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以牙還牙

  她咽不下這口氣！

  不過清苒也不能忘了自己來的目的，讓身後的紅萼把拿來的東西扔到了地上，清苒隨手拿了一個火摺子也扔上去點燃了。在火光里，清苒目光灼灼的看著上官晚昭，口氣裡帶著些許的陰冷，「這是四姐姐當年身為嫡女的用品，不過已經淪落成了一個庶女，也自然是沒有資格用了，妹妹今日就幫你毀了他。」

  又提了一次庶女。上官晚昭記在了心裡，不過還是覺得挺無所謂的，本來她就不在乎，於是就只是點了點頭，「那我謝謝六妹妹了。不過六妹妹，你要是想要靠著這小火苗把身上的衣服烤乾的話，聽我一句勸，還是算了吧。要是真是太在意這一身的濕漉漉的了，要不這樣吧，九兒，你剛剛找到的衣服呢？給你六姐讓她換上。」

  「哎。」

  溫昭答應的極其順口，開心的就從裡面拿出了好幾件衣服來。每一件都是剛剛在這房間裡面發現的，向來是前任的主人留下來的，都不知道穿的人已經死了多少年了。更何況是已經放了這麼許久，怎麼看都覺得現在是不能穿了。破舊不說，更是落滿了灰塵，還不知道裡面有沒有什么小蟲子。

  清苒立刻就黑了臉，想要說什麼的時候，上官晚昭像是剛剛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一樣，恍然大悟一樣抱歉的看著清苒，「這衣裳六妹妹也不能穿呢。那我就沒辦法了，六妹妹你回去的時候可一定要很小心很小心啊，要不然，恐怕被祖母發現了，又是要被打板子的。」話說的關切，卻怎麼看都是幸災樂禍。

  溫昭也是抿著唇就笑，她就知道，只要有姐在，她就不會再被任何人委屈了！

  「你等著！」清苒到底還是在意會被祖母發現的，所以現在聽見了也就只能是咬牙切齒的留下一句。提著裙擺轉身就走，連紅萼都沒有叫上。可是紫煙卻有些不知所措了，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看著犀利的姐姐，不知道下一次會不會落在自己的身上。正在心驚膽戰的時候，就看見了這個姐姐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怯生生的閉上了眼睛，緊緊地，就怕是被上官晚昭做什麼事情。卻聽見了一聲輕聲的笑聲，怯生生的睜開了眼睛，就看見了面前的人彎著身子，在自己的面前笑著，模樣溫柔的讓人忍不住去親近，她看愣了。

  上官晚昭早就看出來了這丫頭不像是上官家的那些人處事，更是不像是清苒的尖銳，怯生生的小模樣像是怕被傷害的小動物。看著覺得可愛，而且先前溫昭也沒有多針對她，她也就軟下了口氣，和她開口說話。

  

  「七妹妹，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被這溫柔的口氣驚得不知道要怎麼說話才好，紫煙愣愣的眨著眼睛看著面前的人笑起來彎起的眸子。臉憋得通紅才點了點頭，還是怯生生的，「都，都好…五姐姐，啊，四姐姐…可還都好？」她下意識的想要叫五姐姐，可是想到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以及父親的交代，只能怯生生的改口。

  聽著紫煙下意識的叫了一聲五姐姐，而不是像是椋夕那種早有預謀的，她臉上的笑意又溫和了些。或許是她的性子就是這樣子，唐靜的性子就是如此，喜歡小小的小動物和可愛的小孩子，沒有任務的時候遇見了總是忍不住逗一逗。現在雖然是看著紫煙不是小孩子的範圍了，但是看著這樣子還是想要逗一逗。

  上官晚昭笑眯眯的點了點頭，隨口說了一句，「若是改不過來五姐姐的稱呼，叫著也好，沒關係。」她總有些預感，好像是過不了多久，這個五小姐的稱呼就要回到她的頭上。紫黛和她那娘親越是想要，她就越是更容易回來。屬於她的東西，她要讓這些人都知道，是別人不能動的。

  紫煙覺得自己的臉上都要冒熱氣了，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個小紙包來，胡亂的塞給了上官晚昭，「五姐姐，我，我，我走了！」就想要轉身跑。不過被上官晚昭拉住了，手心裡被放了什麼東西，然後又被揉了揉頭髮，「五姐姐這裡還沒收拾好，等到收拾好了，再過來玩。」

  上官晚昭看著這小人兒紅著臉跑遠了，覺得好笑。紙包裡面應該是點心之類的，上官晚昭也沒有什麼心思，就遞給了溫昭，哪裡想到這個小丫頭彆扭的別過了臉沒有接，反而是不怎麼開心的說了一句，「那是七姐給你的，給我做什麼。」轉過了臉的樣子是十足的鬧彆扭的模樣，上官晚昭啞然失笑。

