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你看那個人，眼熟嗎

  「來了！」還在下面惦記著上官晚昭會不會在家裡的人殊不知此刻上官晚昭和宇文玄青正在城門口的一個茶樓二樓，此刻上官晚昭來了興致，正扒著那護欄往下看著。此時此刻也被這一嗓子給吸引了目光，又尖又亮，又拖了好長的一段尾音，她在二樓都聽了個清清楚楚，更何況是那周圍的一圈人了。

  紫煙好奇的往外看了一眼，連著宇文雅妤和趙氏都靠著窗邊往外看著。

  這上官家的車隊剛剛在說話的那一會兒的工夫，頭幾輛剛剛進了京城，還有後面幾輛在外面。這會兒正在京城的城根底下，這會兒雖然不如晌午，但是也是十分的毒辣的。直照的上官家的人眯起了眸子，上官菊更是心裡壓不住的火氣，車隊隨著這一聲唱腔停了下來，就看見那車隊的正前面，有一個青衣正穿著一身的純白色喪服，此刻正甩著寬大的水袖，唱著喪曲。旁邊還有個女子，抱著琴，也是一襲白衣，鬢上還別著一朵白花，這會兒正配合著唱腔彈著。

  那兩個人顯然是配合已久了，琴音和唱腔結合的十分完美，悲傷得讓人聽著都覺得想要落淚，一時之間來往城裡的人都駐足圍觀。甚至有些婦人女子心腸軟，聽著都跟著抹起來了眼淚來了。

  「你聽聽，祭奠你呢，唱的多悽慘。嘖嘖。」宇文玄青嘴角噙著一抹笑意，目光卻是一直在趴著護欄的上官晚昭身上的。

  「可不是，」上官晚昭也跟著點頭，看著下面那兩個唱戲的女子，道，「就是不知道，我四叔對這種會作何感想。」

  這話音剛落，那邊的上官家的馬車隊伍裡面已經傳來了一聲怒吼，「胡鬧！」所有在場的人都被嚇了一跳，就連上官家的下人都跟著打了一個哆嗦，知道上官菊這是真的生氣了。其實也難怪上官菊會覺得生氣，這一路上遇見的都是什麼事兒啊？還有那個花旦，唱的都是什麼？什麼上官家五小姐冤死，什麼將軍大人還命來的，這哪裡有什麼唱戲的意思，分明就是在給上官晚昭叫魂！

  上官菊本來就為了這一路的事情覺得心煩，眼下看見了這一幕更是覺得忍無可忍，匆匆下了馬車到了小廝的身邊便吩咐了一聲，「將鬧事者給本將拿下！」

  畢竟是自己家的臉面，所以小廝上前的也是很積極的，叫了幾個下人就一起上前了，擼胳膊挽袖子的就要動手了。只是那唱戲的確是心理素質極好，理都沒有理會這些人，該唱什麼還是依舊唱著什麼，那叫一個悲情，那叫一個聲淚俱下。這唱的是連上官家的下人都跟著來了火氣，這未免也太膽子大了，現在連一個戲子都敢和將軍府對著幹了？不由得怒由心生，直接就上前去揚起手，照著花旦一巴掌就要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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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在這會兒，卻聽見聽見了有個女聲揚了起來，」我看什麼人敢動手？「

  上官家的下人們一愣，但是手已經揚起來了，沒能停的住，眼瞅著一巴掌就要拍上花旦的臉了。倒是一直跟在上官菊身邊的小廝反應的快，一把就將身邊人的手給拉了回來，低聲急道，「還不快住手！」

  那下人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小廝跟著上官菊走了那麼多年，哪裡還能不明白事情，在聽見了聲音的時候，就順著聲音來源的地方過去了。結果這一看可好，就看見了人群中站著幾位穿著白裙的姑娘，其中一位他見過，是文成王府的那位雲柔郡主。

  上官菊自然也看見了，看著就覺得自己頭疼，忙快步上前去了，對著宇文玄歌站著的方向就拜了下去，「臣上官菊，見過雲柔郡主。」

  上官菊覺得頭大，在茶樓上的上官晚昭卻是頓時就興奮了起來，拉著宇文玄青道，「你看你看，玄歌在那呢，這事情可鬧大了，就是不知道上官菊要怎麼收場。可真是太慘了，就是弄死了個府上的庶女，居然有這麼大的陣仗。我跟你說，現在上官菊腸子都得悔青了。」

  別說，上官菊現在還真是腸子都要悔青了。他就想不明白了，自己當時是怎麼了，非要跟一個上官晚昭較勁幹什麼？現在可好了，靖安公主的那邊交代不過去，現在又多了一個宇文玄歌，想都不用想還會有個宇文玄青，甚至是皇上。那上官晚昭的親生父親上官竹倒是無所謂了，什麼事情都落不到他的頭上。

  宇文玄歌可不管他後不後悔，只是往前走了幾步，身邊的幾個姑娘也都跟著上前來了，赫然是上官晚昭的那幾個好姐妹，關柔，顧殷心，和薛以柳。

  四個人皆是一身白衣加上一朵白花，面上一點胭脂都沒有，素麵朝天的就站在了上官菊的面前來。

  「玄歌還是紅衣看著英姿颯爽，恩，關柔還是適合青色的，殷心嘛，鵝黃色！以柳藕色的衣裳更好看，這一身白衣我看著都不舒服。」而在這個時候，應該被哀悼的人確實若無其事的在宇文玄青說起了這幾個人的衣著。

