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離婚（一）

  第141章：離婚（一）

  霍予琛沒有理會秦少傾的阻攔和話語，乾脆大腿一邁，整個人就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不會聽進去。」霍予琛斂下眉眼，看著我的頭頂，眼神微微黯淡了下來，「但是，不要傷害自己，剛剛才……掉了孩子，身體總要養回來的。」

  言外之意，就是要我不要跟他置氣，而是將小餛飩吃掉。

  我看著霍予琛手裡面提著的熱氣騰騰的小餛飩，在心中冷冷的笑了起來，或許，在霍予琛的眼中，我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吧？不會去計較太多，即便受到了傷害，也是他三言兩語和偶爾的溫暖關懷就會好起來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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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四季都會有著那麼明顯的變化，何況是人呢？

  「霍先生。」我往後退了一大步，然後仰起臉看著霍予琛那張稜角分明的面龐，一字一句地開口道，「講真的，除了離婚這件事情以外，我不希望跟你在任何事情上有所碰撞，包括，我是否能照顧好我自己。」

  話落的瞬間，我抬腳，徑直跟霍予琛擦肩而過，絲毫沒有理會在我尾音落下的那個瞬間，霍予琛突然僵白了的臉色和凝固住的呼吸，也沒有顧及霍予琛剛剛張開了一半的嘴巴。

  他有話要跟我說，我知道，但是，我不想聽。

  那些所謂的沒有實質性意義的，無法挽回的解釋，現在說出來，之於我而言，就會像是聽到了笑話一般。

  「霍予琛，如果可能的話，求求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我的腳步頓了頓，將話說完之後，便重新抬腳繼續往前走去，我沒有回頭，自然不知道身後發生了什麼，只是——

  裝著小餛飩的袋子掉到地上的聲音是那麼的清晰，清晰到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我就能感受到霍予琛內心的那種驚詫和不敢置信。

  「啪嗒——啪嗒——」

  寂靜的走廊上面迴蕩著拖鞋摩擦地面的聲音，我沒有叫上秦少傾，而是自己僵硬的挺著自己的脊背，一步一步的往病房方向挪動，心中更是滿目瘡痍。

  我曾經期待的愛情啊，它沾染了滿目的毒液；我曾經歡喜的愛人啊，他的眼中卻不曾有我。

  ……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在回去病房前留下的最後那句話起了作用，從那天開始，霍予琛便不再來醫院看我了，或者說，他人來了，只不過避開了見我的可能。

  我的病房裡面依舊會每天收到霍予琛讓人送來的補湯，鮮花依舊每天都在換，床頭旁邊的水果永遠都是最新鮮的，只是，這些，我一樣都沒有碰過。

  鮮花很漂亮，我卻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水果很香甜，我卻連拿起來聞一聞的欲望都沒有，更不用說那些摻雜了各種補身體的藥材的濃郁香湯了。

  我開始排斥跟霍予琛有關的一切，不管是什麼方面的。

  晚上的時候，我從來不讓我媽留下陪床，我媽之前還會忽略我的意見留下來，但是，後來隨著我越來越強烈的拒絕，她也不再多做逗留，所以，深夜的時候，整個病房裡面幾乎就剩下我一個人。

  孩子，終究還是沒有掉，被醫生極盡全力救了回來。

  只是，在我被推出手術室之前，我媽便跟醫生打好招呼，要求對方一定保密孩子的問題，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我不清楚，對於我媽突然而然去請求醫生保密的做法，我也不能理解，但是——

  我心中唯一清楚的一件事情就是，因為孩子的問題，我確實在霍予琛的面前冷下了臉，鐵了心的要離婚，只是，已經過去三天了，霍予琛卻是始終都沒有這方面的表現意向。

  這天，外面的陽光很好，我半靠在床邊，閉目養神，手指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感受著肚子裡面屬於寶寶的脈動，心中更是在思索著，究竟什麼時候去找霍予琛要離婚協議書比較合適，畢竟——

  這個孩子等不了那麼久，畢竟，我現在已經是顯懷了，再繼續這樣下去，時間久了，一定會被人看出來貓膩。

  到時候，我又要因為這個孩子跟霍予琛來一場持久戰，霍予琛更可能會利用這個孩子，逼著我留下。

  有時候仔細想想，霍予琛這個人也是十分搞笑的。

  明明不愛我，明明所愛另有其人，卻自始至終不願意讓我離開他，難道——

  僅僅只是因為我望著他的時候，眼睛裡面有著滿滿的愛意，這讓他覺得驕傲而且自豪？

  窗戶沒有關嚴實，有冷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讓我覺得有些涼。

  我在床邊等了一會兒，都沒能等到打水回來的我媽，眼睛側了側，猶豫了會兒，還是決定自己下床去將窗戶關好，可是，腳尖剛剛碰到地面的時候，就聽到病房的房門被人敲響，發出了「坑——坑——」的聲響。