  「吃醋了？」

  她還真是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居然也會這個樣子，不由得就覺得好笑。逗弄著溫昭的時候，關於紫煙的記憶也是一點一點的復甦了起來了。

  那丫頭一直都沒有什麼存在感。只不過在自己還算是招人喜歡關注的那兩年裡，不像是其他的姐妹兄弟，會上前來跟自己說話。而就只是一直縮在最後面的地方看著她，而那個時候的自己也從來都沒有注意到過這裡的小孩子，所以也就沒了親近的機會。一直到了她最後發生了那麼許多的事情，她都沒有什麼機會能上前來。

  到了今天，也終於算是能上前來和她說幾句話了。她好像隱約的記著，在她落水之後，的確還看見了這麼個小丫頭過來。隨著溫昭的一聲輕哼，上官晚昭才回過神來，然後哄著自家吃醋的小丫頭。不過溫昭卻沒有鬧多久的彆扭，就把手裡的東西又還給了上官晚昭，輕聲的，「姐，我在娘那吃過了，你都還沒吃東西呢，你吃吧。」

  看見了上官晚昭帶著笑意的樣子，別過了臉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我還生氣呢…」上官晚昭聽了就笑，敲了一記這小丫頭的頭，很是配合的說著，「好好好，還生氣呢。」不過也覺得惦記著自己的這個行為讓自己心裡發暖，輕聲的笑了笑，然後揉了揉這個丫頭的頭髮，「姐沒事，先收拾出來好等娘過來吧。」

  溫昭撇了撇嘴，卻還是打開了手裡的油紙包，拿出來了一塊，那松鬆軟軟的糕點拿在手裡，硬是塞進了上官晚昭的嘴裡，然後才把紙包給收起來了，接著去收拾東西去了。上官晚昭覺得心裡軟暖的很，也沒有說什麼，就只是收拾著面前的東西，偶爾和溫昭笑著說兩句話。

  沒過了多久，就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上官晚昭趁著人不注意的時候，就把蓮華柳媽霜兒和絕鳶都拉進了屋子裡面，把那油紙包著的糕點都是分了之後，才眨了眨眸子，問了問她走之前安排的事情發生了什麼。

  柳媽倒是沒急著說別的，只是擔憂的看著自家的小姐，「先前六小姐就這麼走了，肯定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小姐你今天也看見了，六小姐和那四老爺家的兩個小姐關係都是好著呢，一定會鬧起來的。更何況，小姐，這王嬤嬤是王氏那邊的人，就這麼送過來了，肯定不是面上說著的那麼簡單。」

  這兩個主屋都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上官晚昭有些犯懶了，就只是靠在了主屋裡面的梳妝檯上，聽著柳媽擔心的話，看著自家眉眼已經長開了許多的九丫頭，就知道長大了肯定是個美人。

  蓮華在那邊也是順口就接上話，「金玉滿堂也是四夫人身邊的兩個一等丫鬟，連這種人都能送出來，看來可真是很在意這件事情的呢。小姐，你也要多注意一點啊。」

  「姐。大伯和三叔四叔關係不是很好，而且現在是這個境地，恐怕和七姐交好，會連累了七姐的。」溫昭也結果了話，不過就是個剛剛及笄的姑娘，卻眉眼間愣生生的多出了成熟的擔憂來，「恐怕現在這件事情，已經傳到了四嬸那裡去了，恐怕之後那些人不知道要怎麼難為七姐呢。」

  看見這一屋子的人都是擔憂，霜兒和絕鳶雖然沒說話，但是也是皺著眉頭的樣子。上官晚昭倒是覺得無所謂，只是伸手出去把溫昭往自己的身邊拉了拉，然後揉了揉她的臉，帶著笑意，「多大的孩子，心思就這麼重。」

  「姐！」溫昭掙扎著面前的禁錮，然後皺著眉頭瞪著一點悔改意思都沒有的上官晚昭，「不是姐你跟我說要保護好自己的麼！」

  上官晚昭輕聲的笑著，一點都不覺得奇怪，沒有探子才奇怪，她們都希望這個小姐能夠老老實實的什麼事情都不發生，一直到了紫黛嫁人的那一天才好。只不過恐怕是要讓那些人失望的，上官晚昭就只是笑了笑，然後才聽著這些人說起了她們離開了之後發生了什麼。

