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趙筱漾一腳踢在周錚的膝蓋上，推開周錚跳開。周錚抬起濃密的睫毛，漆黑的眼注視著趙筱漾。

  趙筱漾轉身狂奔向教學樓，周錚抿了下嘴唇，趙筱漾的嘴唇有些幹了。女生是不是要用什麼東西抹嘴巴？她沒抹嗎？她有嗎？

  周錚單手插兜邁開長腿往教學樓走，又舔了下嘴唇，香香的。裝在褲兜里的手摩擦到布料，指尖上還纏繞著那觸感。軟軟的細腰。

  趙筱漾的腰怎麼會那麼細，那麼軟。

  周錚踩著鈴聲進入教室，拉開椅子坐下。趙筱漾往旁邊挪了些，想遠離周錚，這次換座位一定要跟周錚分開。

  一團紙扔了過來，趙筱漾倏然轉頭盯著周錚，周錚面無表情翻開筆記本開始寫檢討。趙筱漾打開紙團，上面筆鋒銳利以氣吞山河之勢狂野地寫下三個字，「女朋友。」

  趙筱漾攥著紙團，氣的小臉鼓著，深呼吸。數學老師進教室，看到周錚把教案放到桌子上，「某些同學休年假回來了？」

  

  某些周姓同學埋頭寫檢討，置之不理。

  趙筱漾把紙團撕碎扔進垃圾桶，不搭理周錚。

  下課後，周錚起身就走了，蔣旭然拿著試卷過來坐在周錚的位置上，「最後一道題我還是沒解出來，要去問老師嗎？」

  趙筱漾翻出試卷，「我解出來了。」

  蔣旭然：「……」

  蔣旭然盯著趙筱漾，趙筱漾把題講了一遍，「懂了吧？」

  蔣旭然第一次發現自己腦子有點不夠用，他之前以為周錚是天才，現在發現趙筱漾更可怕。

  「嗯。」蔣旭然沒好意思說自己沒聽懂，他屬於中規中矩，全靠努力，只點頭，「試卷借我看下。」

  「好。」

  周錚陰沉著臉進教室就看到後排兩顆並排的腦袋，刺的他眼疼，他大步走過去把書拍到桌子上。蔣旭然抬頭，周錚拉開前排的椅子跨坐著，嘴角上揚，「講什麼呢？」

  「競賽試卷。」蔣旭然揚起試卷，也起身，「你去找老師了？」

  「沒有。」周錚輕哼一聲，才不願意承認被數學老師狠狠打擊了一頓，他撩起長腿繞回座位。身子後仰，靠在牆上，長腿大剌剌的敞著。

  趙筱漾被盯得頭皮發麻，轉頭跟周錚對視，周錚坐直伸手去拉趙筱漾的書包。趙筱漾瞪大眼，按住書包。

  「我要糖。」

  趙筱漾這才放開，周錚沒摸到糖，卻摸出一個粉紅色的巧克力盒子，他抽出來翻看著，「誰送的？」

  趙筱漾立刻去看自己的書包，又看周錚手裡的巧克力，「不知道。」

  周錚坐直，活動手指，骨關節發出咔嚓一聲響。他打開了巧克力盒子，看到裡面放著一張紙條，「你笑起來比巧克力甜。」

  我甜你媽！

  周錚取出一塊巧克力惡狠狠嚼著，翻過紙片沒看到署名，紙片揉碎揚手準確無誤的扔進垃圾桶。

  「你不知道誰送的？」周錚抬起眼。

  「寫的什麼？」

  「惡作劇。」周錚合上巧克力的蓋子，裝進自己的書包，「過期食物，吃了可能會中毒，後果自負。」

  趙筱漾蹙眉，繼續寫試卷，依舊是柔軟的聲線，但話一點都不溫柔，「那你少吃點吧，後果自負。」

  周錚：「……」

  幾天沒見，趙筱漾怎麼這麼毒舌？

  中午吃飯的時候，周錚順手把巧克力給扔了。趙筱漾不跟他一起吃飯，他勉為其難和蔣旭然一道。

  「早上誰動趙筱漾的書包了？」

  「不知道。」蔣旭然說，「我們都去——」對上周錚銳利的目光，轉口道，「去洗手間，怎麼了？誰欺負趙筱漾了嗎？」

  周錚冷哼。

  他端著餐盤坐下，餘光看到趙筱漾走進餐廳。其他男生也都看了過去，眼睛盯著趙筱漾，趙筱漾低著頭過去刷卡拿翻飯。

  「同學，需要幫忙嗎？」一個男生立刻湊過去，試圖幫趙筱漾端飯。

  周錚把勺子擰歪了。

  「不用。」趙筱漾低著頭匆匆往角落走。

  「你拿得動麼？」男生並沒有放棄，還跟在趙筱漾身邊，迅速的自我介紹，「你好，我是高二六班的徐逸。前幾天數學競賽初選我們見過，你還記得嗎？」

  「你沒聽到她說不用？長成這樣，誰會記得你？」突然面前橫著一個人，徐逸抬頭看到高一的小霸王周錚，立刻蹙眉。周錚目光倨傲，不屑一顧的冷嗤，「你是耳朵不好，還是理解能力有問題？」

