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那你去跑。」班長拿下眼鏡注視體育委員。「你能跑贏，你去。」

  「我還有長跑一千五，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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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就得了。」班長沒好氣道，「那你損她幹什麼？」

  體育委員：「……」

  「自己沒能力跑就不要嘲笑別人。」班長轉頭看向趙筱漾，她擦了下眼鏡，又重新戴回去。「運動精神是什麼？永不放棄，哪怕跑倒數第一，沒有放棄就不丟人。」

  趙筱漾懷疑她看多了日漫。

  「我真的會跑倒數第一。」趙筱漾認真道。

  「跑就行了，重在參與。」班長臉色慘白，目光卻異常堅定。

  電話響了起來，趙筱漾拿起來看到是周錚，大魔王來了，接通。

  「沒事吧？」

  「沒有啊。」這話問的趙筱漾莫名其妙，她說，「怎麼了？」

  「我第二場打完了。」

  「我馬上過去。」

  電話那頭靜下來，周錚握著手機表情陰沉，有女生過來給他送水，周錚直接繞開，走到了一邊。自從上次去吃飯，趙筱漾遇到暴露狂，周錚儘可能不和趙筱漾分開太多，怕趙筱漾出事。「那我在這裡等你。」

  「好的，我馬上過去。」

  趙筱漾掛斷電話，跟班長說，「我可以跑，但是贏就很難了，幾點開始？要在哪裡報導麼？」

  「三點半你到操場，我把你的信息報上去。」班長說，「其他的沒事了。」

  趙筱漾點頭，班長說，「謝謝。」

  班長這樣，肯定不能讓她硬撐著上去跑「那我先走了。」

  「再見。」

  趙筱漾一路狂奔到了桌球館，迎面撞上個人，她立刻避開，肩膀被握住。清悅嗓音響起，道，「小心。」

  趙筱漾猛地抬頭，跳開……

  跟蔣旭然拉開距離，「你好。」

  「別跑那麼快，小心摔了。」蔣旭然道，「找周錚麼？」

  「是啊。」

  「你們在一起了？」

  趙筱漾腦袋嗡的一聲，怔怔看著蔣旭然，默了大約有一分鐘，她開口，_x001D_「你有沒有報體育項目？」

  蔣旭然愣住，體育項目四個字好像跟他沒有一毛錢關係，從記事到現在，這些項目全避著他。記得小學的時候，小學運動會，所有人都得參與，只有他不用。有同學舉手問老師，老師說蔣旭然小朋友身體不好。

  私底下對人說，蔣旭然有病，不敢碰不敢招惹，話都不能說重。生怕刺激到，蔣旭然死在學校了。

  「沒有。」

  「我都忘記你請假了，你來的有些晚。」趙筱漾說，「不然你可以報鉛球。」

  蔣旭然：「……」

  「趙筱漾？」

  趙筱漾回頭看到周錚，陽光下，周錚穿著黑色運動裝，袖子挽到手肘處。白的透光的肌膚，黑色康復腕帶纏在手腕上。他眯了下眼，抬起下巴走了過來，「去哪裡了？」

  「你比完了？」

  「嗯。」周錚抬起羈傲的眉毛。「就一班的渣渣，五分鐘結束。」

  趙筱漾：「……」

  周錚狂起來沒邊。

  「今天沒課，出學校。」

  「我報了個長跑項目。」

  周錚校服拎在手裡，停住腳步回頭，「多少米？」

  「八百。」

  趙筱漾跑八百米？她會直接把命扔到操場上吧。蹙眉，俊美五官頓時冷厲，怒道，「誰給你報的？找死是吧？」

  「我自己報的。」趙筱漾抿了抿乾燥的嘴唇，怕周錚去把班長揍了，「我可以試試。」

  周錚緩了表情，穿上校服，說道，「幾點開始？」

  「四點。」

  周錚從口袋裡摸出手錶看了看時間，扣到左手上，抬眸，「你真不會跑出問題？」

  趙筱漾心裡也沒底，她初中的體育項目就沒過，好在成績足夠好。

  趙筱漾的體力，爭倒數第二保倒數第一，想拿第一是做夢。

  三點半趙筱漾過去簽到，她之前沒有報任何體育項目，就沒有準備運動裝。現在臨時上陣，穿著黑色連帽衫，牛仔褲，非常不適合跑步。班長沒在，去醫院了，體育委員把水遞給她，「盡你所能就好，不要勉強。」

  「謝謝。」趙筱漾因為緊張又喝了半瓶水。

  三點五十五，其他班跑完，輪到八百米長跑上場。趙筱漾深吸氣，走上前，就聽到整齊的喊聲，「趙筱漾加油！」

  趙筱漾差點嚇跪，倏然回頭就看到王昊周錚蔣旭然方伶俐整整齊齊都在看台，身後整個高一二班都在，可能還混有八班的人。賽跑項目觀看的人很少，這突然鋪天蓋地一群啦啦隊，太扎眼了，參加比賽的同學都看了過來。