  隨即，病房的房門被人打開，露出來了果果一雙赤紅的眼睛和要哭不哭的委屈表情。

  「果果？」我詫異的開口。

  之前，在我還沒出事的時候，果果因為祁承的事情，幾乎是心力交瘁，所以，這一次，我出事的事情，特意交代了下去，不要告訴果果，如果她問，就說我最近在外面旅遊的。

  可我沒想到的是，果果最後還是知道了，而且，知道的還這麼快。

  「念念——」

  果果伸手，使勁兒的擦了下自己的眼睛，然後大步跑了過來，站在我的身側，將我猛地抱到了懷裡，手臂上的力道不斷收緊，語氣帶著哭腔，抽抽搭搭的說道。

  「念念，你嚇死我了，知道嗎？你真的嚇死我了，我以為，我以為……念念，你為什麼瞞著我，你知道我突然聽到祁承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嗎？你知不知道，我以為我會失去你的時候，是有多害怕嗎？都這麼多天了，我卻一直沒能陪在你的身邊……」

  果果是真的在害怕的，因為，她抱著我的力道很大，身子更是微微的顫抖著。

  「沒事了，果果，沒事了。」我伸手拍了拍果果的後背，輕聲的安撫著，眼眶微微的有些酸，「哪裡會是失去我，我也沒有受到多少傷害，而且，你自己都因為祁承的事情而心力交瘁了，我怎麼能再給你增加壓力和擔憂？」

  果果搖了搖頭，鬆開了我的身子之後，抽噎道，「你從來都不是我的負擔，你忘記了嗎？念念，大學的時候，我們約定好了的，如果以後，我們之中的誰有危難了，另外一個，一定不離不棄的。」

  大學時候的約定，聽起來是真的純真而美好，那時候，異想天開的覺得生活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可是，長大之後的我們，才恍然醒悟過來，原來——

  生活生活，生容易，活卻難。

  果果將窗戶關好，然後扶著我躺到了床上，一雙紅腫的眼睛幾次三番的掃過我的小腹，臉上又帶著些許的遲疑，好半天，才小聲的詢問道，「念念，你還好嗎？」

  幾乎是一瞬間，我便明白了果果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她應該是聽別人說我孩子掉了的事情。

  呼吸微微一滯，我淺淺的笑了下，隨後伸手握住她的手，放在了被子裡面我的小腹之上，輕聲道，「你看，他這不是好好的在這裡嗎？果果……」

  果果先是怔愣了下，隨即驚喜的瞪大了眼睛，有些激動的開口道，「念念，他，他，他……」

  看看，一激動了就連話都說不明白了。

  我彎了彎唇角，衝著果果點了點頭，小聲的說道，「你依舊是孩子的乾媽，果果，他還在。」

  果果激動地俯下身子，抱住了我，「真好，你的希望還在，真好。」

  我仰面笑著，是啊，真好，這個孩子還在，我的希望還在。

  我把我要跟霍予琛離婚的事情和果果說了，果果聽了之後，十分強烈的拍手叫好，「你早就該跟他散了，你的選擇是對的，以前的時候，我總覺得霍予琛或許是那種不善於表達的人，現在看來，根本就不是，他的心不在你這裡，哪怕他時不時地對你的好，那都是從別人那裡剩下的，所以，念念，離婚是最正確的選擇！」

  不怪果果這樣氣憤，因為，無論是誰，遇上這種事情，都會是百般氣惱的。

  「嗯，在掉到海里的那個瞬間，我就告訴過我自己，如果，有幸活下來的話，就跟霍予琛兩不相欠，在這之後的生活，全都都是為自己而活。」我點了點頭，緩聲說道。

  果果在一旁不斷的鼓勵著我，對我的所有選擇都給予了支持。

  頓了頓，我又開始詢問果果跟祁承的事情，果果的表情似乎凝固了那麼一下，然後牽起嘴角，笑眯眯的說道，「你問我跟祁承？我們，我們之間很好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發展呢，他的媽媽也開始接受我了，然後，祁承的傷也好多了……」

  我想，如果那時候的我，肯多去看看果果，多去體味下果果話裡面所隱含著的哀傷的話，我一定能在她最絕望的那段時間裡面，陪著她走完後面所有的路，可是——

  我沒有。

  我自以為果果的生活已經步入正軌，她跟祁承的感情也逐漸的重新開始升溫，自以為一切真的像她所說的那樣正在慢慢變好……