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錚哥——」王昊抬頭要跟周錚說話，猝不及防看到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張了張嘴，「……」

  周錚回過神，卻沒有推開趙筱漾，就是不想推。「沒事，別怕。」出口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多溫柔，一點都不爺們，周錚咳嗽清了清嗓子，說道，「沒事。」

  王昊迅速移開眼，又覺得很傻，馬上就十七歲了，又不是沒見過大世面的人。害羞個什麼啊？他握著手機吭吭哧哧半晌，說道，「筱漾妹妹，你別哭了，旭然的病是他的命，這也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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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錚抬眸，王昊口型問道，「不能說？」

  周錚蹙眉，話沒錯，但不應該在這個時候說，打擾到他的擁抱了。周錚把手落下去，緩緩地摟住趙筱漾的腰，小姑娘的腰細軟，周錚收攏手，低聲道，「別哭。」

  王昊瞬間覺得自己被全世界拋棄了。

  下午兩點，蔣叔叔就到了，立刻安排轉回B市醫院。吩咐秘書，道，「把三個孩子送回去，不要讓他們單獨走。」

  蔣叔叔的秘書做事非常細緻，且嚴謹，堅持把他們三個送到登機口。

  晚上八點他們落到B市機場，王家的司機過來接機，趙筱漾一路埋著頭沉默，為中午的失態也為蔣旭然的病。

  車進了小區，停在周家門口，司機幫忙把行李搬進房子。張姨連忙出來跟人道謝，把趙筱漾的小行李箱先送上了樓。

  熟悉的房子，熟悉的家，趙筱漾換上拖鞋要上樓。手突然被抓住，趙筱漾受到驚嚇，抬頭看周錚。

  燈光下周錚的五官俊美，黑眸黑的深邃又深刻，嗓音清冷。「趙筱漾，蔣旭然沒事了。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別為其他的男生哭。」

  「你鬆手。」趙筱漾的臉紅了起來。

  「不准再哭。」

  「你們想吃什麼？小餛飩行嗎？」張姨從樓上下來，聲音先至。

  周錚立刻鬆開趙筱漾，匆匆拿起自己的行李越過趙筱漾快步上樓，「我不吃，我要洗澡睡覺。坐了半天飛機，累。」

  「多少吃點？」

  「不吃。」周錚拒絕。

  「筱漾呢？」

  趙筱漾只覺得手上還殘留著周錚碰觸過的熾熱，火辣辣的燒，讓她渾身難受，又無地自容，「我也不吃，我暈飛機。」

  趙筱漾一頭紮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今天是昏了頭，抱了周錚。高原缺氧，她大約是把腦子都缺沒了。

  趙筱漾洗完澡就上床躺下了，她睡不著。想到今天蔣旭然在雪山上的笑，想到他們肆無忌憚的聲音。趙筱漾拉起被子蓋住臉，她有些難受。

  父母的離開，讓她懼怕死亡，蔣旭然會走嗎？

  趙筱漾有些難受，她躺了一會兒換上睡衣下樓洗澡。擦著濕淋淋的頭髮出來，張姨端著一碗小餛飩，「筱漾，我煮了餛飩，你吃點吧？」

  「謝謝奶奶。」趙筱漾看阿姨已經煮好，也不好再推辭，強忍著難受吃了一小碗，「那我上樓睡覺了。」

  凌晨時分，趙筱漾被嘔吐欲催醒，她掙扎著爬起來打開門。對面周錚也打開了門，趙筱漾抬頭看到周錚穿著菸灰色襯衣式睡衣，頭髮凌亂，臉白的有些很不正常。

  周錚也正看著她，趙筱漾穿粉色長裙，可能睡迷糊了，領口開了一粒扣子。露出大片肌膚，她瘦的厲害，胸口延伸下去一片潔白。

  鼻子有些癢，他擦了下。

  趙筱漾指了指他的臉，周錚揚眉，沒睡醒的嗓音惺忪沉啞，「幹什麼？」

  「你流鼻血了。」

  周錚：「……」

  越擦越多，周錚捂著鼻子，趙筱漾飛奔回房間抱著抽紙盒出來遞給周錚，「我去樓下拿冰塊。」

  周錚頭暈的厲害，靠在欄杆上，血流不止。

  他第一個念頭是不會看趙筱漾看的吧。

  趙筱漾嚇蒙了，抱著冰塊上樓，看到周錚坐到了地上。整個人都蒙了，抓住周錚的手在發抖。「周錚？」

  「叫救護車。」周錚尚存理智，「我有些不對。」

  趙筱漾想去房間拿手機，絆著周錚的腿就跪到了地板上，火辣辣的膝蓋她冷靜。母親去世的時候也是這樣，母親說難受，然後倒下去就再沒起來。她如果當時能冷靜一些，也許能救回來。

  趙筱漾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逼迫冷靜，跑回房間拿到手機先打120。她半跪在周錚身邊，握著周錚的肩膀，手抖得厲害。

