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周錚抬腿上了台階，走向趙筱漾，「喜歡？」

  周錚一雙眼銳利，似乎能看透人心，趙筱漾往後退了一個台階，莫名有些緊張，她覺得自己有毛病，「差不多吧，不太好。」

  

  周錚又往上走，趙筱漾迅速退了三個台階，後背低到了牆上。周錚繼續往前，趙筱漾直挺挺貼著牆，仰起頭忍不住提醒周錚，「你——」

  「我什麼？」

  周錚的腳尖已經碰到了趙筱漾的鞋子，趙筱漾抿了抿嘴唇，「太近了。」

  周錚漫不經心的垂下眼，抬手把趙筱漾額頭上的頭髮撫開，手放在她的額頭上，趙筱漾猛地閉上眼。少年的尾音微微上揚，傲然自若，「別人喜不喜歡與我無關，你閉眼乾什麼？」

  趙筱漾睜開眼，周錚收回手，「以後中午飯跟我一起吃，不准拒絕。」

  趙筱漾：「……」

  「不准離我太遠。」

  「那開學——」

  「沒有。」周錚堅決不承認開學時候說的話，「以後誰欺負你就告訴我。」

  周錚所到之處全是綠燈，他找了靠窗的位置把趙筱漾的餐盤放下，又起身。趙筱漾埋頭吃飯，四面八方都是目光，她不太想抬頭。

  很快周錚就回來，打開冰可樂的拉環把吸管放進去，推到趙筱漾面前。

  趙筱漾看到周錚的手指在光下白的有些性感，性感這個詞是她很早前在電視裡看的。沒想到會有一天，她會從一個男生身上看到。

  「謝謝。」

  冰涼的可樂氣泡在舌尖上炸開，甜絲絲的清涼，趙筱漾放下吸管，「你不跟蔣旭然他們吃飯？」他們不是形影不離？

  「煩方伶俐。」周錚道。

  吃完飯，周錚和趙筱漾一同走出餐廳，天又下起了細雨，趙筱漾要往雨里扎，周錚拎著她的衣服就扯了回來。轉頭看到王昊拿著傘出來，周錚伸手，「傘給我。」

  王昊瞪大眼，「幹嘛？」

  「給我。」

  王昊一伸手，周錚奪過傘打開撐到趙筱漾頭頂，徑直走了。

  王昊：「……」

  方伶俐從餐廳出來，就看到小藍傘下一高一矮兩個人，男俊女美竟十分和諧。頓時眼睛都紅了，迅速往雨里沖，人被王昊攔住。

  「你正常點吧。」

  「你把我的傘還給我！王日天你大爺！那是我的傘！」

  「你會被錚哥揍死的，我再去給你買一把，姑奶奶，真的會被打死的！錚哥搶走了，又不是我心甘情願給的。」

  方伶俐仰天長嘯。

  蔣旭然本來走到門口，看到這個架勢，轉頭朝二號門走去，假裝不認識他們。

  周錚把趙筱漾送到教室就去打球了，趙筱漾戴上耳機刷題，身邊的凳子響了一聲，她往旁邊挪了下，繼續做題。

  「在聽什麼？」溫潤謙和的少年音，趙筱漾回頭看到蔣旭然。蔣旭然靠在後排的桌子上，攤長手搭在桌子上，眼裡含笑。

  教室里零零散散幾個人，沒人注意到蔣旭然坐到了這邊。

  「新聞。」

  蔣旭然揚眉，趙筱漾拿下耳機遞給他，蔣旭然戴上耳機聽到中國首艘航空母艦啟動的播報，拿下耳機，趙筱漾到底是什麼樣的寶藏女孩？為什麼聽新聞聯播？「航空母艦？」

  趙筱漾提起下巴，清澈漂亮的小姑娘忽然驕傲起來，光彩奪目，「這是我們國家的驕傲。」

  蔣旭然默了半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們這個年紀可能更多的關注在吃喝玩樂上。遊戲出新皮膚，某個牌子的衣服出新款，誰會關注國家大事？

  可趙筱漾太耀眼了，她的笑，還有那抬起來的俏麗下巴，蔣旭然笑道，「是的，我們國家真厲害。」

  之後幾天趙筱漾都在忙著備考，月考很快就到了。二十九號一整天都在考試，考完各科老師都過來預留作業，教室里的眾人從即將放假的歡快直接過渡到假期作業的悲傷，一片哀嚎。趙筱漾的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來看到周錚的簡訊，「放學等我。」

  言簡意賅，趙筱漾回頭看向後排。

  周錚和蔣旭然在說什麼，他姿態慵懶痞氣，倚在最後排。不知道蔣旭然說了什麼，他忽然轉頭看過來，趙筱漾立刻收回視線。

  哀嚎聲中還夾雜著幾個，十一去哪裡玩？國內還是國外？

  後背被戳了下，趙筱漾回頭，董珊訕笑著，「你十一要去哪裡玩？」

  「我家人安排。」趙筱漾懶得跟董珊說話，轉頭繼續記假期作業。

  「你有家人麼？」

  趙筱漾的臉色頓時變了，她驟然回頭盯著董珊，「你說什麼？」

  「我沒說什麼。」董珊一開始是想跟趙筱漾交好，畢竟班裡只有他們的條件相近，是憑著成績考進來的。其他人，條件都太優越，她跟那些人都不是一個檔次的，只能從趙筱漾身上找回一點優越感。