  「小沒良心的。」宇文玄青無奈笑著搖了搖頭，「你當她們幾個是為了誰穿成這樣子的？」

  上官晚昭笑了一聲，才又低頭，看向了地面的幾個人。上官菊心知這幾個姑娘和上官晚昭交好，可是如今她們就堵在城門口，而且還弄了個唱戲的來，這不擺明了就是找麻煩的？可是上官菊一點辦法都沒有，別人還好說，人家雲柔郡主就在這裡，他有什麼辦法，能說什麼？

  宇文玄歌連看都沒有多看上官菊一眼，就只是看著那停下來的花旦，問道，「誰讓你停下來的？」

  花旦聰明，不用多說，只是和撫琴的女子對視了一眼，二人就又重新咿咿吖吖的唱起來了。這一次聽起來要比上一次的還要直白的許多，「上官將軍你好狠的心，女兒多不在乎一個侄女，可是她生是上官家的人，死是上官家的鬼。身上還有著你上官家的血脈，你怎的就這般的狠心，竟將她燒死在了屋子裡？」

  上官菊聽得一口血險些沒忍住唱出來，開口問道，「這都是從哪兒來的謠言？」

  那花旦像是在回應他的話，繼續唱道——「這世上無風不起浪，若是當真無事虧心，又為何天下人盡知？」

  「這唱的不對。」宇文玄青卻搖了搖頭，對上了上官晚昭的目光，嘴角帶著笑意道，「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同上官家很快就沒有瓜葛了。諾，雅姨下來了。」

  事情已經鬧到了這個地步了，上官家的人再不下來也說不過去了，便紛紛下來圍上前來。宇文雅妤走在前面，看著宇文玄歌幾個人，嘆了一口氣。那幾個丫頭過來給宇文雅妤見了禮，隨後宇文玄歌才轉向了老夫人，開口便問，「阿晚就這麼去了，老夫人，上官大人不想，您可想她？」

  這上官晚昭出事兒了之前，才給了她不少的膏藥，老夫人都記在心上。這眼下喪曲一唱，再加上宇文雅妤這麼一問，當下就心碎的不行，直接就抹起來了眼淚。

  宇文玄歌見此，又趁熱打鐵道，「阿晚在時，每每老夫人腰酸腿痛，阿晚就算是尋遍了京中的藥莊，也要想著給她的祖母備好了膏藥。本郡主曾經問過阿晚，為什麼要這麼累，阿晚說，在這個家裡父親不疼，叔嬸不愛，祖母卻待她極好的。她多年不曾在祖母身邊盡孝，如今終於能回來了，再累也是應該的。可惜，老夫人，從今往後，阿晚再也不能伺候在你的身邊了，上官家也再也沒有這麼個體貼人心又精通醫術的女兒了。」

  「我沒說過。」在老夫人的嚎啕聲中，上面的上官晚昭邊看邊搖頭，「這個玄歌未免也太會說了，我什麼時候說過這種話？還熬夜給準備藥，這種事情我只為了……」話說到一半，上官晚昭看了一眼宇文玄青的表情，抿了抿唇，不再說了。

  宇文玄青自然知道是什麼人，嘴角帶著幾分笑，卻沒有追問。

  下面的老夫人哭聲是越來越大了，一邊哭著一邊喊，「阿晚，我的阿晚啊！」

  上官菊聽著老夫人的哭聲更覺得頭疼，還沒來得及勸，就感覺到了一陣熱氣撲面而來，看了一眼過去，就看見薛以柳也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搞來了一隻炭盆，就擺在了路中央。隨後就有下人遞了一把紙錢過來，點著了火，蹲在地上就燒了起來。薛以柳一邊燒一邊念叨，「阿晚，你我姐妹一場，雖然緣分如此短暫，但是我心裡卻是念著你的。我知道你死的冤，好好的回家祭祖，這一走卻是有去無回。堂堂一家，那麼多下人居然能讓自家的宅院將小姐是給燒死？阿晚，你冤枉你自己清楚，若是被人謀害了，我幫你多燒些紙錢，你記得找人去算帳。冤有頭債有主，你已經離開了人世，那更不能放任他們！」話一說完，薛以柳的頭一抬，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樣的掃過了沉魚的臉。

  薛以柳本來就是將軍家的女兒，身上自帶著一股子的殺氣，現在沉魚更是不經嚇，這一眼看得她往後退了不知道多少步，連人都不顧忌了，直接就回到了馬車裡面。原本還裝瘋賣傻，現在已經連裝都不用裝了，精神本就已經不太好了，受了一點兒刺激都覺得受不了。

  薛以柳看著她的背影，冷哼了一聲，繼續蹲回去燒紙錢。

  關柔不喜說話，顧殷心說話沒有什麼力度，兩人乾脆就一人抓了一大把的之前站在原地往天上揚著，那花旦唱一句她們就揚起來一一把，看著讓人都覺得悲切。

  殊不知這個打算化成厲鬼歸來報仇的人，正在樓上的茶樓上磕著瓜子，上官晚昭的目光看了兩眼沉魚，想了想，轉頭跟玄天策說，「宮禁是幾點來著？我晚上想回家一趟，和我的大姐姐深入交流一下。」

  「我帶你去，不用在乎宮禁。」宇文玄青連是什麼都沒有問，就直接應了一聲，隨後往下一指，問道，「你看那個人，眼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