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周錚的目光凌厲，直逼心臟，讓趙筱漾喘不過氣，她覺得窒息。她並不喜歡這樣的逼迫感，笑容漸漸斂起。

  

  「我該怎麼回？」

  「我們在一起。」

  趙筱漾蒙了幾秒，很震驚，「我們才十六歲。」

  「十六歲又怎麼樣？你不是我的未婚妻？將來我們會結婚。」

  趙筱漾怔怔看著周錚，半晌後說道，「周錚，我不是你的童養媳。」

  周錚漆黑的眼沉的讓趙筱漾壓抑，趙筱漾皺眉，「我媽並沒有告訴婚約的事，從頭到尾沒有一個人告訴過我。」

  「然後你就不認帳？」周錚蹙眉，來了怒氣，他們親過這麼多次，也抱過。趙筱漾翻臉不認帳？這不扯淡呢？

  「你是不是喜歡蔣旭然？」

  「關蔣旭然什麼事？」趙筱漾覺得這些太遙遠了，她並沒有想那麼多，她咬牙，「周錚，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錚哥！」王昊看到他們爭吵，連忙跑過來，說道，「去打遊戲嗎？好久沒玩了，帶上筱漾妹妹，我們正好五個人開黑。」

  「不去。」周錚突然打橫抱起趙筱漾，說道，「你們去吧。」

  趙筱漾回過神立刻掙扎，她的臉上滾燙，紅的要滴血，「周錚，你放開我！」

  王昊愣住，周錚這是公主抱麼？玩這麼大？

  蔣旭然臉色頓變，立刻就邁開腿想追上去。胳膊被拉住，蔣旭然回頭，「王昊，幹什麼？」

  王昊攀住蔣旭然的肩膀，「我們去打遊戲吧，人家小兩口的事，我們還是別摻和了。」

  蔣旭然抬起頭，表情難看，王昊拍了拍蔣旭然，「錚哥是我們的哥哥，及時回頭，別扎那坑裡，沒意思。」

  「可是趙筱漾不願意！」

  「那她願意你麼？」王昊斂起了笑，隨即淡淡道，「是他們兩個在談戀愛，外人沒有插話的餘地，旭然，你還沒談戀愛你不懂。」

  屁股上挨了一腳，回頭對上方伶俐的眼，方伶俐冷笑，「你很懂啊？你談過不少吧？」

  周錚步伐凜冽，大步走上樓梯，四周已經沒人了。他俯身貼著趙筱漾的耳朵，語氣兇狠，呼吸熾熱滾燙，「你再動，我就在這裡親你。」

  趙筱漾僵住，那呼吸灼燒的她心臟隱隱發疼，親吻是懲罰麼？

  「周錚！」

  周錚快步進了教室，教室里空蕩蕩，其他人都在操場，只有他們兩個人。周錚把趙筱漾放到椅子上，趙筱漾推開周錚想跳下椅子，周錚抬起膝蓋一頂，本來就靠後的書桌直接撞到了牆上，周錚把趙筱漾壓了回去。長手越過她，按在牆上，仿若抱著趙筱漾。他俯視趙筱漾，非常近的距離，漆黑的眼裡是盛怒，「趙筱漾，你不承認我？」

  趙筱漾抬起下巴，「你要幹什麼？」

  周錚俯身嘴唇貼到了趙筱漾的，溫熱柔軟。一瞬間世界靜了下來，趙筱漾瞪大眼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年，她的心臟忽然轟隆隆的響了起來，直達大腦皮層。

  他們都沒有動，就那麼貼著，嘴唇碰到嘴唇，柔軟的少女香氣。窗外落葉的聲音都清晰可聞，周錚動了下睫毛。

  趙筱漾猛地推開周錚，她從桌子上跌落，周錚一把撈住趙筱漾，趙筱漾又推開他。她的手指顫抖，狠狠抹了一把嘴唇。她驚恐的盯著周錚，周錚也看著她。

  呼吸聲都清晰可聞，他們對峙著，周錚先開口，他羈傲的黑眸上揚，「親了，你就是我的人。」

  趙筱漾手抖的厲害，她急促的呼吸，深呼吸。

  「你別肖想其他人。」周錚霸道的說，「趙筱漾，你是我的未婚妻！你承不承認，這都是事實，你要嫁給我。」

  趙筱漾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力大無窮，她抓起書桌上的書砸向周錚。周錚側身避開，趙筱漾的淚就滾了出來，大顆大顆的淚湧出來，她抿緊嘴唇，胸膛起伏。

  有什麼東西破繭而出，她的喉嚨滾動，喘不過氣的難受，她現在特別能理解方伶俐踹王昊那一腳。

  「哭什麼啊？」周錚也回過神來，他上前抬手粗魯的去擦趙筱漾的臉，拇指擦過趙筱漾的臉，「不准哭。」

  趙筱漾推開周錚，「你是流氓。」

  周錚舔了下嘴唇，柔軟的觸覺似乎還在，他站在趙筱漾面前。

  「周錚，我討厭你的不尊重人！」趙筱漾狠狠擦了一把臉，她抬起頭，大眼睛發紅，盈滿了淚，睫毛濕漉漉的黑。「我是我自己的。」

  趙筱漾掐著手心，抬起頭看周錚，又覺得他陌生。周錚往前一步，趙筱漾蹲下去，她走不動，腿疼的快要廢了。她靠在桌子上，有些迷茫，婚約什麼的太遙遠也太可怕，周錚每次都拿婚約壓她，仿佛如來佛祖的五指山。

  周錚也蹲下去注視著趙筱漾，目光沉下去，安靜的認真，「我會對你負責。」趙筱漾又擦了一把臉，周錚想拉她起來。然後看到趙筱漾膝蓋上泌出的血，已經把牛仔褲浸透。他的目光頓住，隨即冷下去，「你的腿摔傷了？怎麼不說？」