  徐逸怎麼說都比周錚高一屆，不至於慫到周錚面前，「關你屁事？」

  「那我就教教你什麼叫關我屁事。」周錚的目光瞬間兇狠起來，下一刻趙筱漾握住他的手腕，朝徐逸點了下頭，「抱歉，打擾了。」

  轉頭看周錚，低聲說，「你吃不吃飯了？」

  周錚垂下眼看手腕上白皙纖細的手指，戾氣全收，「哼，你跟他道歉？他配麼？」

  趙筱漾鬆開周錚，轉身就走。周錚怕趙筱漾再被惹哭，也不管徐逸了，邁開長腿飛快跟上，強行拿走趙筱漾的餐盤，「跟我坐一起？」

  趙筱漾不說話，周錚把餐盤放下坐到對面，「想喝什麼？我去買。」

  「不喝。」趙筱漾埋頭吃飯，不想看周圍異樣的目光。她破罐子破摔的想，隨便別人怎麼樣想，只要周錚不打架就行。

  「錚哥？」王昊一眼看到周錚，飛奔過來，放下兩瓶酸奶，回頭叫方伶俐，「坐這裡。」

  周錚拿走酸奶擰開蓋子放到趙筱漾面前。

  王昊：「……」

  周錚又去拿另一瓶，王昊死死地抱住，等方伶俐坐下立刻擰開放到方伶俐面前，轉頭看周錚，「你家破產了？要跟我搶酸奶？」

  「你家才破產了。」

  「剛剛怎麼回事？」

  周錚盯著趙筱漾埋頭吃飯的小腦袋，「沒事，吃飯。」

  餐廳是傳播謠言最快的地方，下午周錚衝冠一怒為紅顏，差點和高二的徐逸打起架的版本就流傳出去。晚上放學，趙筱漾不想跟周錚一道，她單獨去坐公交車。剛到公交站台下，就看到旁邊幾個男生不住地把目光往這邊落。趙筱漾渾身難受，電話響了起來，她看到來電，遲疑片刻才拿起來接通。「你在哪裡？」

  周錚強勢的聲音落過來。

  「公交站台。」

  「等我。」

  趙筱漾：「……」

  「不准走。」

  公交車開過來，趙筱漾跳上公交車找最後排的位置坐下。她拿下手機，鼓起勇氣狠狠喊了句，「我回家了！」

  然後掛斷電話。

  趙筱漾並不想成為眾人的焦點，她不想被人指指點點。拿出鑰匙打開門，先看到玄關處薛琴的手提包，趙筱漾換鞋往裡看了眼，「阿姨。」

  薛琴端坐在客廳，眼睛看著窗外正沉思，聽到趙筱漾的聲音才回過神，「筱漾回來了？」

  趙筱漾連忙放下書包，走過去，她碰了下茶杯發現茶已經涼了。起身倒掉，薛琴站起來道，「筱漾，我來吧，你不用忙。」

  趙筱漾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沒有茶，拿過來放到薛琴面前，「沒事的，我上學沒您上班辛苦。」

  薛琴愣了下，才笑出聲，「謝謝筱漾。」趙筱漾沉默寡言，在家裡很沒有存在感，薛琴經常會忘記家裡還有這麼個人。

  房子裡開著暖氣，暖烘烘的，趙筱漾脫掉羽絨服外套和書包放在一起，認真看著薛琴，「周錚今天去學校了。」

  薛琴嘆口氣，她剝了個橘子遞給趙筱漾，「我對不起他，我也對不起你。」

  「沒有。」趙筱漾拿著橘子，搖頭，「你對我很好。」

  薛琴喝了一口水，注視著趙筱漾，半晌後問道，「你討厭周錚麼？」

  「沒有討厭他。」趙筱漾說，「他很照顧我。」

  「我可能要跟你叔叔分開一段時間。」薛琴說，「以後你們要互相照顧。」

  趙筱漾愣怔怔看著薛琴，薛琴起身揉了揉趙筱漾的頭髮，說道，「周錚哥哥如果欺負你，你就跟我打電話，我來訓他。」

  手心裡冰涼的橘子漸漸溫熱，趙筱漾嗓子發乾，「阿姨？」

  「我很抱歉，沒照顧好你。」

  趙筱漾說不出什麼滋味，心裡空空的，她還攥著橘子。垂下頭，很長時間，薛琴說，「我過幾天就走，先別告訴周錚。」

  「哦。」她不帶周錚走嗎？

  「想吃什麼？晚上阿姨帶你們出去吃。」

  開門聲響，薛琴抬頭，周錚斜挎著書包長腿凜然大步走進門，猛地停住，「媽？」

  「別換鞋了，出去吃飯。」薛琴拿起灰色的長款大衣穿上，說道，「筱漾，你也把外套穿上。」

  周錚哼了一聲，也不知道他媽有沒有收起離婚的心思，不過能回來，說明態度緩和了吧？「吃什麼我爸呢？」

  「烤鴨，他從單位過去，餐廳已經訂好了。」

  窗外天空暗沉，暮色降臨，初冬，天黑的早。三人出門，趙筱漾和周錚坐在後排，暖氣打開，溫熱的風吹過來。

  薛琴打了把方向，車開出小區，「吃完飯在附近逛逛，天冷了，你和筱漾都該買冬天衣服，不能凍著。」

  周錚碰了下趙筱漾的胳膊，趙筱漾嚇一跳，警惕的看他。周錚抬起冷冽精緻的下巴，燈光從窗外落進來，他的脖頸骨骼分明，白的潔淨。濃密的睫毛微一顫動，漆黑如同星辰的眼落了過來，「手張開。」

  趙筱漾心跳加速，簡直有些不像自己。不知道是因為車廂內暖氣開得太足，還是周錚的英俊太銳利，讓她感到壓力。

  「什麼？」

  「張開。」

  趙筱漾搖頭，轉頭看向窗外，前排薛琴還在呢，他幹什麼？手突然被握住，溫熱乾燥的手包裹著她。

  趙筱漾用力想抽回，一個圓柱形堅硬的東西塞到她的手心。那東西還帶著體溫的熱，趙筱漾心跳的大腦一片空白，瘋狂急促。她攤開手，低頭看過去，一支黑色管狀口紅放在她的手心，燈光下，瓶身泛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