  離開之前就說過了已經到了晌午了，該吃飯的就吃飯去。不過上官晚昭知道剛回來的第一天，肯定是有下馬威等著的，所以這午飯，也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索性是路上準備的乾糧還剩下不少，上官晚昭就悄然的吩咐著她們先吃些墊著了，然後就帶著溫昭出門去找娘親蹭飯去了。

  剩了這一屋子的下人自然是不能用灶房的，有了小姐的囑咐，蓮華和霜兒對視了一眼，兩個丫頭畢竟還年輕，氣盛。就主動張羅著要去廚房看看去，說完了就帶著霜兒，拉上了不情不願的金玉滿堂，奔著公中的大廚房去了。

  聽見了小姐的吩咐就知道肯定沒有什麼太好的東西，依著今天的樣子肯定是有下馬威的，本來也就是抱著有口吃的就不錯了的打算，更何況已經是吃完了東西的。現在也不至於覺得餓，拉著金玉滿堂的時候雖然覺得心裡有些不高興，但是更多的還是等到按照小姐安排的計劃行事的時候的幸災樂禍。

  要是不夠的話，上官晚昭還留下了一袋已經拆開了包裝的小餅乾。反正在廟裡的兩年究竟經歷了什麼誰也不知道，乾脆就一併說是遇見了什麼貴人或是奇人之類，以後的事情也都好解釋。本來上官竹是給了她銀兩的，但是因為看見了困難的人總是忍不住去幫忙，沒想到到了回來的時候，就算是花光了從車夫身上扒下來的銀兩也沒夠，只能動用了她一直私藏著的銀子。

  那是當時那個男子給的，她總是不捨得花。也不知道是因為這人長得太好看，還是因為這人對於她來說存在有些特殊。第一個不因為她的身份和她交流的人，總是有些像是雛鳥效應的東西。上官晚昭知道不應該，可是總還是覺得忍不住，就只能是抿著唇有些委屈的算計著花著手裡的銀子。

  更何況，那個人的容貌更是好看的過分了。她從來都是喜歡好看的人的，雖然那個時候這人說話不招人喜歡，而且也是狼狽的不行，但是還是讓上官晚昭忍不住在意的心動。

  只是雖然是在京城裡見過了兩次，卻還是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身份，也不知道以後會不會遇見。恐怕他都不會記得自己的吧，唯一能記得的，應該一個是山野間的小姑娘，另外的一個是上官家的小姐。

  順著之前的話說，也沒過了多久，霜兒和蓮華就回來了，以及金玉滿堂。這四人的手裡都是托著托盤的，上面擺著碗筷。碗筷托盤都是好東西，自然是會讓人聯想到裡面的東西也都是好東西，只是蓮華和霜兒都是冷著臉的。那王嬤嬤像是看不出來一樣，一看見人進屋了就笑的親切，招呼著趕緊都拜訪好了，然後磚頭看著絕鳶，問，「兩位小姐呢？快出來用飯呀。」

  絕鳶只是掃了一眼就看出來了為什麼蓮華和霜兒都是冷著臉的，原本已經有了小姐的說法，她們也就有了足夠的心裡準備，但是絕對沒有想到居然會是現在的這個樣子。居然是就這麼打發了這幾個人麼，真是連餵豬的吃食都不夠。

  就算是剩飯剩菜都算是能看，現在這桌上的一片東西還不如剩飯剩菜之類，不僅僅沒有一點的油水，更是只有一些看著都是餵牲口的東西端了上來。看著這幾個小侍女的樣子，王嬤嬤就在心裡暗笑了起來，這幾個人都是這個態度了，更何況是等等那兩個半點委屈都沒有吃過的小姐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下馬威如何？

  畢竟是大家門戶，要是所有的針對都擺在明面上，終歸是不好看的，但是若是要暗地裡處理什麼人的話，可是有的是方式。更何況是兩個沒人疼沒人愛的丫頭呢，方才看著犀利，但是也不過就是對著六小姐的時候。這要是真的鬥起來了，這兩個加一起了也不過就是不到她年歲一半的丫頭，還能斗得過她不成？

  那金玉和滿堂現在也是忍著心裡的笑意，等著兩位小姐出來。要知道，這兩位小姐要是出來了真的哭鼻子了，那可就有趣多了。剛剛見過了那種欺負人的樣子，現在可是比起強勢，更喜歡看她們哭哭啼啼的，那才有趣。

  畢竟不過就是兩個沒了父母的庶女而已。

  只是蓮華眨了眨眼睛，原本還是沉著臉的，現在倒是換了一副關切的樣子。伸手就抓住了距離自己最近的金玉的手，於此同時，霜兒也抓住了滿堂的手。嚇得這兩個人都有些心驚，想要往後躲，但是卻沒能躲過去多遠，拼命的想要抽回手，卻沒有想到這兩個丫頭手勁大的嚇人，說什麼都不肯鬆開手。