  趙筱漾默了有一分鐘，咬牙深吸氣，不能生氣不能暴走不能罵人。

  「準備！」

  王昊美滋滋地揮舞著手裡的小紅旗，「我們筱漾妹妹有排面吧？兩個班的人來助威。」

  周錚冷著臉沉默，想把王昊踹出去。趙筱漾的體質那麼差，能跑才有鬼，就不應該告訴王昊。

  「趕快讓他們走。」周錚蹙眉，「別圍觀。」

  「如果跑的不好。」蔣旭然回頭，直視王昊，「你這一出，是讓趙筱漾難堪。」

  周錚輕飄飄看了蔣旭然一眼，雖然不爽蔣旭然說趙筱漾跑的不好，但不得不認同最後一句。

  「會這樣麼？」王昊愣了兩秒，隨即說道，「不會吧，這有什麼可難堪的。參與光榮，我們筱漾妹妹就算沒有成績，也值得鼓勵。」

  周錚：「……」

  蔣旭然：「……」

  王昊說，「勇於挑戰，牛！」回頭指揮帶來的人，抬手，「一二三，開始喊。」

  「趙筱漾加油！」

  周錚只盯著場上那道消瘦的人影，片刻後走下台階。哨聲響，趙筱漾直衝出去，她起步不好，不專業，這樣很傷腿。以後得帶趙筱漾多運動了，她身體這麼差怎麼行？

  八百米，學校操場兩圈。

  周錚在跑道邊緣站定。

  趙筱漾覺得肺都要炸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喘氣的聲音很大。一個個超過她，趙筱漾什麼都聽不到，但她知道現在有很多人在看。

  趙筱漾什麼都看不到，面前只有跑道，她急促的喘氣。跑到一半，她還排在中間。第二圈開始的時候，趙筱漾絆到旁邊女生的腳，碰的就摔了下去，膝蓋跪在地上。但很短暫，趙筱漾立刻爬起來往前跑。她因為摔跤，已經和前面的人拉開距離。

  看台上一片寂靜，蔣旭然也走下了看台，趙筱漾不是服輸的人。

  追上一位，哪怕一個人，她不是倒數第一。

  追上了！

  看台上王昊瘋狂的吼叫，「趙筱漾加油！」

  其他班：「……」

  趙筱漾仰起頭沉重的喘氣，兩條腿灌鉛似的，她還在拼命地跑。八百米，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第二個人，追上了！

  最後一百米衝刺。

  「趙筱漾！」

  趙筱漾不能倒數第一，她不能倒數，她的眼前已經發黑了。用盡全部力氣，朝前面奔跑，終點快到了。哨聲響，趙筱漾腿一軟沒跪到地上，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清冽乾燥，身上有好聞的草木香氣。她的汗滾下來，抬起頭，陽光下她的世界一片黑暗，她揚起嘴角。

  「第幾？」

  「三。」沉洌男音，隨即趙筱漾握住結實有力的手，勉強還能繼續站著，他道。「很棒。」

  趙筱漾的淚都快出來了，她反握著周錚的胳膊。

  看台上一片歡呼，王昊衝下來，吼道，「牛！」

  其他班：「……」

  趙筱漾在艱巨的長跑項目中，突破了自己的極限，拿到人生中第一個長跑前三——嗯，第三名。

  記錄成績後，趙筱漾就走不動路了，兩條腿不聽使喚，站不起來。旁邊方伶俐和王昊還鬥雞似的互相攻擊，蔣旭然也在操場邊緣，她現在說自己跑完八百米不會走路了，實在太丟人，於是她沉默著坐到台階上。

  周錚在旁邊站了一會兒，發現趙筱漾的情況，蹲下去平視趙筱漾，「能走路嗎？膝蓋疼不疼？」

  趙筱漾走不了路，她咬了下嘴唇，「很丟臉吧？」

  「沒有。」周錚面無表情轉身，「上來，我背你。」

  趙筱漾驚到了，「啊？」

  趙筱漾目瞪口呆，周錚回頭，蹙眉，「抱還是背？雖然手會疼，但是抱你還沒有問題。」

  抱可比背曖昧多了，趙筱漾權衡利弊，就選了背，可趴在周錚的背上，才感覺到背也非常難堪。周錚站起來，趙筱漾身子離地，失重感讓她連忙抱住周錚的脖子。周錚頓了下，才沉聲道，「走了。」

  正在追打的方伶俐和王昊停住，王昊嗷的一聲，「錚哥真爺們！」方伶俐揉了揉鼻子，好嫉妒趙筱漾，她從出生就認識周錚，周錚在誰面前彎過腰，竟然肯背趙筱漾。

  王昊轉頭看方伶俐，「我也可以背你，你要背麼？」

  方伶俐飛起一腳踢在王昊的大腿上，臉上滾燙，「你去死，誰要你背。」然後撿起趙筱漾的外套和水，「走了。」

  穿過操場，周錚的喉結滾動。趙筱漾趴在他的背上，凸起的兩片抵著他的背。他在晾衣房見過趙筱漾的胸衣，她穿的淺粉色，可能是媽媽給她買的。不像GG上那樣露骨，她的胸衣類似短款背心，只是上面多了兩個小小的半圓。

  周錚把右手也落過去，托住趙筱漾的腿，「你——」

  「你——」

  他們同時開口，氣氛曖昧到了極致，周錚說，「你先說。」

  「我可以慢慢走，要不你放我下來？」趙筱漾的手要抱著周錚的脖子，胸緊緊貼著周錚的背，她的臉都熱瘋了。

  「哦。」周錚放下趙筱漾，伸手，「你扶著我。」

  趙筱漾垂著頭，臉爆紅，熱的她有點窒息。隔著衣服握著周錚的手，一步步往前走。夕陽西斜，身影被拉得很長，趙筱漾舔了下嘴角，嗓子發乾。

  「趙筱漾。」

  趙筱漾嚇一跳，抬頭，「啊？」

  周錚站的筆挺，長腿修長筆直，俊美五官此刻沒有情緒。他看向遠處慢吞吞走過來的三人，又轉過來，凝視趙筱漾。逆光下，他的眼漆黑深邃，「剛剛旭然問你，我們是不是在一起，你怎麼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