封山，村里人都出不去，就算明知道水裡有毒，也不能不喝啊，下毒的人就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才能夠肆無忌憚。」

  聽完她的話，我才明白了這下毒的人心裡究竟有多惡毒。

  的確，人要是不喝水，絕對撐不過三天，他這是打算活活把村里人都逼死。

  「對了，村裡的水是從哪兒接來的？」

  徐瑩好像又想到了什麼，眼前一亮，對我問道。

  「黃花村的大水庫……」

  提起這個地方，我的小腿肚子就忍不住想發抖。

  「我估計那人在水裡下毒的時間還不算長，你家有沒有存水？」

  徐瑩思考了一會兒，繼續對我說道，「自來水裡有毒，我們絕對喝不得，如果你家有存水的話，倒可以支撐幾天，如果實在不行，就只能上山去找野果子充飢了。」

  「有的，」

  為了去縣城尋找王長順，我家連續幾天都沒有換水，缸里的水都是一個星期前的，這兩天我們吃的喝的都在裡面取用，不也一直都沒事嗎？

  這就證明我家水缸里的水是乾淨的。

  「那好，從現在起，我們必須節約每一滴水。飯先不要做了，你不是相幫村長嗎，我們現在就走，把他帶到你家裡來。」

  徐瑩將剩下的糯米藏好，讓我跟隨她一起去村長家。

  出了屋子，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了，我掏出手機看了看，發現現在是下午七點一十。

  天一暗，那女鬼就有可能出來，我們現在只能抓緊時間，爭取在天色黑透之前把二太公帶回我家裡。

  女鬼幾次三番想害我不成，估計已經失控了，鄰近個村子都是她的勢力範圍，說不定，她會選擇通過殺別人的方式來泄憤。

  親眼見識過她的能力，我已經怕到了極點，好在王長順出門前，在我家做了很多布置，加上徐瑩的幫襯，她應該闖不進我家來。

  我倆一路狂奔，到了二太公家裡，發現他家大門敞開，屋裡亮著燈，

  「奇怪，二太公很節儉的一個人，咋這麼早就開燈了？」

  正當我心裡疑惑的時候，眼尖的徐瑩卻拉了我一把，示意我往前面看去。

  我抬頭，就看到鄉間小路上閃過一道身影，背朝著我們，一瞬間沒了影。

  這背影的輪廓讓我感覺特別熟悉，仔細想了想，不就是白天在黃寡婦家，拿刀追砍我的人嗎？

  那根本就不是幻覺，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

  「陳凡，你認識那個人嗎？」

  徐瑩也很疑惑，朝那道背影消失的地方指了指，「他也是練武的，腳程好快啊。」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暫時沒出聲，心想這傢伙怎麼會出現在二太公家門附近？

  我對這個陰陽怪氣的人心有餘悸，想起他白天剁人肉的樣子，心裡很畏懼，不敢去惹他，總覺得他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村里，一定沒安好心。

  不過這些事，都比不上二太公的安危重要。

  如果被屍毒攻了心，再多糯米都救不了，我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先把二太公的屍毒解了，明天再想辦法救全村的人。

  進了屋，我發現二太公正坐在桌子上，精神頭很好，白天看他還病怏怏的，這會兒反倒沒那麼嚴重了。

  「太公，你的病……」

  我進門愣了好久，注意到桌上放著兩個酒杯，還有一盤沒有吃乾淨的花生米，看樣子，二太公是剛剛招待過客人。

  會不會他招待的就是剛剛那人？

  「陳凡吶，坐啊！」

  二太公剛喝了點酒，顯得很高興，看見我來，還招呼我坐下，「你白天沒把米帶走，現在吃飯了沒有？」

  我還真感覺肚子有點餓了，但當著他的面，又不好意思明說，只好把話轉移到正題上，「太公，我找到給你治病的辦法了，我們現在就……」

  「哦，你說村裡的瘟疫啊。」

  二太公一改白天的態度，撥了顆花生米送進嘴裡，「這事你用不著再操心了，村里來了個先生，很靈的，喝了他的符水，我的病就好了一大半，他還說明天會把大家都召集起來，給全村人開壇做法呢。」

  先生？

  我腦子裡閃過一道光，自然而然地就浮現出了白天在黃寡婦家剁人肉的那道人影，剛想說話，就被徐瑩扯住了袖子，強行將我拉扯了出去。

  「你幹嘛，我還有話想跟二太公說呢？」

  這小妮子的舉動太冒失，我正想說她兩句，就被對方一眼瞪回去了，「先回家再說！」

  我不好再多嘴，就一言不發地跟在她身後，還沒走到家門口，她卻突然停下了步子。

  我收勢不及，撞在她背上，沒來得及出口抱怨，就被眼前的場面嚇得舌頭打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