  「我的意思，你如果假期沒有地方去，你可以去我家。」這回董珊的聲音有些大，「沒事的，趙筱漾，我不會看不起你。」

  全班都看向了趙筱漾，董珊迅速把腦袋縮了回去。

  班主任進來又交代了兩句才宣布放假，趙筱漾把作業裝回書包，她氣到手抖。站起來回頭，肩膀就被握住，趙筱漾抬頭撞上周錚漆黑的眼。

  周錚一碰她的肩膀就鬆開，他斜挎著書包，居高臨下審視董珊，嗓音冷慢，「你剛剛說什麼？重複一遍。」

  董珊立刻慫了，她很怕周錚揍人，但面子還是要爭，「我就是好心——」

  蔣旭然伸手過來接過趙筱漾的書包，笑道，「筱漾妹妹沒家人？那我們是死的？」

  周錚淡淡看了蔣旭然一眼，蔣旭然抬手搭在周錚的肩膀上，「這可能是我本年度聽過最好笑的笑話。」蔣旭然審視董珊，說道，「這位同學，你這麼會傳播謠言，怎麼不輟學去做娛記？」

  有人發出悶悶的笑，董珊臉漲的通紅。

  上次校園欺凌事件，趙筱漾可是被掛軍牌的車接走，怎麼可能沒有家人？

  能讓三家少爺輪流接送，現在欺負趙筱漾的都是找死，也就董珊這種不長眼。

  門口王昊狂奔而來，拎著書包氣喘吁吁，「錚哥，旭然，筱漾妹妹，比賽開始了，快點。」

  趙筱漾這才想起來，今天是他們那個遊戲比賽的日子。

  趙筱漾轉頭面對董珊，深吸氣，微笑，「謝謝你的好意，我的家人已經安排好了，管好你自己吧。」

  她攥緊的拳頭鬆開，話出口那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她終於敢正面懟人了，其實真說出來也不是那麼難。

  三人出門，周錚去拿趙筱漾的書包，蔣旭然說，「不重，我背吧。」

  周錚抬起眼，蔣旭然是第一次幫女生背書包吧？

  王昊說，「發生了什麼？」

  「那女人有病。」蔣旭然一出校門，就沒有那麼斯文了，道，「突然就開始攻擊趙筱漾，沒地方找優越感了吧？找死呢。」

  王昊擼袖子，「誰攻擊的？男生女生？老子去揍死他！」

  他們這群人就是喜歡護犢子，趙筱漾能給外人欺負麼？怎麼都不能啊！

  「女生，要是男生今天那貨能走出教室我名字倒過來寫。」蔣旭然看了看周錚，董珊說第一遍的時候他沒聽清，就看到周錚臉色變了。等到第二句，周錚就站了起來，班主任走出教室他就徑直走到了前排。

  有那麼一瞬間，蔣旭然以為他要破例對女生動手了。

  「那些人腦子都有坑吧？」王昊說完抬頭就看到不遠處的方伶俐，方伶俐還堵過趙筱漾，「方伶俐腦袋也有坑。」

  方伶俐今天穿著長款衛衣，光腿踩著白色球鞋，正站在校門口玩遊戲。乍然聽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尖細手指指著王昊，提高聲音，「王昊，你說我什麼呢？你是不是在說我壞話了？」

  「說你真漂亮，叫到車了麼？」

  周錚和蔣旭然頓時被王昊這話噁心到了，齊齊退了一步，王昊這舔狗！

  「當然叫到了，我辦事你放心。」方伶俐最近燙了個頭髮，染成了紅色，格外耀眼。趙筱漾看到她的腦袋，才轉頭看蔣旭然。什麼時候蔣旭然染頭髮？他現在是凌碎短髮，黑色。

  方伶俐身邊還站著個清瘦少年，穿黑色衛衣，齊劉海戴著眼鏡，面色慘白，一臉大病初癒的樣子，應該就是他們說的老陳。

  「這是陳默，就是割闌尾那個。」王昊介紹道，「筱漾妹妹，你應該是第一次見。」

  「你好。」趙筱漾點頭。

  陳默一如名字的沉默，只點了下頭。

  「還帶她啊？」方伶俐看到趙筱漾，一臉不服氣，「我們不缺啦啦隊。」

  「我們隊的替補，你不想去的話，你可以去做啦啦隊。」周錚面無表情過去拉開車門，偏頭示意，「趙筱漾，上車。」

  趙筱漾硬著頭皮走過去坐進車裡，周錚關上車門從另一邊走上去，「蔣旭然跟我們一輛車，你們三個一起。」

  方伶俐咬牙切齒，「錚哥你護的也太過分了吧？」

  王昊撈過方伶俐推到車裡，「你說筱漾妹妹是不配到現場的啦啦隊，誰能高興？少說兩句吧，錚哥真揍你我可攔不住。」

  方伶俐氣呼呼的鼓著腮幫子，氣死了。

  趙筱漾上車後就把手放到膝蓋上，坐姿乖巧。周錚上車，空氣頓時稀薄起來，趙筱漾揉了揉手心，「我不太懂遊戲，其實不去也可——」

  「今天我比賽。」周錚從書包里取出一盒糖，打開遞給趙筱漾，「你必須去。」

  趙筱漾看著周錚手心裡藍色的盒子，周錚的手指是這群男生里最漂亮的，上一次吃這個糖是周錚餵給自己的。微涼的指尖，酸甜的草莓味糖。

  「為——」

  周錚把糖遞到她的唇邊，黑的純粹的眼如同最美星空。他的嘴角上揚，羈傲張揚，「看我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