  趙筱漾一言不發，她抬頭，「我要考大學，我要當醫生。」她壓下所有的情緒，注視著周錚，「我們才高一。」

  「跟我談戀愛會耽誤你考大學？」

  趙筱漾搖頭，沒法溝通，她的嘴唇被親了。親的猝不及防，周錚親之前，甚至沒有問一句，她願不願意。

  「跟任何人都沒有關係，你別逼我。」

  「這個問題我們等會兒再談，我看看你的腿。」周錚抱趙筱漾到桌子上，她身上穿著深色的牛仔，膝蓋上一片全是暗沉的血。

  「你不疼？你剛剛怎麼不說？」周錚想發脾氣，但對上趙筱漾那雙眼，他什麼都說不出來，牛仔褲太緊，根本沒辦法挽起來。周錚轉身，說道，「上來，我背你去醫院。」

  「不用。」

  「你再拒絕，我就告訴所有人，我們之間有婚約。」周錚氣急了，威脅完，他又怕趙筱漾哭。「現在趴上來，今天這些事我當沒發生，我會等到你願意為止。」

  趙筱漾看著周錚硬又黑的頭髮，抿了抿嘴唇。

  最終趙筱漾還是趴到周錚的背上，周錚背著她穿過校園，出門坐上車。他們誰也沒有說話，一路沉默。

  仿佛那個吻不存在，可趙筱漾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有些恍惚，十六歲，對一切都懵懂，對一切都還處於模糊的狀態。

  她剛剛來例假，剛剛有了男女的意識。

  她對感情還沒有一個明朗的認知，她卻莫名其妙成了周錚的童養媳。

  劇烈的疼讓趙筱漾轉頭，褲子沾到血肉，已經乾涸。

  醫生說，「褲子要剪掉，可以麼？」

  周錚點頭，「可以的。」

  門診部，門開著，外面還有人往裡面看，周錚霍然脫下校服擋住趙筱漾的腿邊。醫生看了一眼，說道，「你妹妹啊？」

  周錚有些憋屈，只能按頭認妹，「嗯。」

  「挺貼心的。」醫生夸道，「知道保護妹妹。」

  趙筱漾的膝蓋血肉模糊，周錚看的心疼，「你抓著我，疼了就抓我。」

  趙筱漾不碰周錚，咬牙忍疼。

  上完藥，周錚彎腰把衣服系在趙筱漾的腰間，蹲下去，「上來，回家。」

  等著看病的一對老夫妻感慨，「兄妹感情真好。」

  兄妹個屁！這是女朋友，雖然趙筱漾不承認。

  周錚陰沉著臉，又不能反駁。

  這家醫院的電梯三天兩頭壞，周錚背著趙筱漾走安全通道。走一截，聲控燈亮起來，只有周錚的腳步聲。

  「我等你。」周錚的聲音低沉，有些壓抑，「但是你不要喜歡別人，聽明白了嗎？」

  趙筱漾略一低頭，額頭就碰到周錚的頭髮，周錚的頭髮很扎人，她只能仰起頭。

  到家的時候是七點，到門口趙筱漾強烈要求周錚把她放下來，周錚才放下趙筱漾，背著兩個書包。「走不動就叫我。」

  「嗯。」

  進門猝不及防看到客廳沙發上冷臉相對的薛琴和周啟瑞，氣氛十分詭異，周錚把書包放到柜子上。「爸媽。」

  薛琴站起來，說道，「放學了？」

  「嗯。」

  趙筱漾隨後進門，薛琴心不在焉，看了眼就說，「你們一起啊？挺好的。」

  周錚看著薛琴，薛琴沒看到趙筱漾光著小腿麼？

  「阿姨好。」趙筱漾乖巧問好。

  「筱漾乖。」薛琴勉強的笑了笑，把手搭在周錚的肩膀上，說道，「我得去一趟澳洲，最近不能在家陪你。」

  趙筱漾也感受到氣氛不對，本能地看向聯盟夥伴周錚，周錚偏頭示意她上樓。趙筱漾一瘸一拐的上樓，客廳周啟瑞點了一支煙。煙霧繚繞，也沒人注意到她，她忍著疼拖著腿快步走上去。

  「怎麼又去澳洲？不是剛回來？」

  「你姥姥生病了。」薛琴說，「很嚴重，可能扛不過去。」

  「啊？」周錚沒想到會是這樣，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外公外婆了，自從他們搬到澳洲，周錚再沒見過，「那我跟你一起去？怎麼會這樣》」

  「薛琴，你現在去澳洲，你很清楚這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周啟瑞站起來，手上的煙還燃燒著，「你清楚的。」

  「那是我爸媽！我的父母！」薛琴回身，扯起嘴角冷笑，滿是諷刺，「你只關心你的仕途，你有感情麼？周啟瑞，你身體裡的血是涼的吧？」

  「他們為什麼要去澳洲？你心裡沒有數麼？我保下來你已經夠難做了。你現在這麼做，誰的血是涼的？」周啟瑞狠狠抽了一口煙，掐滅煙，把菸頭扔進菸灰缸，濺起了菸灰。他直起身，深邃的眼裡是沉甸甸的情緒，「周錚不能去澳洲，你也不能，這件事沒得商量。」

  薛琴轉身抱住周錚，緊緊抓著周錚的胳膊，抓的周錚有些疼。她哭出了聲，周錚抬手抱住薛琴，攥緊拳頭。

  周啟瑞在原地走了兩步，抬起手，在空中揮了半晌又落下。他一瞬間，顯出疲憊的老態，「阿琴，我們沒得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