  「兩位姐姐，小姐和九小姐去了夫人那處了，走之前交代了我們的。」蓮華開口，看著情深意重。

  霜兒也拉著滿堂的手，看著表情都快要委屈的哭出來了，楚楚可憐的看著滿堂，「可是，可是老夫人不是說了按照小姐的吃穿用度麼，怎的，就是這些東西啊？」

  王嬤嬤被這兩個丫頭嚇得一愣一愣的，不過現在也鬆了一口氣，雖然說兩個小姐不在，但是給了兩個丫頭下馬威也是可以的，以後就能更好的嚇唬那兩個主子了。可是威脅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的時候，就聽見了身後的另外的人的聲音，是九小姐身邊的絕鳶，「小姐吩咐了，嬤嬤和兩位姐姐來幫忙的麻煩，若是取來了吃食，就給嬤嬤和兩位姐姐分食了。」

  這王嬤嬤剛打算開口，就聽見了這麼一句話，不由得就覺得有些發愣，這是個什麼情況？偏偏柳媽也上前來，一副抱歉的樣子，「小姐的本意是好的，只是不知道居然府上的小姐現在已經吃成了這個樣子，還希望嬤嬤不要和小姐生氣。只是…哎，這府上的吃穿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麼？真是委屈了嬤嬤和兩位姑娘了。」

  這又是怎麼了？王嬤嬤覺得有些接受不來，這四個人她都是接觸過的呀，什麼時候都變成了和四小姐差不多的犀利樣子了？尤其是柳媽，上次看見的時候還是規規矩矩的，怎麼今日也成了這麼不讓的樣子了？

  蓮華忍著笑，拉著金玉依舊是一副情深意重的樣子，「兩位姐姐也別覺得太委屈了，這今日也算是小姐的一片好心，我們素來都是跟著九小姐的，也真是不知道姐姐們居然是吃成這個樣子的。」

  這三個人真是完全都接不上話，偏偏這四個人都是一副認真的樣子，不知道有多誠懇。柳媽現在心裡覺得欣慰的很，先前小姐就說了，要是規規矩矩的肯定是不會換來什麼好結果的，現在看來果然是。不過這樣的小姐，就算是夫人也會覺得很高興的吧，再也不會被人欺負了。

  甚至，都能保護九小姐了。

  那三個人現在是真的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了，原本以為沒了主子在這四個人會更好拿捏，但是現在看來怎麼一個個的都和主子一樣是硬骨頭不好啃的很？這哪裡有好拿捏的樣子了，分明就是一個個的不好解決。明明在四小姐回來之前這些人都不是這個樣子的，四小姐先前看著還一直都是那麼柔弱的樣子，怎麼一轉眼就這麼不好掌控了？

  而且偏偏這四小姐說的還句句在理，也對她們是客客氣氣的。什麼都不多說也什麼都不多做了，就只是理所當然的反擊，還讓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感覺一點都不好。

  到底還是王嬤嬤的年歲長一點，這個時候也就沒有再在吃食上面多說什麼，而是訕訕地說著，「這院子裡面也還沒有收拾乾淨，這等到兩位小姐回來了看著還是不順心，我們就抓緊些吧。還不覺得餓，吃食也不著急，先收拾，先收拾吧。」

  說到這裡的時候連一向沒有什麼太多表情的絕鳶都是抿著唇笑，「那三個人的表情不知道有多狼狽呢。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家小姐她看著委屈了好些日子，自從老爺走了之後這些人就越來越變本加厲，小姐也總是沒了以前的銳氣很多時候都是忍氣吞聲，現在五小姐回來了，終於可以看見小姐的笑臉了。

  「那些吃食可還留著呢？」上官晚昭也抿著唇就笑，她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只不過那些人應當是絕對沒有想到會是現在的這個結果的。真是讓他們覺得失望了，她微微的彎起唇角，歪著頭看著溫昭，還極其自然的順了順她的頭髮。

  「留著呢，也沒人動過。」

  蓮華抿著唇就笑，似乎還能想起來那兩個人都是什麼樣的表情，又是用什麼樣落荒而逃的態度跑出去幹活了。

  上官晚昭滿意的點了點頭，也是歇夠了，抻了個懶腰，隨口安排了一句，「那就留著吧，既然給小姐們的吃食都是那種東西，那給下人的更是不能看了，人家來幫忙，我們也不能委屈了，讓她們晚上也別去廚間了。」

  「就留在這裡用吧。」她微微的彎著唇角，眉眼間都是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