  報地址的時候，磕絆了三次才發出正確的音。掛斷電話，趙筱漾的手還在抖，「流了好多血。」

  「叫張姨。」周錚手裡的紙巾已經被血浸透，他換了幾張紙擦著手和臉。盯著趙筱漾的膝蓋，身體無力，真的站不起來，「別緊張，慢點。」

  「好。」趙筱漾連爬帶滾地起來，臉上全是淚。

  趙筱漾拍張姨的房門，「奶奶。」

  張姨出來看到趙筱漾身上的血，嚇了一跳，「怎麼了這是？」

  趙筱漾哭得厲害，根本沒辦法溝通，只指著樓上。張姨連忙上樓看到走廊上的周錚，哎喲了一聲，「這是怎麼回事？我打電話給太太。」

  救護車來得很快，五分鐘就到了。

  周錚這是典型的醉氧，從高原地區返回平原一時間不能適應大密度的氧氣。薛琴匆匆趕到，她還穿著白大褂，看到趙筱漾身上的血心就提了起來，拉過趙筱漾，「怎麼回事？傷哪裡了？」

  「是周錚。」趙筱漾抬頭，大眼睛裡盈滿了淚，「周錚的血。」

  「低原反應。」張姨說，「也是我沒注意，他們到家就洗澡。血是流鼻血，他這反應有點大。」正常的低原反應不會流鼻血，周錚這是特殊情況。

  薛琴揉了揉趙筱漾的頭髮，說道，「我進去看看，張姨，你送筱漾回去，先把鞋穿上。」

  張姨這才發現趙筱漾是赤腳，也不知道拖鞋哪裡去了。

  「阿錚這邊？」

  「我看著。」薛琴說，「我今晚沒工作。」

  張姨來拉趙筱漾，趙筱漾還呆呆地看著急診室方向，她抿了抿嘴唇，「我等會兒，他——」

  「沒事了，你薛阿姨是專業的，我們回去穿雙鞋再來。」

  趙筱漾低頭看自己的腳，也不知道鞋子哪裡去了。

  她一遇到這種事就緊張，一緊張就方寸大亂。

  「先跟我回去。」張姨看薛琴進了病房才說道，「別給人添麻煩。」

  趙筱漾不能給人添麻煩，她跟張姨走出了醫院。

  一路上，趙筱漾陷入沉默，她攥緊手，抿緊了嘴唇。到了家，張姨說，「你先回房間，明天再去看少爺。」

  「好。」

  趙筱漾上樓看到走廊上帶血的紙，她撿起來扔進垃圾桶，又抽紙擦地上的血。

  她只睡了四個小時就驚醒，天已經大亮，她起床的時候腿疼的一哆嗦，這才看清膝蓋青紫。趙筱漾咬牙忍疼揉了揉，爬起來穿上運動套裝出門。

  張姨在一樓準備保溫飯盒，「你起來了？」

  「嗯。」趙筱漾進洗手間洗漱，把頭髮紮起來。

  「馬上我去醫院，你去嗎？」

  「去。」趙筱漾擦了一把臉，走出去。

  「早餐在鍋里，你自己取。」

  趙筱漾匆匆吃完早餐，幫忙拎起保溫桶，看了看張姨。想問周錚現在怎麼樣，又怕別人多想，以為她對周錚有什麼企圖。便把話都咽了回去，默默跟在張姨後面上車，張姨開車前往醫院。

  周錚的病房在十一樓，張姨先進去，趙筱漾才抱著保溫桶進門。

  張姨過去打開窗簾，周錚皺眉睜開眼，趙筱漾進門把保溫桶放在桌子上。轉頭就跟周錚對上視線，周錚躺著都能躺出一臉不好惹。

  趙筱漾：「……」

  周錚抬起眼皮，「沒給你買新衣服，怎麼還穿這身？」

  趙筱漾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舊運動裝，快爆炸了，噴火龍什麼時候都不忘攻擊她。她低頭打開保溫桶，突然生出暴戾引子，想揍周錚。

  「不想喝湯，不用倒。」

  「你吃一點，沒有力氣身體更難受。」張姨過來推開趙筱漾，趙筱漾因為膝蓋疼踉蹌一下，周錚的目光沉下去，張姨把湯盛進碗裡。

  周錚坐起來接過湯喝了兩口，有些噁心就放下了。還看著旁邊站著的趙筱漾，「張媽，去藥房拿一支跌打損傷的藥。」

  「啊？你磕到了？」

  「嗯。」周錚隨口應了一聲。

  「醫生看了嗎？沒開藥？」

  周錚蹙眉，「沒藥單。」

  「那我現在去。」

  張姨離開，周錚放下湯碗起身下了病床，趙筱漾往後退了半步。周錚心裡不爽，走過去拎起一把椅子放到趙筱漾面前，「坐下。」

  「我不用——」

  周錚面色沉沉，趙筱漾坐下，周錚蹲下去碰到趙筱漾的腿，趙筱漾立刻起身。周錚抬眸，他冷著臉的樣子很有威懾力，總帶著居高臨下的味兒，「不准動。」

  「幹什麼？」趙筱漾咬了下嘴唇。

  「我能幹什麼？」周錚冷哼，他能幹嗎？「坐下。」

  因為靠的很近，空氣里全是周錚的氣息，趙筱漾局促不安，感覺到逼仄。她抿緊嘴唇，坐回去。

  周錚小心翼翼把她的褲子卷上去，看到青紫一片。昨天她摔的那一下很重，二樓走廊是瓷磚地面，結結實實跪下去。

  這個傻子。

  「疼嗎？」周錚的嗓音有些啞。

  趙筱漾搖頭。

  「不疼？你的疼神經壞死了？」周錚把趙筱漾的褲腳放回去，他因為生病，嘴唇都白了，但還是強勢的霸王龍。他起身坐在病床上，長腿敞開，抵著趙筱漾的腿，抬起冷冽俊俏的下巴，目光逼視，「你能跟我說句實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